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1章 我跟陳老板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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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子匆匆離開陳陽的鋪子,一路小跑著往之前宋青雲的店麵趕去。剛才趙秀芹在電話裏說,來了兩個人,看樣子好像要買什麽貴重瓷器,柱子心裏既期待又有些著急,生怕店裏的夥計應付不來,錯過了大主顧。
    他一邊跑一邊在心裏盤算:“這要是能成一單大買賣,今天可就真發了!”
    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路邊小販叫賣的聲音都成了耳邊的背景音。轉過街角的時候,柱子差點撞上一個推著菜車的老大爺,他連忙道了聲歉,顧不得多說什麽,又繼續往前衝。
    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趙秀芹電話裏說的那句“看樣子像是大主顧”,心跳都跟著加快了節奏。
    快到店門口時,柱子放慢了腳步,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又扯了扯衣領,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沉穩一些。畢竟做生意講究的是體麵,可不能讓人家看出自己急成這樣。
    剛到店門口,就看見一個穿著考究灰色呢子大衣、戴著金絲眼鏡、約莫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正背著手,在店裏慢慢踱步,打量著博古架上的物件。
    柱子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這派頭、這氣度,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那件灰色中山裝的料子在店裏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明顯是上等麵料定製的,扣子都像是銅製的老物件。
    那副金絲眼鏡更是考究,鏡片在光線下折射出淡淡的藍光,鏡架細膩精致,一看就價值不菲。柱子做古玩生意這麽多年,見過的有錢人不少,但像這位沈先生這樣渾身透著文化底蘊的,還真不多見。
    中年男人的步伐不緊不慢,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丈量什麽,那種從容不迫的姿態讓整個店鋪的氛圍都變得莊重起來。他時而停下,微微側頭,用一種審視又玩味的眼神看著某件瓷器,時而輕輕搖頭,似乎在心裏給每件東西打著分數。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小夥子,像是秘書或者子侄輩,手裏拿著個公文包,神態恭敬。
    那小夥子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棉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站姿筆直。他始終保持著半步的距離跟在中年男人身後,既不太遠顯得疏離,也不太近顯得冒失,這種分寸感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
    公文包是黑色真皮的,邊角處還能看到精致的金屬扣件,在燈光下閃著低調的光。小夥子的目光時刻關注著中年男人的一舉一動,隻要對方稍有停頓或者表現出興趣,他就會立刻微微前傾身子,做好隨時記錄或者取東西的準備。
    柱子注意到,這小夥子的眼神雖然恭敬,但並不呆板,時不時也會跟著打量店裏的物件,顯然也是懂行的。這讓柱子心裏又多了幾分警惕——這可不是來隨便看看的,這是帶著專業眼光來挑東西的!
    店裏的趙秀芹見到柱子回來,明顯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上來低聲道:“柱哥,您可回來了!這位是沈先生,說是從其他城市來的,鋪子裏麵上的東西,人家看不上,想看看好東西。”
    趙秀芹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但柱子還是能聽出她語氣裏的緊張和期待。她的眼神在柱子和沈先生之間來回轉動,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人家剛才看了好幾件,連咱們櫃台上那個乾隆年間的青花瓶都隻是點了點頭,沒說話。”趙秀芹又補充了一句,眼神裏帶著幾分忐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招呼了,就趕緊給您打電話了。”
    柱子拍了拍趙秀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心裏卻在快速盤算:能看不上乾隆青花的,這位沈先生的眼光可真夠高的,看來今天得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了!
    柱子點點頭,臉上瞬間堆起了熱情又不失穩重的笑容,快步上前:“哎呦,沈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有點事出去了一下,讓您久等了!怠慢怠慢!”
    他說話的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既有幾分歉意,又不失老板的架勢,既熱情周到,又不顯得諂媚低賤。這是他多年做生意練出來的本事——對什麽樣的客人說什麽樣的話,用什麽樣的語氣。
    沈先生轉過身,扶了扶眼鏡,打量了一下柱子,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語氣平和:“無妨,我也剛到不久。小兄弟就是這裏的老板?”
