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2章 民國翡翠大王鐵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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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蘇老爺子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每一條皺紋都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痕跡,他嘴角艱難地向上彎起,試圖扯出一個能夠緩和氣氛的笑容。
    但這笑容在他看來,比哭還要難看,他強壓下心中的波瀾,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對陳陽說道:“陳小友……這份‘心意’,真是讓老朽有些受寵若驚啊!”
    “這可不是尋常物件,而是價值連城的寶貝,老朽活了這麽久,見過的奇珍異寶也不少,但是像這樣品質的,確實是鳳毛麟角,如此稀世之珍,我蘇家……”
    蘇老爺子苦笑了一下,微微搖頭,“實在是不敢收啊,這要是傳出去,還以為我們蘇家是強取豪奪呢。”
    陳陽聞言,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動搖,臉上依舊保持著那份恰到好處的誠懇和歉意,蘇老爺子的話語,並沒有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漣漪。
    他微微欠身,動作優雅而自然,語氣沉穩而有力:“蘇老言重了,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晚輩怎麽敢讓您為難呢?”
    “這隻手鐲雖然看起來貴重,但在我看來,它不過是一隻材質尚可的手鐲而已。”
    陳陽說的情真意切,“說到底,它也隻是一件死物,承載不了太多的情感,無論這件麻花手鐲背後有著怎樣的曆史和故事,它所承載的,終究隻是物件的價值。”
    “就算它再有價值,也隻是一堆冰冷的石頭罷了,怎麽能和蘇小姐的親情相提並論呢?”
    “而蘇小姐母親留下的那隻玉鐲,所承載的是血脈親情和無價的思念,那是用多少金錢都無法衡量的,那是蘇小姐對母親的愛,對家的眷戀,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陳陽說完,蘇老爺子看向陳陽的眼睛,隻見他目光清澈如泉,直直地看著蘇老爺子,眼神中沒有絲毫的躲閃和遊離:“打碎遺物,是晚輩無可推卸的責任,晚輩犯了錯,自然要承擔後果,不能讓蘇小姐傷心,更不能讓蘇老您失望。”
    “於情於理,晚輩都應該進行賠償,盡力彌補自己的過失,這隻手鐲,若能稍稍寬慰蘇小姐之心,讓她不要太過悲傷,減輕晚輩心中愧疚,讓晚輩能夠安心一些,那便是它最大的價值了。”
    “否則.,....”陳陽兩邊嘴角翹起,抬手一指木盒,“它也不過是一件無用的擺設而已。”
    陳陽這番話,再次將姿態放低,不僅僅是姿態,更是將自己的內心剖析開來,強調“賠償”和“彌補”,弱化了麻花鐲本身的驚天價值,拔高了蘇小姐母親遺物的地位,將自己的行為定義為一種贖罪,讓人聽起來覺得合情合理,難以拒絕,如果蘇家拒絕了這份“賠償”,反而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蘇老爺子聽完,心中對陳陽的評價再次提高了一個檔次,這個年輕人,不僅僅是心機深沉,更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如何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臉上那絲勉強的笑容,也終於微微真實了一些。
    他那雙飽含滄桑的眼睛,如同兩盞探照燈一般,仔細地審視著陳陽,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他手指輕輕敲擊著裝有麻花鐲的紫檀木盒子,發出“咚咚”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眼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
    “陳小友……聽你方才所言,你似乎……對這隻麻花手鐲的來曆頗為了解啊?”
    陳陽微微頷首,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神色依舊平靜如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瞞蘇老,晚輩確實知道一些關於這隻手鐲的故事,也曾經聽聞過它的傳說,隻是……”
    他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困惑,眉頭微微皺起,“據晚輩所知,那隻最為著名的麻花手鐲,乃是當年那位傾國傾城的宋美齡女士的摯愛之物,它理應跟隨它的主人,遠在漂亮國才對,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呢?”
    “對於這一點,晚輩實在不清楚,為何會有一隻如此相似,甚至……品相如此完美的麻花鐲,出現在國內,確實有些不解?”
    他這話,既表明了自己並非一無所知,也暗示了這隻手鐲可能存在的秘密,又拋出了一個疑問,將判斷權交還給了更了解內情的蘇老爺子,讓蘇老爺子自己去猜測,去判斷,去做出選擇。
    蘇老爺子聽完,不由仰頭發出了一陣意味深長的笑聲,這笑聲中充滿了滄桑和睿智,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他用手輕輕點著那散發著淡淡木香的紫檀木盒,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陳小友,你所說的那一隻,的確是舉世聞名。”
    “但你我眼前的這一隻,與你所說的那一隻,恐怕……並非同一隻啊,這其中的緣由,恐怕隻有老朽自己才清楚了。”
    “哦?”陳陽眉梢微挑,目光清澈卻隱含探究地望著蘇老爺子,語氣裏帶著適度的驚訝與求知,“並非同一隻?”
