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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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驚年手足無措地原地轉了個圈,擰著眉吼道,“你別哭了!”
暴躁的聲音,驚起一片飛鳥。
阮嬌哭聲一頓,隨即哭得更凶了。
薛驚年拿她沒法,隻能蹲下,語氣軟了些,“你別哭了,成嗎?”
“嗚嗚嗚,誰讓你凶我,喊我滾的。我來這邊,誰也不認識,還要挨打,你不同情我。”
薛驚年無語,有吃有喝有學上,還用人同情?
阮嬌從指縫裏看他,見他無動於衷,再接再厲,哭聲淒涼哀婉轉。
“你別哭了,我沒凶你!”
“你凶了。”
“那你想咋樣!”
“和你交朋友。”
薛驚年噎了下,村裏人都說他天煞孤星,克死父母,孩子們都想欺負他,更別提和他做朋友。
沈嬌還是頭一個,就是太嬌氣了。
跟著他跑到山裏來,臉曬得通紅,此刻眼裏帶著熱忱和真誠,不像是逗著他玩的。
他不自在的移開目光,悶聲悶氣的說道,“你說行就行。”
“真的?”阮嬌抬起頭問他,迫不及待的說道,“既然是朋友了,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她指了指現有的柴禾,“以後砍柴的數量,不許超過這些。”
薛驚年臉色又冷了起來,真是莫名其妙,還管他砍多少柴。
阮嬌見狀,手指捂上臉,嘴裏又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薛驚年背過身去,城裏姑娘就是嬌氣!
愛哭就哭,和他又沒關係。
過了會兒,他跳腳吼道,“行了!別哭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阮嬌這“嗚嗚”聲都快變形了,聞言立刻收了聲,“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說到做到。”
薛驚年“……”
他還小,不算男子漢大丈夫。
阮嬌一眼就知道他準備不守信用,扁扁嘴說道,“薛驚年,我有個同學,就是上山砍柴的時候,摔斷了腿,吃喝拉撒都躺在床上,可慘了,我不希望你變成那樣。”
薛驚年捆著柴的手頓了頓,看了眼不算陡的斜坡,應該不至於吧?
阮嬌蹲在他身邊喋喋不休,“聽說他本來沒事,結果腿插在砍過的樹樁上,唉,生活不能自理,多可憐。”
“還有一個,也是砍柴……”
“哦,還有一個,直接摔死了。他家人哭得喲…”
“吵死了。”薛驚年額頭突突直跳,從布袋裏拿了水塞給她,補了一句,“我沒喝過。”
阮嬌抱著水瓶,盯著他有些幹裂的唇,把水還給他,“我帶了水的,咋的,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說的話?”
薛驚年喝了水,把柴立起來,背著就走,炎熱的風帶來他的聲音,“我信。”
阮嬌連忙背著書包跟上,“那你以後一次性少背點柴?”
薛驚年不說話,態度卻很明確,那就是不聽,迎著炙熱的太陽,滿頭大汗的走山路。
阮嬌喝了水,跟在他身後,繼續喋喋不休,隻要是能受傷的部位,都拉來和摔下山有關係,甚至是背得多了長不高,後遺症……
說得嗓子發幹,一瓶水都喝完了,都快到村裏了,薛驚年一句話都不說。
有些煩躁的甩了甩瓶子,“行不行,你倒是吱個聲啊!”
薛驚年猛地把柴放在不高不矮的石頭上,活動了下麻繩勒得青紅的手指,皺眉看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阮嬌火氣散得無影無蹤,也是,一個陌生人不停地說,擱誰誰都煩。
她也有點無力,想報恩咋這麽難呢,一時間無從下手。
兩人沉默地回到村裏,已經豔陽高照,估計村裏人都已經歇午覺了。
阮嬌的臉曬得發紅,全身都是汗,黏膩膩的,十分難受。
望著垂著眉眼,不生氣也很凶的薛驚年,他唇抿得緊緊的,倔強的像一頭牛。
忍不住歎了口氣。
算了!
手裏還有點錢,要柴是吧,向村裏人買了給他就是。
這個人特別強,可能會生氣,覺得踐踏他自尊,但是隻要他的腿能保住,隨他怎麽想吧。
反正以後也沒有多少交集,不論他是厭惡也好,感激也罷,無所謂了。
到了岔路口,她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薛驚年背著沉重的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悶頭往家走去。
阮嬌回到家時,正是烈日當空。
院裏豬圈和牛圈裏飄出來的味道難聞,被太陽炙烤得更加臭不可聞,院裏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午睡還是做別的去了。
她也沒吱聲,徑直去拿了洗臉盆到水龍頭接水。
水在露天水管裏的時候,就被曬得熱乎乎的,她索性把頭繩解了,準備洗頭。
“嬌嬌,洗頭呢?”阮明嫻站在房簷下,她穿了身新衣裳,一套碎花連衣裙,踩了一雙膠質涼鞋。
阮嬌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默不作聲的往頭上澆了一瓢水。
親媽還真是一諾千金呢,才一上午,就給她買了新衣裳。
但是,關她屁事呢。
阮明嫻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臉色陰了陰,隨即又露出一抹笑容。
就不信阮嬌不生氣,畢竟親媽給別的女孩買衣服,而她連根線都沒有。
她走到阮嬌身邊蹲下,低聲說道,“嬌嬌,四嬸給我買了衣服,你千萬別生氣啊。要怪就怪,你又胖又蠢,不得四嬸喜歡。活該……啊!”
她被阮嬌迎麵潑了一臉水,水猝不及防的拍打在她臉上,臉疼不說,不少水鑽進她的鼻孔和嘴巴裏。
阮嬌依舊握著小水瓢,眨巴著眼看她,似乎還想找角度再來一瓢。
阮明嫻下意識退了兩步,忍住打她的衝動。
看了眼門後麵露出來的裙角,語氣裏都是委屈,“嬌嬌!我知道四嬸給我買衣服,你不高興了。既然這樣,我拿去退了。”
“嬌嬌,你太過分了!”周雲蘭出現在門口,快步走過來,“衣服是我給明嫻買的,你不舒服就衝我來,就知道欺負她脾氣軟?”
阮嬌冷漠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她說了什麽嗎?”
“說什麽?”周雲蘭愣了下,出聲問道。
阮嬌漫不經心的卷著滑下來的襯衣袖子,語氣譏誚,“她說,四嬸是蠢豬,自己的女兒不親,偏偏……”
“我沒有!”阮明嫻焦急地打斷她的話,高聲解釋道,“四嬸,你要信我啊,我沒說這話,我永遠也不可能說這種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