    那聲音不急不緩,帶著一種天然的從容和威嚴,像是在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但柱子知道,這是在打量他的分量。沈先生的目光在柱子身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評估眼前這個人是否值得深談。
    “對對對,鄙姓趙,名叫趙德柱,您就叫我柱子就行,朋友們都這麽叫。”柱子笑著伸出手,示意沈先生坐下,隨後示意趙秀芹去沏壺好的茶葉來。
    他的動作流暢自然,既表現出了對貴客的尊重,又不失主人的大方得體。柱子知道,這種級別的客人,最看重的就是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太過熱情會讓人覺得你急於求成,太過冷淡又會讓人覺得你不識抬舉。
    “沈先生遠道而來,是我們小店的榮幸,一會咱們邊喝茶,邊聊天!”柱子繼續說道,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著該把庫房裏那幾件真正的好貨拿出來給沈先生過目了。
    “趙老板年輕有為啊,”沈先生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那茶香在他口中彌漫,讓他眼神中的欣賞更添幾分。
    他將茶盞放回桌上,微微地點了點頭,目光再次仔細掃過店堂裏博古架上擺放的那些瓷器、玉件和字畫。他的眼神深邃而有神,仿佛能穿透器物的表象,直達其核心,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我看你店裏麵上的這些東西啊,雖然單拿出來,可能都算不上是那種頂級、能上拍場的絕世珍品,但勝在品相都極其周正,沒有一件是殘損敷衍的,全都是開門見山的真東西,沒有絲毫的貓膩。”
    說著,沈先生微微一笑,“這說明啊,趙老板你不僅是個做生意實實在在的人,更是個擁有真材實料、眼力不凡的行家。這份對品質的堅持和把握,在如今這魚龍混雜的古玩行裏,可是相當難得,也極為可貴啊。”
    “沈先生您真是過獎了,我可擔當不起這般抬愛,”柱子聞言,趕忙謙遜地擺了擺手,臉上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哪兒敢當您這般溢美之詞呢?”
    “我這也就是個小本經營的鋪子,說白了就是混口飯吃,掙點辛苦錢罷了。”
    “每天起早貪黑,也無非是圖個安穩。跟您這樣的大家,您可是在古玩圈裏浸淫多年,眼界和閱曆都遠超常人,我們這些年輕人啊,真真是沒法比的。”
    “光是能得您一句肯定,都已經是我們最大的榮幸了。平常也就靠著那麽一點點經驗,小心翼翼地收幾件貨,生怕走了眼,那可就得賠上老本,還毀了信譽。”
    “說到底,這鋪子能有今天的局麵,主要還是靠朋友們在背後幫襯著,”柱子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豪,同時又恰到好處地保持著謙遜,“其實啊,沈先生您也別瞧我這現在管著這店麵,說起來,這鋪子的真正主人,也不是我。”
    說著,柱子稍微停頓了一下,觀察著沈先生的反應,然後才繼續道,“這鋪子,說到底,還是陳老板的。”
    “陳老板現在啊,買賣做得可大了,不僅在江城聲名顯赫,在京城也有拍賣行的生意,生意是越來越紅火。我呢,也就是幫著他,代為打理一下這邊的日常事務而已。能替他照看好這方寸之地,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果然,沈先生在聽到“陳老板”三個字時,原本平和的目光陡然亮了幾分,那金絲眼鏡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哦?陳陽陳老板?”
    他微微揚起眉毛,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探究與好奇,仿佛在確認一個傳聞中的人物是否真的存在於眼前,充滿了意外的驚喜,“可是那位在江城古董圈裏,近期聲名鵲起、風頭正勁的年輕才俊?”
    “我記得坊間多有耳聞,說他年紀輕輕,卻眼力毒辣,手段非凡,經手的好東西不計其數。莫非柱老板您跟他……莫非是相熟?這可真是出人意料。”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顯然對這個名字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豈止是相熟啊,沈先生,您這可真是問對人了,”柱子聽到沈先生提到陳陽,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真誠而開朗,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親昵與自豪,“那是我打小一塊兒長大的親哥,不是親兄弟,卻勝似親兄弟!”
    “我們從小就穿一條褲子,光著屁股玩泥巴,爬樹掏鳥窩的交情。我身上這點兒微末的本事和這點兒粗淺的眼力,說到底,那可都是我哥手把手教出來的。”
    “他這兩年可沒少為我操心,教我怎麽辨別真偽,怎麽看品相,怎麽跟客人打交道。可以說,沒有我哥,就沒有今天的我。”
    “他不僅是我的兄長,更是我的師父和引路人。”他說著,眼神裏流露出一絲對往昔的回憶和對陳陽的深深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