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1章 你們想幹什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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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的心跳逐漸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敬佩。
雖然陳陽內心依舊震撼於,師爺消息之靈通和手段之迅速——從蘇雅琴舉報到王隊長帶人上門,前後不過兩三個小時,師爺就已經得到消息並做出了應對部署。
重要的是,讓自己眼前的危局有了轉機,有高館長這位地頭蛇、官方代表站在自己這邊,形勢將瞬間逆轉!
想通了這一切,陳陽感覺自己的心髒終於從嗓子眼落回了胸腔。他深吸一口氣,調整著麵部肌肉,讓那些因緊張而繃緊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他的眼神從凝重轉為釋然,嘴角緩緩上揚,眉頭漸漸舒展,整個人的氣質從防備轉為柔和。
那種轉變是如此自然而流暢,就像是一個演員終於接到了導演的暗示,知道該如何演好這場戲。
他臉上浮現出一種恰到好處的笑容——不是那種誇張的喜悅,也不是那種虛偽的客套,而是帶著幾分真誠的不好意思,還有一絲發自內心的謙遜。
這笑容裏藏著感激,藏著如釋重負,也藏著對師爺運籌帷幄的由衷佩服。
陳陽的右手反過來用力握住了高館長的手,五指稍稍用力,傳遞著心照不宣的默契。那一握,既是感謝,也是配合,更是盟友之間無聲的承諾。
“高館長,您真是太客氣了!”陳陽的聲音變得無比自然和誠懇,仿佛他本就是個心甘情願捐贈文物的愛國青年,“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談不上什麽功勞。”
他的語調平穩而真誠,既沒有剛才的防備,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這種轉變之快,就連他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的演技。
“說實話,我從小就聽說魯省博物館在文物保護和研究方麵的卓越成就,”陳陽繼續順著高館長的話往下說,語氣裏透著誠摯和敬意,“能夠為博物館的館藏貢獻一份力量,我感到非常榮幸。”
他微微低下頭,做出一副謙遜的姿態:“身為文物工作者,保護國家文物,讓這些承載著曆史記憶的珍寶得到最專業的研究和最好的展示環境,這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也是我們的責任和使命。”
“我隻是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做了每一個有良知的文物工作者都應該做的事情,”陳陽的聲音透著堅定,“實在當不起您如此盛讚和表揚。”
他說這番話時,眼神真誠而坦蕩,就像是真的把那批價值連城的文物當成了燙手山芋,急於交給國家一樣。
這一番表態說得大義凜然、慷慨激昂,在場的圍觀群眾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有人小聲議論:“這年輕人覺悟真高!”
“是啊,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見了!”
“人家陳老板這才是真正的文物工作者!”
陳陽的這番話,等於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在這麽多雙眼睛的見證下,在文物局工作人員的麵前,正式、公開、明確地默認了高館長剛才所說的捐贈事宜!
這等於是給這件事蓋上了官方認證的印章,讓它變成了板上釘釘的既定事實!
一旁的蘇雅琴聽到陳陽這番話,臉色瞬間從驚訝轉為難看,最後變得鐵青一片!她的嘴唇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攥著,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的肉裏。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這場圍剿,居然被高館長橫空殺出,一句話就破解了!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陳陽這小子居然順勢而為,直接承認了捐贈!這意味著她所有的謀劃都落空了,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那批文物,那批她覬覦已久的國之重器,就這樣從指縫間溜走了!
蘇雅琴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怨毒,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隻能強壓著心中的怒火,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陳陽注意到蘇雅琴的表情,心中暗爽,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他知道,這場戲還沒演完,還有最關鍵的一步——要讓王隊長和文物局的人知難而退!
