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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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剛到酉時,離天黑尚早。
    羅星河去補覺,羅明月打算做些針線活。
    薑元祥說去看看杜言秋有沒有找到王阿婆家,看中那處房子。
    薑落落便也跟著去了。
    果然見王阿婆家的院門開著,杜言秋正在院中與王阿婆的兒子說話。
    其實,這相鄰的兩個院子都是王阿婆家的,王阿婆的兩個兒子分家,將起初的一所大院翻蓋成兩家小院。王阿婆原本隨大兒子住,大兒子夫婦出外謀生後,又隨小兒子住。這所小院便空下,小兒子盤算著想租出去,落點租金。
    “看在你給的租金還行,就先租你兩個月。契書就免了,又不是長久的事兒。”
    談好價錢,王阿婆的小兒子春郎收了杜言秋一錠銀子,將鑰匙丟給他,樂嗬嗬地出了門,正好看見薑元祥,“薑二叔?你怎麽來了?”
    “我介紹的人來看你家的房子。”薑元祥指指院中的杜言秋。
    “是薑二叔介紹的啊。”春郎恍然,“這我可不能謝您。他是什麽人?鄧知縣的朋友,止不住會生什麽事兒呢,您看您,不是給我送來個麻煩麽?唉,不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看在這租金給的還是那麽回事,就先讓他住幾天。薑二叔,我先回了啊,我還得伺候我娘呢!”
    待春郎離去,薑元祥進了小院。
    杜言秋也向他走來,“薑二叔,這院子我租下了。”
    薑元祥知道他是想跟羅星河住的近些,再說家裏有桔園的也不會太缺錢,便也不說在房租上吃了虧的話,“嗯,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若我不在家,找你嬸子也行。”
    “多謝。”杜言秋回禮。
    “我娘讓拿給你。”薑落落把一個小瓷瓶遞給杜言秋,“這是跌打藥,娘說知道舅舅抓著你的手不輕。”
    杜言秋隻是看著那白色小瓶,沒有伸手接,“謝過嬸子,不必了。”
    “拿上吧,以後跌跌碰碰也是難免。”薑元祥親自將藥瓶塞給杜言秋,“星河一直用這藥,效果不錯。”
    以後……
    杜言秋握著溫熱的藥瓶,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薑元祥在院中看了看,見沒什麽事,便帶薑落落離開。
    不一會兒,薑落落又獨自折回去,見杜言秋還在握著那藥瓶沉思。
    “是不是很感動?”
    “羅捕頭教訓我,就是不想讓我與你接近,若知我收了你的藥,豈不更要為難我?”
    “你又不是怕他的,也不是個客氣人,怎會在這藥上多心?”薑落落有些奇怪,“難不成怕這藥有問題?”
    “不是。隻是很意外。”
    薑落落站在杜言秋身前,看著他那捏著藥瓶的修長手指,注視著藥瓶的深邃目光。
    “我是特意尋到你家,卻沒想到你的家人對我如此……熱心。”
    “你承認了!”
    薑落落也沒想到杜言秋會主動招供,“你的目的是太明顯,我娘都能看出。”
    “可還是如此對我。”杜言秋將藥瓶小心收入袖中,“我真的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我以為爹娘得知你要追尋鄧知縣下落,會阻撓我們與你來往,沒想到他們還讓我與舅舅幫你,還說答應我去做想做的事。”
    說出這話,薑落落心裏也有種莫名的輕鬆。
    “我正是此意,往後你免不了各種跑動,怎能一直瞞著父母?有的話應該讓他們早些知道,也是讓他們早些有個準備,畢竟你要做的事不小,萬一……不好聽的話也是要想到的,若有個一二,令你父母一時難以接受突如其來的狀況,反而是沒為他們考慮,怎能說是為他們好?他們是你的父母,不是別人。”
    “你是為我家周全考慮?”
    薑落落本以為,杜言秋是為達目的,專門花心思纏上門的。
    “我也承認,是為了方便自己與你們來往。”杜言秋也並未否認私心,“但我認為,最有利的是你們,以後不論做什麽事都不需萬分防備家人,絞盡腦汁撒謊,豈不是得到了幾分輕鬆?也少了幾分欺瞞的愧疚。”
    “你怎麽肯定我爹娘會答應?”
    “其實某些事也一直在他們心中糾結,我便替他們打破這份糾結。即便一開始他們不答應,我也會想其他法子。隻是我沒想到,你爹娘鬆口如此之快。看來是在我離開後的這點時間,沒少了你甥舅二人花言巧語的幫腔。當然你們的目的並不在此,但結果確實如此,出乎我的意料,更出乎你們的意料,若此非你們所願,那你們便是弄巧成拙了。”
    杜言秋說著,在院中緩緩踱步,“讓我猜猜你們會怎麽說,你肯定不會吐露蒼辣子,隻能從我與鄧知縣關係解釋。我是來為好友收屍的,想是感動了你那講情義的母親,她從於大郎家的事能想到自己的女兒,那也會從我對鄧知縣下落的不放棄,想到薑家未結的命案……再經過這段日子的思索,終於打破糾結,拿定主意。”
    “杜言秋,你真不是讓人盯著我家,探聽消息吧?”薑落落四麵環視,想尋找那個“啞巴”的影子。
    天外有天,雖然羅星河耳力超好,但她不確定是否會有外來的高手做到能防備了他的毫無聲息。
    “阿赫不在,我也沒有隨便聽人牆角的癖好。”杜言秋走回到薑落落麵前。
    原來那個人叫阿赫。
    薑落落輕哼,“那就是你這人心機重,什麽都讓你猜到!”
    “為何不說我聰明絕頂,料事如神?”
    “都差不多。”
    薑落落看著麵前這個不論說什麽口吻的話,都聽不出什麽情緒波瀾的男子,感覺他口中的所有話都好似從涼湖中撈出,能分辨的隻有是否褪掉涼意。
    “杜言秋,你很了解我家的事,我家的人。”
    “是,我在與你凶肆第一次見麵之前便私下了解過,還有出謎題考你,尋同盟合作,自然要知己知彼。”杜言秋毫不掩飾。
    “所以,你拿到於貴人頭後也是故意躲在龍王廟等我。你料中我會迫不及待的借口去江邊尋找蒼辣子。”薑落落想到。
    “是,我等天色放晴的那晚去龍王廟為鄧毅燒紙,順便也在等你。事實上,不是你先想借我插手鄧毅命案,而是我先盯上了你。知道這一真相,你可後悔與我接觸?現在後悔倒也來得及。”
    杜言秋注視著薑落落,眼底似乎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波痕,這是他鮮有的神色變幻。
    “你可會用你的心機害我?”薑落落問。
    “不會。”杜言秋沒有猶豫。
    “不論你以後會做什麽,此時我沒什麽後悔。與你打交道,也是我的需要。哪怕與虎謀皮,我也認了!”
    二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
    砰!
    突然,有什麽從屋簷上落下,砸在二人腳邊。
    薑落落低頭,見是一個大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