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3章 他都看明白了,別人估計也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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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完全是一副“小商人求安穩,不敢覬覦國家資源”的姿態,將羅喜良的提議輕飄飄地擋了回去。
羅喜良聽完,臉上並沒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到陳陽不會輕易鬆口。他隻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裏帶著一種“我懂,但我不信”的意味。他沒有繼續在“是否參與”這個問題上糾纏,那樣隻會引起陳陽更大的警惕和反感。
他知道,像陳陽這樣的人,空口白牙的畫餅和承諾是沒用的,必須展現出實實在在的價值。
於是,羅喜良不再提合作,而是話鋒一轉,開始如同匯報工作般,向陳陽闡述起自己的“優勢”和“資源”。他先從自己的從業經曆說起,如何從一個小礦工做起,一步步摸爬滾打,熟悉礦業的每一個環節,從勘探、開采到選礦、運輸,甚至如何與地方、與各種勢力打交道,他都門清。
“……陳老板,做礦業,光有錢有背景還不夠,還得懂這裏麵的‘水’有多深。”羅喜良語氣自信,“比如技術工人,我手下有一批跟了我十幾年的老礦工,經驗豐富,什麽複雜的地質條件都遇到過;”
“設備方麵,我跟國內外幾家大型礦業設備公司都有深度合作,能拿到最新最好的設備,維護保養也有自己的一套體係……”
陳陽聽著,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心裏卻不以為然。技術工人和設備,固然重要,但這些對於誌在奪取礦源而非單純開采的他來說,並非當前最緊迫的需求。科美集團本身就不缺這些,而且自己想搞到專業設備,又不是沒有路子。
然而,當羅喜良的話題涉及到運輸環節時,陳陽原本有些漫不經心的眼神,瞬間凝聚了起來,耳朵也不由自主地豎得更直了。
“……尤其是運輸這一塊,”羅喜良似乎注意到了陳陽細微的變化,特意加重了語氣,“礦業運輸,跟普通物流不一樣。”
“量大,物損要求高,路線複雜,而且……很多時候需要‘特殊’的通行保障。”
“我在北三省經營這麽多年,別的不敢說,在礦產運輸的線路上,從鐵路的車皮調度,到公路上的各個關卡、檢查站,乃至一些偏遠的、不怎麽‘正規’的小路……我羅喜良這張臉,多少還是有點用的。保證能讓東西,安全、快速、悄無聲息地到達它該去的地方。”
悄無聲息這四個字,羅喜良說得格外意味深長。
聽到這裏,陳陽不由心中一動!
這正是他目前布局中,一個尚未完全解決的關鍵難題!
就算未來他有辦法從科美集團手中,將開采出來的石墨原料或半成品巧妙地“弄”出來,但如何將這些數量龐大、目標明顯的礦產,從蘿北那個相對封閉、各方勢力交織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輸出來,運到他計劃中的儲存或加工地點,這確實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涉及到路線規劃、運輸工具、沿途的打點、以及保密性等等。羅喜良在礦業運輸上深耕多年的網絡和經驗,或許……真的能派上用場。
陳陽沒有立即搭話,隻是端起茶杯,借著喝茶的動作掩飾內心的思量。他將羅喜良關於運輸的每一句話都默默記在了心裏,但臉上依舊是不置可否的表情。
等羅喜良將自己的“優勢”全部闡述完畢,充滿期待地看向陳陽時,陳陽才放下茶杯,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欽佩的笑容,緩緩點頭:“羅老板不愧是礦業界的翹楚,經驗豐富,資源深厚,真是讓人佩服!”
他先捧了對方一句,隨即話鋒一轉,依舊是婉拒的姿態,“不過,這礦業領域,水太深,風險也大。”
陳陽笑著看看羅喜良,隨後輕輕搖頭,“我陳陽小門小戶的,目前還真沒想過要涉足。羅老板今天一席話,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學到了不少。”
“如果日後……我是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對此產生了興趣,一定第一個向羅老板您登門請教!”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對方的價值,又明確表示了現階段無意合作,還留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日後”的可能性。
羅喜良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自然聽懂了陳陽的弦外之音。他知道,今天隻能到此為止了。強求無益,反而會壞事。他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塊價值不菲的金表,臉上露出略顯遺憾但又理解的笑容:“陳老板謹慎,我能理解,畢竟這不是小事。”
說著。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時間不早了,我那邊還有個會議要參加,今天就不多打擾陳老板了。”
說著,他便準備轉身離開。
“羅先生,請留步。”陳陽也站起身,目光落在了茶桌上那三件依舊靜靜擺放著的瓷器上,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您這三件瓷器……”
羅喜良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那三件價值連城的古董,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甚至帶著幾分“你知我知”的笑容,語氣輕鬆地說道:
“陳老板,您這話說的。咱們剛才不是已經談好了麽?”
