第2580章 貧僧掐指一算,這是一段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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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陽正低頭看著手裏冰涼的碎玉,那幾片玉石在掌心微微泛著溫潤的光澤,他仔細端詳著每一條斷裂的紋路,腦海裏飛快地思考著修複的可能性——金鑲玉?
    還是鏨銀包邊?亦或是請個真正的古玉匠人來做無痕修補?
    正當他沉浸在這些技術細節中,耳邊卻傳來勞衫越說越離譜的調侃聲,什麽以身相許、什麽風流債。
    陳陽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由抬起頭來,狠狠白了勞衫一眼,那眼神裏滿是嫌棄和不耐煩:“去去去!”
    他連甩了三個字,“你小子,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能不能積點口德?”
    他把手裏的玉片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騰出手來指著勞衫的鼻子:“你可別在這胡說八道了!什麽以身相許,什麽風流債,虧你想得出來!”
    陳陽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那蘇雅琴現在估計恨我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殺我的心都有了,你還在這扯什麽兒女情長?”
    他說著,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眉頭緊皺:“你還在這扯這些有的沒的?我告訴你,人家蘇家可是這泉城裏的大戶,真要追究起來,也夠咱們喝一壺的!”
    陳陽說到這裏,突然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可能性,臉上閃過一絲警惕的神色,他湊近了勞衫,帶著點壓低了的緊張看向這個平日裏嘻嘻哈哈的保鏢:“你小子這幾天可得給我機靈點!”
    他伸手拍了拍勞衫的胳膊,“跟緊我,寸步不離那種!聽見沒有?”
    “誰知道那大小姐會不會氣不過呢?”陳陽說著,不自覺地往門口瞄了一眼,似乎擔心有人正在外麵偷聽,“她要是暗中派幾個狠角色來給我下絆子怎麽辦?”
    “或者哪天晚上走夜路,突然竄出幾個蒙麵大漢,給我來個悶棍,把我拖到郊外埋了,那可怎麽辦?”
    他越說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臉色都變了幾分:“打悶棍這種事,在江湖上可不少見!那些大戶人家要收拾個把人,還不是悄無聲息的事?”
    二嚴在旁邊聽得直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插話:“陳老板,您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人家蘇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
    “書香門第怎麽了?”陳陽立刻反駁,“書香門第就不護短了?她母親留下的遺物被毀,換誰不急眼?”
    說完這番話,陳陽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眼珠一轉,又把矛頭對準了勞衫,開始反擊道:“再說了,勞衫,你不是和尚出身嗎?”
    他雙手抱胸,擺出一副質問的姿態,“少林寺出來的,那可是佛門聖地,不應該是慈悲為懷、不染紅塵事麽?”
    陳陽說著,語氣裏帶上了幾分諷刺:“你看見人家姑娘那麽傷心,當場就哭成那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連妝都花了,你不說同情人家,不說安慰兩句,反而還在這說風涼話!”
    他嘖嘖兩聲,“還在這起哄架秧子,說什麽以身相許的混賬話!你這哪裏像個佛門弟子?”
    “怪不得你從少林寺出來了!”陳陽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關鍵證據,“我看你就是六根不淨,色戒都沒過!”
    他豎起一根手指搖晃著,“修行還差得遠呢!估計你在少林寺裏苦修,耐不住寂寞,跑出來花天酒地!”
    勞衫被陳陽這一通反將一軍,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卻也不惱,嘴角反而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慢條斯理地放下手裏的茶杯,然後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整個人的氣質在這一瞬間似乎變了,那種平日裏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神情收斂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清明和從容。
    “阿彌陀佛!”勞衫輕輕念了一句佛號,聲音不高,卻帶著某種穿透力,“陳老板,您這話可就不對了。”
    他抬起眼,目光清明澄澈地看向陳陽,那雙眼睛裏沒有半點被冒犯後的惱怒,反而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和尚不染紅塵,這話不假。”
    “佛門確實講究慈悲普渡,但您別忘了,”他頓了頓,“和尚之所以能常懷慈悲心,之所以能對世間萬物都抱以悲憫,那是因為跳出了紅塵俗世,不染凡塵瑣事。”
    勞衫說著,伸手做了個隔離的手勢:“就像站在岸邊看水裏的人掙紮,因為不在水中,所以能保持清醒,能施以援手。可問題是……”
    他話鋒一轉,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陳陽,“可一旦入了世,下了水,沾了因果,那就得按世間的道理來了。”
    “您以為我看不明白嗎?”勞衫笑了笑,“不,恰恰相反。”
    “不代表我們什麽事都看不明白,恰恰是因為看得太明白,才知道什麽事該管,什麽事不該管。”他的聲音變得鄭重起來,“什麽樣的因果不能輕易沾惹,什麽樣的緣分一旦結下就難以了斷。”
    “陳老板,”勞衫認真地看著他,“您呀……”
    “這是一段因果,阿彌陀佛!”說完,勞衫衝著陳陽笑著眨巴了一下眼睛,“還是一段爛桃花!”