於是,陳陽適時地轉過身,目光投向一旁臉色驚疑不定、似乎還沒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的王隊長。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還有一點點委屈,就像是一個被人冤枉了卻有口難辯的老實人。
“高館長,您來得可真是太及時了!”陳陽的語氣裏透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救星的感激,“您也看到了,我這……本來是想低調處理這件事的。”
他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畢竟捐贈文物這種事,是出於個人的覺悟和對國家的熱愛,沒必要搞得人盡皆知,更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在作秀、博名聲。”
“但現在看來,”陳陽苦笑著,“想低調也不行啊!這不,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他抬手指了指王隊長一行人,語氣裏帶著無奈和不解:“這不嘛,咱們泉城文物局的王隊長,今天帶著這麽多同誌,親自上門來了。”
“王隊長說是接到了什麽舉報,”陳陽攤開雙手,臉上寫滿了委屈,“說是懷疑我陳陽私藏文物、意圖不軌、想要將國家文物據為己有。”
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讓周圍的圍觀群眾都能聽清楚:“說是要對我這合法購買、手續齊全的四合院宅子,進行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犄角旮旯的全麵徹底檢查!”
“我這……”陳陽臉上的表情更加委屈了,聲音裏都帶著一絲哽咽,“我這真是有口難辯、百口莫辯啊!這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陳陽這番話,看似訴苦,實則是在給高館長遞刀子,告訴他:有人找你罩著的人的麻煩,還質疑你要接收的捐贈品來路不正!
高館長聞言,心中瞬間有了計較。他在文博係統摸爬滾打二十多年,什麽場麵沒見過?
這種明顯是有人在背後使絆子的戲碼,他一眼就看穿了。更何況,這事兒是宋開元宋老親自打電話交代的,那可是連京城裏大人物都要給三分麵子的人物!
想到這裏,高館長那張原本笑意盈盈的胖臉,笑容如同六月的冰雪,瞬間消融殆盡。他眉頭緊皺,兩道濃眉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整個人的氣場驟然一變,從剛才那個和藹可親的文化人,瞬間轉換成了一個久居高位的領導幹部。
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大山,壓得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
高館長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地投向王隊長。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避開。他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將王隊長仔細打量了一遍,就像是在審視一件存在瑕疵的文物。
這個打量的過程雖然隻有短短幾秒鍾,但王隊長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高館長正在通過這個眼神,傳遞著一種強烈的不滿和質疑。
隨即,高館長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那表情中卻帶著幾分玩味,幾分諷刺,還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審視。
“我當是誰呢!”高館長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戲謔和質問,“這不是老王嗎?王航處長!”
他直接點出了王隊長的名字和職務——古跡保護處處長,這種直呼其名的方式,在官場上既是一種熟稔的表現,更是一種身份地位上的壓製。
高館長的語氣中確實帶著幾分熟稔,畢竟都是在魯省文博係統內混的,平時開會、培訓,抬頭不見低頭見。但那熟稔背後,更多的卻是一種咄咄逼人的質問,一種“你怎麽敢”的憤怒。
“王處長,你這是什麽意思?”高館長往前跨了一步,身體微微前傾,那龐大的身軀帶來的壓迫感,讓王隊長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帶著這麽大陣仗,來查我們魯省文博係統的大功臣?”
他用魯省文博係統這個詞,直接將陳陽劃入了自己的陣營,將這件事上升到了係統內部的高度。言外之意就是:陳陽是我們的人,你泉城文物局憑什麽來查我們的人?
“陳陽同誌幾天前就已經跟我們館接洽了!”高館長繼續施壓,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明確表示要將發現的文物無償捐贈!這可是無償捐贈啊,王處長!是無償!”
他特意一直在強調無償兩個字,每個字都咬得很重,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將陳陽的高尚品格昭告天下。
“相關流程都在走!意向協議都簽了!”高館長右手在空中用力揮了一下,像是在強調這個事實的確鑿無疑,“我們館裏專門成立了接收工作組,專家團隊都配備好了,就等著文物正式移交呢!”
說到這裏,高館長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更加嚴厲:“你們現在跑來這一出,說他要私藏文物?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他直接將王隊長一行人的行動定性為荒謬至極、不可理喻。這不僅是在質疑王隊長的判斷,更是在質疑泉城文物局的辦事能力和專業水準。
高館長的臉漲得通紅,那是一種被激怒後的生理反應,但他的思維卻異常清晰。他知道這個時候,氣勢必須壓倒對方,必須把主動權牢牢抓在自己手裏。
“你們想幹什麽?嗯?”最後這兩個字,高館長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