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枝和那個男人根本沒有打起來。
    兩個人的目光在鏡子中相撞。
    男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秋波流轉，即使盛滿戾氣，也蓋不住他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化妝師看著那張臉，再想想之前看到的那幾個老頭，和鼻孔仰天的男人，很合理地懷疑那些人就是嫉妒這位長得好看才沒事找事。
    這麽好看的臉，他們怎麽罵的下去啊！
    寧枝眼神淡淡看著鏡子裏的男人沒說話，男人等了一會兒便等不下去了，輕輕笑了聲，身上的配飾隨著他的動作叮叮作響。
    “閣下，是靈玄師？”
    他雙手抱胸，步子不緊不慢踱過來，一雙眼睛絲毫不避諱地掃過寧枝全身，“在下司席。要不是早知道閣下之前就是明星，經常出入於大陸的公共場合，我差點就要認錯人了。”
    說著，他上手撐在寧枝身前的桌子上，前胸與寧枝的後背相貼，兩人體溫交融。
    空氣中薄荷和藥草香的味道逐漸彌漫開。
    “寧小姐，這張臉……”他伏在寧枝耳邊，眼神曖昧劃過她白淨的側臉、耳朵，脖頸，最終停留在她空無一物的後頸，眼神晦澀。“可真是……”
    “可真是？”寧枝身體前傾，與他拉開距離，神色淡淡問道：“我這張臉可真是什麽？”
    “沒什麽，”司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慢慢直起身，身上的鈴鐺和玉佩撞擊發出悅耳的聲響，“很漂亮。寧小姐，你很漂亮。”
    “雖然……”他眼尾輕佻，咧嘴一笑露出一顆小虎牙，淡化了他身上陰柔的氣質，“我很討厭另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女人。”
    他擱下這句話，不管寧枝的反應，轉身背對著寧枝擺擺手離開。
    看著男人的衣角消失在門外的轉角，化妝師激動地尖叫出聲：“啊啊啊！寧大師啊，你看到沒有！你看到沒有！這不就小說裏說的妖孽型男主嘛，他做出那種表情竟然不油！啊啊啊！他竟然不油！”
    “還有他身上那身黑衣服和裝飾品，我的天！這不就是前段時間裏我腦子裏地苗疆少年嘛！”
    “寧大師，現在你們這行已經卷成這樣了嘛，不僅長得帥，還得會s！你看看我，我不會算命，但是我回s，我能進你們這行嗎？！”
    她抱著自己的化妝包，差點激動成土撥鼠。
    寧枝笑了笑，垂下眼簾，遮住未達眼底的笑意。
    這個司席會不會s她不知道，但是這個人卻是和苗疆有點關係，他的派別在黑玄師中有點特殊，喜歡用鬼喂養一些蟲蛇鼠蟻。
    沒錯，用鬼喂，而且越凶的鬼，喂出來的效果越好。如果喂得好，那些蟲蛇鼠蟻的威力遠超於紅衣厲鬼，幾乎是能將厲鬼壓著打。
    據她所知，這位司席最喜歡養的就是黑色的蛇。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一場黑玄師的交流會上。那個時候，他就把他養的那些黑蛇放滿了整個地麵，讓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其他黑玄師不想招惹這個年少成名的瘋批，同樣年少成名的寧枝卻不一樣。
    要不是那天司席動作快，她能把他那屋子的蛇全燒了。
    兩個人的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的。
    寧枝輕輕磨了磨牙，依照司席的性子，她在黑玄師繼位大典上的死，絕對有他的一腳。
    “好啦。”化妝師的聲音把寧枝的思緒喚回來。
    她幫寧枝把編號戴好，又抬手幫忙整理了一下衣服，退後幾步仔細端量了一會兒，滿意點頭，“寧大師的好底子，加上我的好手藝，簡直完美！”
    “現在的時間剛剛好，還有十分鍾，直播就要開始啦~”化妝師把自己的一堆東西都收拾進化妝包，“寧大師您準備一下吧，我先回去了。”
    她拎著沉甸甸的化妝箱就要出去，寧枝叫住她，“等等。”
    “寧大師您還有哪裏不滿意嗎？”說著，她頓住腳，蹲下來就要重新打開化妝箱。