    二嚴支著下巴,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聽著勞衫那看似正經八百、實則暗含揶揄的腔調,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他垂眼瞥了眼桌麵上那堆被燈光映照得泛著冷光的碎玉,忽然輕笑出聲,笑聲不大,卻透著幾分意味深長。
    “你小子,在跟我這胡說......”沒等陳陽說完,旁邊的二嚴開口了。
    “哎,我說陳老板啊,”二嚴放下手中的瓷杯,杯底與桌麵相碰發出清脆的一響,他慢悠悠地踱到陳陽身側,站姿隨意卻透著股子從容,目光重新落回那些碎玉上,語氣裏多了幾分認真,“今兒這事兒,我冷眼旁觀這麽久,倒覺得勞衫這話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陳陽聞言猛地轉頭,眉頭微挑,帶著幾分疑惑看向二嚴:“嗯?二嚴,怎麽連你都學壞了?”
    二嚴不緊不慢地拉過一把椅子,姿態閑適地坐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他歪頭看著陳陽,眼神裏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陳老板,您回想回想,您和蘇小姐今兒這架吵得,那叫一個天崩地裂,就差沒掀了這泉城的天了。”
    “照理說,您二位現在應該是死對頭了吧?”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陳陽臉上逐漸浮現的狐疑,語氣裏多了幾分調侃:“可您見過哪個真正的死對頭,會指著對方鼻子罵"王八蛋"、"混蛋"這種詞的?”
    “這聽著……”二嚴故意拉長了尾音,模仿著勞衫那略帶戲謔的語氣,“是不是更像小姑娘撒嬌耍賴,或者氣急敗壞時口不擇言?”
    他忽然清了清嗓子,雙手交疊搭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模仿起蘇雅琴那略帶驕矜卻又不失清脆的嗓音:“"陳陽,你王八蛋!混蛋!"——”
    “您聽聽,這罵人的詞兒,是不是缺了點真正的狠勁兒和殺氣?”
    二嚴模仿完畢,又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模樣,手指繼續敲擊著桌麵,節奏漸漸加快:“還有,您把她母親的遺物給"碎了"——”
    “就這事兒,應該是她最恨你的時候,估計殺你的心都有了!”
    “但她當時罵的又是什麽?是陳陽,我恨死你了!”
    “這叫什麽話?”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目光灼灼地盯著陳陽,語氣變得意味深長:“可您細品品,要是真把您當成必須除之而後快的敵人,她那種身份,需要自己這麽歇斯底裏地喊出來麽?”
    “就像你說的,憑著她的身份,不應該是不動聲色,直接讓那個背弓的阿七找機會弄死您,這才更符合邏輯嗎?”
    勞衫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不時點頭附和,手指撐著下巴,臉上掛著那抹標誌性的玩世不恭的笑。
    “二嚴哥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勞衫忽然笑出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他伸了個懶腰,語氣裏帶著幾分讚賞,“陳老板,您再對比一下那個背弓的哥們兒是怎麽說的?”
    “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威脅——"陳陽,你恐怕走不出泉城了!”
    勞衫說著抿了抿嘴,“當時那眼神、語氣,那是實打實的殺意和警告,是護衛的立場。”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語氣更加誇張:“您在想想,最後蘇小姐吼阿七的那句是什麽?”
    “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你打的過人家嗎?陳老板是什麽人,身邊都是高手,還不快走!”勞衫學著蘇雅琴的語氣,惟妙惟肖,末了,還煞有介事地攤了攤手,“您聽聽,這是什麽意思......”
    他故意頓了頓,目光在二嚴和陳陽之間來回掃視,“變相地護著您啊!”
    “生怕她那護衛真動手,跟咱們起了衝突,誤傷了你!”
    “所以,她是在找台階下,趕緊把自己人帶走!真要是恨您入骨,她巴不得阿七跟咱們拚個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