    “蘇老,莫非您——知曉這隻手鐲的詳細來曆?”他頓了頓,狀似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
    蘇老爺子聞言,原本帶著幾分客套的笑容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追憶之色。他眸光沉靜,緩緩摩挲著手中的茶杯,仿佛在拿捏著某種珍貴回憶的邊緣。
    良久,他才輕輕將茶杯放回桌上,發出一聲輕微的響音,那聲音卻像落在兩人心頭般清晰。
    “陳小友既知麻花鐲與那位蔣夫人的淵源,”蘇老爺子聲音低沉,帶著歲月沉澱的沙啞,卻又透著莫名的鄭重,“想必對這類頂級翡翠的來曆,也略知一二吧?”
    陳陽微微頷首,神色間流露出一絲謹慎的肯定:“略知一二,隻是……”
    他適時地露出些許疑惑,目光落在那盛放麻花鐲的紫檀木盒上,“據晚輩所知,這等珍品多與崇古齋有些關聯,卻不知蘇老此言……另有深意?”
    蘇老爺子聽罷,先是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隨即收斂了所有表情,麵容肅穆起來。他緩緩點頭,伸手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喉結滾動間,似乎咽下了某種複雜的情緒。
    “崇古齋?”他放下茶杯時,帶著幾分自嘲的意味搖了搖頭,目光變得深邃而悠遠,仿佛穿透了茶的熱氣,望向了遙遠的過去,“陳小友或許不知,當年的崇古齋,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古玩鋪子。”
    “真正掌控著頂級翡翠資源與最高工藝的,另有其人啊!”他頓了頓,目光銳利了幾分,一字一句道:“此人便是——鐵寶亭!”
    “鐵寶亭?”陳陽瞳孔微縮,麵上適時地露出震驚之色,像是被這個名字觸動了什麽重要的記憶,“您說的可是……民國時期那位雖被稱為‘翡翠大王’,卻異常低調的鐵百萬?”
    “正是!”蘇老爺子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似乎對陳陽的反應頗為滿意。
    他放下茶杯,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身子微微前傾,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老派知識分子的威嚴與神秘,“世人皆以為麻花鐲與崇古齋關係匪淺,卻不知,那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鐵寶亭此人,一生經手的翡翠珍品不勝枚舉,但能被公認為其代表傑作的,僅有三件!”
    蘇老爺子伸出三根手指,一一細數:“其一,是那令人歎為觀止的藍水綠項鏈;其二,是為外交家顧維鈞先生夫人黃蕙蘭女士,將祖傳朝珠,巧奪天工地改製而成的翡翠項鏈;這第三件……”
    他目光轉向盒中那隻麻花鐲,眼神裏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情緒,聲音低沉而帶著某種敬畏,“便是這對麻花手鐲,後來更為人所熟知的——‘宋美齡麻花鐲’的原形!”
    “一對?”陳陽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他之前所知的信息,確實多集中於流傳到宋美齡手中的那一隻。
    “沒錯,是一對。”蘇老爺子肯定道,“鐵寶亭當年精心製作了一對麻花手鐲,無論是用料、大小、還是工藝,都堪稱雙生,難分伯仲。”
    “其中一隻,後來被杜月笙杜先生買下,送給了他的小妾孟小冬,這才有了後來蔣夫人與它的故事,廣為世人所知。”
    說著,蘇老爺子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個更為隱秘的信息:“而另一隻……它的去向,卻鮮為人知。它並沒有流入滬上或者南京的達官顯貴之手,而是出現在了一位……女袍哥的手中。”
    “啊?女袍哥?”陳陽這次是真的有些愣住了,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袍哥,是清末民初四川等地對哥老會成員的稱呼,向來以男性為主,女袍哥可謂鳳毛麟角,且多帶有傳奇色彩。
    蘇老爺子看著陳陽驚訝的表情,不由笑了笑,示意他不必大驚小怪:“陳小友不必覺得奇怪。”
    “鐵寶亭這一生,看似風光無限,被譽為‘翡翠大王’,但他想不高調都不行,因為他的一生,幾乎就是一部與各種風險周旋的曆史。”
    他開始講述鐵寶亭那些不為人知的坎坷:“1935 年,鐵寶亭攜帶重寶,受邀赴櫻花國參加名古屋博覽會,並與小鬼子珠寶商依田忠合作,打造了那條藍水綠項鏈,名聲大噪。”
    芭芭拉赫頓項鏈 HUTTONMDIVANI
    陳陽聽完微微點頭,這條項鏈自己是知道的,蘇老爺子口中這條藍水綠項鏈,其實就是後世知名的芭芭拉赫頓項鏈。
    芭芭拉赫頓項鏈,英文: HUTTONMDIVANI
    芭芭拉·赫頓是漂亮名媛,其父為漂亮零售業巨頭弗蘭克·溫菲爾德·伍爾沃斯,她是伍爾沃斯的女繼承人。芭芭拉·赫頓項鏈,就是她在在1932年結婚時佩戴的翡翠珠鏈,由其父贈送。
    這條項鏈正是出自鐵寶亭之手,後來經過幾次拍賣,?1988 年?:首次拍賣以 200 萬美元成交;?1994 年?:再次拍賣價格升至 440 萬美元;最後就是?2014 年?:在蘇比港城拍賣會上以 2.14 億港元成交,創下當時翡翠拍賣紀錄,後被卡地亞博物館收藏了。
    現場拍賣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