“五百塊,這三件物件,我賣給您了。這白紙黑字……哦,雖然沒有立字據,但咱們口頭約定也是約定嘛。”羅喜良笑著攤攤手,一副生意已經成交、錢貨兩訖的樣子,“既然物件已經賣出去了,我羅喜良怎麽能再帶走呢?這不合規矩啊!”
說完,他不再給陳陽推辭的機會,衝著陳陽抱了抱拳,又對外間好奇張望的秦浩峰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子陽寄當行,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街道的人流中。
茶室內外,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
秦浩峰、柱子和勞衫三人,幾乎是立刻湧進了茶室,圍在桌旁,看著那三件失而複得、或者說以一種極其詭異方式回來的瓷器,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困惑。
“哥!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秦浩峰最先忍不住,指著瓷器問道,“這姓羅的,費這麽大勁,花了那麽多錢買走,這又五百塊‘賣’回給咱們?”
“他圖什麽呀?他是不是……這兒有點問題?”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柱子也一臉茫然:“是啊,陽哥,我完全搞不懂了。他這來回一折騰,幾百萬就這麽打水漂了?就為了跟您見一麵,說幾句話?”
勞衫則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陳陽看著桌上那三件瓷器,又看了看羅喜良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情。他緩緩坐回椅子上,示意幾人也坐下。
“他這兒沒問題,”陳陽指了指太陽穴,語氣帶著一絲冷意,“而且,精明得很。”
他看著三人疑惑的目光,開始解釋道:“他根本就不是來賣瓷器的。你們還沒看明白嗎?他是來送禮的!”
“送禮?”秦浩峰和柱子異口同聲,更加不解了,“送禮有這麽送的?繞這麽大圈子?”
“正因為是重禮,所以才要繞圈子!”陳陽沉聲說道,“直接送錢,太俗,也太紮眼,我肯定不會收。”
“送普通東西,我看不上。他打聽清楚了我的喜好,知道我喜歡古董,尤其是精品瓷器。”
說著,陳陽點燃了一根香煙,微微皺起了眉頭,將煙盒放到大家麵前,“所以,他先指使人,很可能就是柱子說的那個沈先生,從咱們自己店裏,用市場價,光明正大地把這東西買走。”
“這個過程,既驗明了東西的真偽和價值,也向咱們顯示了他的誠意和財力。”
“然後,”陳陽繼續剖析,“他再拿著這本就是‘咱們圈子裏’流出去的東西,用一種近乎荒謬的低價,‘賣’還給我。”
“這性質就變了!這不再是赤裸裸的行賄,而是一種基於‘共同愛好’的、極其風雅且代價高昂的‘心意’。”
“我收下,可以解釋為撿漏,為生意;他送出,則表明了不惜血本也要結交我的態度。這是一種非常高明,也很難讓人直接拒絕的送禮方式!”
“他的目的,”陳陽目光掃過三人,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剛才他提到的——蘿北石墨礦!他想憑借他在礦業界的資源和經驗,搭上咱們這艘他想象中的‘船’,在裏麵分一杯羹!”
秦浩峰和柱子聽完,這才恍然大悟,心中震撼於羅喜良這番曲折複雜、代價巨大的操作背後,所圖竟然如此之大!
“原來是這樣!”柱子喃喃道,“這家夥……也太能算計了!”
陳陽點點頭,臉色卻變得更加凝重起來:“不過,這件事也給我們提了個醒。”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道,聲音低沉而嚴肅:“他羅喜良能通過我在蘿北開娛樂城這點蛛絲馬跡,就推斷出我對石墨礦有想法,這說明什麽?”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秦浩峰三人:“說明我們的意圖,並非天衣無縫!”
“連他礦老板都能看出來,那麽,那些一直盯著我們,或者本身就身處局中的人呢?比如科美集團,比如蘿北當地的某些勢力,甚至……上麵的一些人?他們會不會也有所察覺?”
陳陽的話,如同一聲警鍾,在三人心中敲響。他們之前或許還覺得自己的布局頗為隱秘,但現在看來,在真正的明眼人眼裏,恐怕早已是欲蓋彌彰。
“看來,”陳陽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愈發深邃和警惕,“我們後麵的行動,要更加小心,更加謹慎了。這潭水,比我們想象的要深,盯著這塊肥肉的眼睛,也比我們預料的要多得多。”
茶室內,氣氛因為陳陽的這番話而變得有些沉重。那三件價值連城的瓷器靜靜地躺在桌上,它們不再是簡單的古董,而是化為了一個信號,一個提醒——一場圍繞著蘿北石墨礦的暗戰,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而他們,早已身處漩渦的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