    “不是，”寧枝阻止她，“你的手藝我很滿意，但是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好啊！”化妝師笑了笑，“如果寧大師您要誇我，那盡管來，我照單全收。”
    寧枝低頭輕笑，“我是想跟你說……如果今天你妹妹執意要去找她男朋友的話，你不要去阻攔她，就讓她去。而且，我希望你永遠不要把任何一個人比自己重要。”
    “……”
    “啊？”化妝師臉上的笑容變淡，她聽寧枝說前半句，還以為她的意思是說妹妹和男友會有情人終情眷屬，讓她不要阻攔。
    但是聽到後半句，她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寧大師，您……這是什麽意思？”她心髒突然開始撲通撲通地狂跳，“您的意思是說，我妹妹……她……”
    “她會沒事，但你會有生命危險。”寧枝一字一句告訴她，“如果你去的話，你會有危險，而且是生命危險。所以，你不要去，如果你妹妹非要去，你攔不住就不要攔，不要把自己打進去。”
    “可是……”
    化妝師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想要像剛剛那樣開朗，但嘴角怎麽也掀不起來。“寧大師，您這個消息……也太突然了。”
    “這……這怎麽可能呢……”
    “我知道你現在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寧枝眼神認真，“但你可以去大陸的微博搜一下我，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危言聳聽了。”
    “……”
    化妝師當然知道寧枝的本事。但就是因為她知道寧枝的本事，才不敢也不願意相信。
    她雙手撐在桌子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桌麵，無數思緒從腦子裏一閃而過。
    一直到外麵的人來叫寧枝，讓她準備一下，化妝師還在保持那個姿勢。
    寧枝輕輕歎了口氣，解釋：“我曾經遇到過一段很艱難的日子，是你父親給了我一塊燒餅和一瓶水，讓我撐過了那段日子。雖然現在你父親已經死了，但是我從來不欠人情。”
    說完，她跟著工作人員出去，化妝師回神叫住她，“等等，寧大師！”
    她聲音嘶啞，咽了好幾口唾沫才艱難問道：“如果我不去的話，我妹妹是會有危險嗎？”
    寧枝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你一會兒一定會去勸你妹妹，如果你都苦口婆心勸了，甚至還用盡法子阻止她出門，她仍然跑出去見男朋友了，即使出了事，也是她的必定要經曆的因果。”
    “她的因果，即使今天不經曆，以後也會經曆。想怎麽選，看你們。”
    說完，她跟著工作人員離開，留下化妝師在原地不知所措。
    ——
    酒店沙發上，大寶抱著電視機遙控器，看了眼時間，著急嘟著小嘴兒，“宴叔叔，媽媽的節目還沒開始嗎？”
    “快了，還有兩分鍾。”宴俞洲把水杯打開放到小寶嘴邊，“不要隻吃零食，多喝點水。”
    小寶抱住自己的水桶杯咕咚咕咚喝了兩口，順手把杯子遞給哥哥。
    大寶略顯嫌棄地看了眼他地杯子，堅定拒絕，“我要用自己的杯子。”
    “哦，那好吧。”小寶把自己的杯子收回來，眼睛一直盯著手表。
    手邊上的秒針轉了兩圈，漫長的兩分鍾終於過去，他小奶音激動：“叔叔！叔叔快，媽媽的節目開始了！”
    宴俞洲把洗好的蘋果遞給兄弟兩個，準備好看寧枝的時候，打開直播就在電視上看到了一群人，把節目的直播攝像頭擠得滿滿當當。
    那些人穿得五花八門，有的剃得光頭，有的穿著袈裟，有人滿身都是紋身，還有的人抱著一隻白鵝，一直在跟鵝說話。
    反而穿著正常的寧枝和國內的靈玄師們一下子成了鏡頭中的焦點。
    不管觀眾們有什麽反應，在現場的蘇暖就要先一步崩潰了。
    她站在幹爹孟少堂的身邊，看見寧枝胸口的號碼牌時，一口牙都要咬爛了。
    她明明讓徐誠幫寧枝把節目的邀請推了，她怎麽還會在這了！
    “寧枝？”
    “你不是被上午那個禿頭男人請來的嗎，怎麽會也來這個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