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凶手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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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來上杭前,便知鄧知縣之死內有特殊隱情?難道鄧知縣遇害前,你收到過他的什麽提示?”薑落落懷疑。
    “沒有。”杜言秋否認,“若有提示,我查起來便也簡單了。我對他想做的事一無所知。有備而來,隻是覺得以他的性情因得罪什麽人而遭難也是可能。見到你,讓我更加確認這般猜測。”
    “鄧知縣的性情?”
    薑落落想到從建陽盛詠那邊傳來的那些貶低之詞。
    “你覺得他如何?”杜言秋反問。
    “我隻知他的身上藏著不少秘密。不論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我姐姐的鞋子出現在他的腳上……我可不信這是什麽神力警示。”薑落落直言,“不瞞你說,我對鄧知縣的死最關心之處還是為了我的姐姐。”
    “那也是要去查鄧知縣。暫時我們都能走在同一條路上。”
    “紙條與書都交給了張主簿,此事一定會泄露出去?”
    薑落落又想到這個問題,若紙條的內容真泄露出去,意味著什麽?
    “正常來說,張主簿會將此事稟報胡知州,這期間不論各經手之人有意無意,總有路數被有心之人截獲消息。畢竟這上杭,乃至汀州並非巍巍森嚴的朝廷禁地,即便是朝廷禁地,也會有秘聞泄出。”
    薑落落又想了想,“其他且不說,我覺得於貴喉中的竹管並非凶手故意為之,否則便是早就等著被我發現。不論是何人最先見到那顆頭顱,報到官府,最終都是我去查驗,而我昨日才去伍家詢問卦簽出處。那凶手豈不是故意讓我懷疑於貴之死與鄧知縣命案有關?若我當眾驗屍,豈不是也被更多人知曉?引我起疑,又嫌我多事,於理說不通,這是其一。”
    “其二,若凶手主動暴露卦簽,必定引到魁星堂,從而發現卦簽調換一事,最終還是要繞到伍文軒謀殺鄧知縣之案。目的似乎還是想有人就此追查,既然如此,何必借眾民之阻促成‘暗查’?”
    “還有那條蛇,也出現的蹊蹺。看似也是為彰顯‘神力’,擺弄玄虛而已。目的自然是為恐嚇眾人,借眾人之心阻止官府追查於貴之死。若隻是為將我帶入暗中下黑手,又何必這一而再的麻煩?再說,於貴遇害時我還在凶肆養病,本來也是無事的,定要逼我‘生非’不成?何況我不過一個小仵作,值得這般費心應付?”
    不是薑落落自卑,這是明擺著的事實。她不過一個普通女子,何需拿宰牛刀對付?
    杜言秋負手踱了幾步,“若於貴口中卦簽是凶手以外之人的手筆,這些不解便可說通。”
    “凶手以外?”薑落落錯愕,“是與鄧知縣秘密接觸之人?”
    “未嚐不可。”
    “若如此……便是深知此案關鍵,卻又不願與官府明確透露?為何如此神秘?”
    見薑落落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雙透亮的眸子好似要將他瞧穿似得,杜言秋搖頭輕笑,“我怎知曉?”
    “你與鄧知縣去年才相識,雖說一見如故,可關係看來也沒有多麽親近,為何對他的事卻如此上心,不懼危險?”
    “我這人重情義吧。”杜言秋負手望天,“鄧兄隱瞞我,並非是與我隔心,也可說是對我的保護。”
    “你是這麽想?”
    一見如故,一年摯交的友情,薑落落沒有感受過。
    “不說這些了。一物換一物,給你瞧瞧這個。”杜言秋的手伸入袖口。
    “這是什麽?”薑落落見他掏出一個發黑的圓片。
    杜言秋將這圓片丟給她。
    薑落落忙雙手捧接。
    “是枚銅鏡?”
    半個雞蛋大小的圓片,邊緣有個小孔,一麵像是被煙火熏黑,一麵保留著黃銅本色。
    被熏黑的是這枚小銅鏡的正麵,本該光亮照人。另一麵刻著,“庚申乙酉壬子己亥”,好似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這似乎是有的峒僚人給生來體弱多病的孩童係的辟邪鏡。”薑落落翻來覆去打量手中的銅鏡,“被燒過,不知隻是銅鏡,還是連銅鏡的主人一起經曆了火劫?庚申年已酉月……”
    “三十年前,紹興十年八月。”杜言秋早已算出日子。
    “那銅鏡的主人如今便是三十歲?”薑落落也扳指算到。
    “不錯。這枚銅鏡原本壓在那屋子的桌腿下。”杜言秋朝內廳正廂房指了指。
    那正是鄧知縣住過的屋子。
    見薑落落忽閃著眼睛瞅著自己,杜言秋又正色強調,“是真的。”
    “哪條桌腿?”薑落落問。
    杜言秋走到窗前,衝敞開的窗子裏麵的書桌指指,“左邊裏側那個。”
    薑落落進了屋子,見這桌子依然正常擺放在原處。
    “這條桌腿?”薑落落走到那隻桌腿旁,“它
    不過兩寸見方的木腿,看著完整無損。
    搜查時,最多檢查桌板上下,抽屜內格等,誰還會將這沉重的桌子翻轉底朝天,從桌腿
    杜言秋繞門來到桌前,“我隻能給你看一下,你可要快些。”
    說著,杜言秋兩手搭在桌邊,彎身向上使力。
    隨著桌子的傾斜,兩條桌腿緩緩翹起。
    “快!”杜言秋咬牙催促。
    薑落落忙趴下身,從翹起的那半尺高度斜上觀望。
    果然見那條說是有問題的桌腿下有缺失,被掏了個洞,剛好能將銅鏡卡進去。
    損壞的切麵已經發舊,明顯不是剛動過刀子。
    薑落落很快起身,杜言秋收力,桌子恢複平放。
    桌子實在沉,累的他雙臂酸痛,兩手左右揉捏。
    “這麽費力,你是如何想到?”
    薑落落見這屋子的地麵明顯剛精心打掃過。桌子的挪動幾乎沒在地上蹭出痕跡,或者說是混在清掃過的印痕中,看不出什麽。
    可謂是勤快之中見心機!
    “若見的多,經曆的多,自然就會更加小心。”杜言秋指指地上的犄角旮旯,“你若平日需小心翼翼生活,這每一處都能成為你的暗格密室。”
    “你說與鄧知縣一見如故,是因為你二人都活的很謹慎,時時存著防備?”
    薑落落垂眸一掃,正巧看到杜言秋剛合攏的掌心裏烙下兩道紅痕。
    那是他剛承受的重力,也是他成長中受過的艱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