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鬼影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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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平離開後,薑落落也要冒雨出門。
    “天都不早了,又下著雨,就不能明日再回凶肆?這時候凶肆又不忙!”羅明月見薑落落匆匆穿上蓑衣,埋怨起來。
    “師父的身子一到下雨就難受,我還是回凶肆看看他吧。”
    薑落落尋了個借口。
    “這天氣讓你一個人出門我可不放心,我送你,要不等你爹回來送你去。”
    “不用你們。”
    薑落落戴好鬥笠,笑嘻嘻地指了指,“我叫上杜大公子跑跑腿,省的這雨天出不了門,他一個人躲在屋子裏焦灼發悶。”
    “你這孩子,沒個禮數!”
    羅明月口中責怪,手上還是撈了把傘,“走吧,我送你去王阿婆家。”
    ……
    見到剛回去沒多久又冒雨返回的薑落落,杜言秋也不免詫異,卻平靜地問,“嬸子,你們找我有事?”
    還好王阿婆家留著把舊油傘,否則沒個遮雨的東西,從屋子裏跑出來開門也會淋個落湯雞。
    “杜公子,落落要回凶肆,你能送送她嗎?”羅明月問。
    “叫我言秋就好。”杜言秋微微頷首,“我是可以送,隻是……嬸子放心?”
    他們也隻是見了一頓飯的麵而已,就敢把女兒單獨托付給他?
    “這有何不敢?”羅明月笑道,“在上杭怕是隻有落落與她舅舅幫你,你若傷她也不會是現在。反而你還得護她周全不是?否則你再從哪兒找我家落落這般能幹的幫手?還得罪了她舅舅,你在上杭能好混?言秋,你說是不是?”
    “嬸子說的是。”杜言秋點頭。
    自己這是也被薑家人拿捏住了。
    “娘,你別嚇唬他了,我們走了。”薑落落伸長脖子朝院中張望。
    這雨天,阿赫怎麽在暗中跟隨?
    “走吧。”
    杜言秋打著油傘,跨出門檻,回身關門上鎖。
    目送二人遠去,羅明月才返回家中。
    薑落落回頭張望。
    “不要看了,阿赫不在。”杜言秋早就看穿她的意圖,“此時隻有我隨你上路。”
    “你又讓阿赫大叔做什麽去了?”薑落落收回視線。
    “沒什麽,辦點私事。”
    “其實你沒必要租下王阿婆家的房子。錢也沒少花,不如住客棧,吃吃喝喝都有小二照應。”
    “客棧人多眼雜,不方便。說吧,到底要去哪兒?”
    杜言秋可不以為薑落落真想讓他送到凶肆。
    “才溪鄉。”
    “哦?”
    薑落落扭頭看向杜言秋,傘上的落水在他周身罩了一圈水幕,“你就不能好奇一下?”
    “我是好奇。你剛從那邊回來沒多久。”
    好吧,嘴上說好奇也成。
    薑落落是不再指望此人能像普通人一般神色自如變換。
    “我再去找個人。”
    “必須此時?”
    薑落落抖抖蓑衣上的雨水,笑道,“這天氣應該不會有人跑出來搗亂吧?誰能想到我這時還在外麵亂跑?”
    杜言秋知道薑落落暗指什麽,在她走後,阿赫都與他說了。
    薑落落故意在青石路上的水坑裏重踩幾下,油靴濺起高高的水花。
    “小時候,我可喜歡踩水啦!現在也喜歡。”
    杜言秋看著薑落落像個孩子似得在雨中歡跳,“小心摔個狗啃泥,有的哭。”
    薑落落雙腳落在水坑中,突然不動了。
    “怎麽了?”
    杜言秋快步走去。
    薑落落抬眼看向杜言秋,好似看到另一個身穿小小蓑衣,頭戴小鬥笠的男孩站在那裏,就是這般取笑她,結果……被她一把拽倒在雨地裏,摔了個大跟頭。
    男孩的哥哥看到了,原本責罵她的男孩卻說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臨走回頭衝她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這畫麵原本隻是個模糊的記憶,突然間變得清晰。
    她還欺負過糖人哥哥啊……
    “薑姑娘?”
    杜言秋見薑落落沒反應,又叫了一聲。
    “你這句話當年糖人哥哥也說過。”
    薑落落說著收回視線,轉身朝前走。
    杜言秋怔了怔,在她身後緩步跟上。
    “你的鞋子都濕了。”
    薑落落低頭,看到身後側的一雙濕鞋,還有被雨澆濕的長衫衣擺,“應該先從家裏給你換身雨具的,是我沒考慮到。”
    “無妨。出門在外難免淋雨,習慣了。”杜言秋無所謂。
    好在還撐著把傘。
    “我們這麽走到才溪很費勁,租輛馬車吧。”
    杜言秋見前麵不遠就是鞍馬店,便加快腳步超過薑落落,向那鞍馬店走去。
    很快,鞍馬店備好馬車。
    趁等馬車駛出鞍馬店,杜言秋問薑落落要了具體地址。
    因為羅星河的緣故,薑落落對衙門裏的人多少都熟悉一些,也知道那姚冬的住處。不過沒有直接告訴車夫,而是換了個離姚冬家不太遠的地方。
    車夫不認得杜言秋,也沒認出裹在蓑衣裏的薑落落。隻知道這雨天攬了個好買賣,自己能抽不少傭金。
    馬車裏的布置很簡單,也不怕被身上的雨水糟踏。薑落落掀開鋪墊,坐在木凳上,“請你陪我出門,還讓你破費。”
    杜言秋坐在她的身側,“你在出力辦正事,我花錢也是應該。還是我逮了便宜,你娘說的沒錯,像你這般積極的幫手難找第二個。說起來,你娘也是心大。”
    “我娘不是心大,是無奈。”薑落落很明白,“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的女子太隨便,我爹娘也沒教好我?我家,還有我這人,就是這樣的情況,不能跟常人比。”
    “我沒這麽想。我覺得你成長的很好,出乎我的意料。”
    薑落落定定地看著杜言秋,“出乎你的意料?你來上杭之前就知道我?”
    杜言秋的眼底閃過不被察覺的微頓,“知道。還未步入汀州地界就聽說了上杭知縣的事,也聽說了你。我還以為是傳言誇大。”
    薑落落嗬嗬一笑,“那我也算名聲在外了。”
    “嗯。”
    杜言秋覺得麵前的笑容耀眼,也有幾分悲涼,涼進他的心底。
    原本也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女孩……
    薑落落抬手在杜言秋眼前晃晃,“我怎麽覺得你的眼神好像在同情我?”
    從杜言秋臉上看不到變化,薑落落就盯著他的眼睛。
    老戈說,人的眼睛最難騙人。
    杜言秋的眼神果然比臉色多了變化。
    “你需要我同情?”杜言秋反問。
    “不需要。”薑落落收回手,“我覺得這樣活著挺好,在凶肆送逝者,在衙門驗屍骨,都是在幫人,死人也是人,日子過得很滿實。”
    ……
    馬車突然一個急刹停下。
    “怎麽了?”杜言秋撩開車簾問。
    車夫哆哆嗦嗦地指向前方,顫聲道,“有鬼影飄……飄過去……白乎乎的,還……還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