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時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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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星河下樓,穿過側邊小門來到後院。
沿著小後院中間的一條木廊過去還有個月門,通向之前他們來過的大花園。
茅廁就在小後院的東邊,羅星河也不急著去,晃晃悠悠的邊走邊瞧。
此時的醉心樓燭火通明,籠罩在一片縱情歡鬧的醉聲醉色之中。
而在這陣陣令人迷亂的嘈雜中,有聲不一樣的低語溜進羅星河的耳中。
聲音是從花娘的房中傳出。
“鄧知縣留下東西是真的,那吟鶯不知道也是真的,你不是都聽清楚了?我可再幫不了你們什麽忙。”
是花娘懶懶的聲音。
“鄧毅究竟留下什麽?”
男人的聲音有些沉悶,但聽起來歲數不大。
“這又不是我關心的事。”花娘輕笑,“我若知道的多了,怕是小命早沒了。你們讓我做什麽,我幫著做就是,其他的我可不關心。”
“不該多嘴自然不要多嘴,該多嘴時也不多個嘴!吟鶯在醉心樓十幾年,你竟然連她真正身世都不知道?若不是我剛聽到羅星河說,她與鄧毅重逢,還不知她與鄧毅是舊識!”
“我當年見她伶仃一人,很是可憐,平白誰能想那麽多?我還以為鄧知縣就是與她看對眼,常來我醉心樓的男人,不都是一個德性?尤其是鄧知縣,喬裝改扮,鬼鬼祟祟,不像是偷偷私會情人,像什麽?你們不都說他是虛偽好色之人,沉迷醉心樓,又惦記上縣學教諭夫人,就連建陽盛詠傳來的消息,不也說他如何假模假樣?嫌我疏忽也該你家主子來說,豈輪你一個跑腿的來教訓我!”
啪!
是花娘將手中杯盞重重壓在桌上的聲音。
“羅星河還懷疑上杭城中有鄧毅的老熟人,你最好多在吟鶯身上留點心,盡快弄清楚她與鄧毅究竟什麽關係!”
“我會去問吟鶯。不過你們不是也在查鄧知縣屍身究竟被何人盜走?這不明擺著他在上杭還有其他人暗中來往?羅星河說他還有老熟人又不奇怪。吟鶯這邊並不費事,反正她成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倒是你們最該加把勁,一日找不到鄧知縣屍身,你們主子便一日不會心安。”
“我們的事不用你操心!”
男人好像是喝了口茶,亦或者是酒,也將杯盞用力按在桌上。
接著便是開門的聲音。
羅星河迎聲回到樓梯口,哼著小曲兒,晃悠悠地上樓。
這時,一個灰衫男子從樓上匆匆下來,看見羅星河,腳步微頓。
羅星河似乎並未注意樓上下來人,見有個姑娘倚著斜上方的木欄隨意觀望,衝那姑娘吹了聲口哨。
灰衫男子踏木階從羅星河身側下樓。
羅星河正看得失神,腳步一個不穩,後仰著閃下樓梯。
灰衫男子覺察身後有異,當是羅星河背後突襲,快步躍下樓梯,側避轉身,卻見羅星河直接從樓梯咕嚕滾下。
“呀!”
那倚欄觀望的女子掩口驚呼。
“哎呦!”羅星河手撫著後腦勺,“疼死我了!”
“羅捕頭,這是怎麽了?”
花娘聞聲出來,在樓上隔著木欄向下望。
“一時犯困,沒走好。”
羅星河朝身旁的灰衫男子伸手求助,“老兄,幫忙拉一把。別住勁兒了,嘶——”
灰衫男子猶豫上前,抓住羅星河的胳膊將他拽起來。
“多謝,多謝。”羅星河一手撐腰,一手揉肩,斜著身子挪動幾步,“還好腿沒摔壞。”
“羅捕頭也是經常跑腿的人,怎能這般不小心?”灰衫男子瞅著羅星河。
“你認得我?”羅星河詫異。
那人道,“曾遠處見過幾次羅捕頭忙於公幹,有旁人幫忙指認。”
“嗬,見笑了,見笑了。”羅星河咧嘴笑著打哈哈,“我確實是忙於公幹,剛忙了兩日未休,來醉心樓也是想聽聽小曲兒舒緩舒緩疲勞,沒別的意思啊。”
“羅捕頭不必為在下解釋。”
“這不是怕你誤會,傳出去亂說麽。我都忙於公幹忙的實在太累了,要不哪能困得腳都不穩。這一摔可是又給摔清醒!”
“羅捕頭放心,在下沒那麽多嘴。”
灰衫男子從羅星河身上沒看出什麽異常,不想與他絮叨,轉身離開。
“羅捕頭。”
花娘下了樓,“沒傷著吧?”
“沒事兒,緩一會兒就好。”羅星河扭了扭腰,指指出了門的灰衫男子,“這人也是來醉心樓找樂子的?怎麽瞧著不太像?眼睛裏沒那種……那種迷糊糊的東西,花娘,你懂吧?就那種說不上來的迷糊糊的東西。”
花娘笑道,“人不可貌相。有的東西看著有,不一定是真的,有的東西看著沒有,也不一定真沒有。就像我從羅捕頭的眼裏,也瞧不出什麽。”
“不可能,不可能。”羅星河擺手,“花娘你若真瞧不出什麽,就不會把吟鶯指給我。”
花娘媚眼一挑,“羅捕頭真是為吟鶯而來?”
“花娘懂我。”羅星河脖子一歪,衝花娘擠擠眼,“我就一直好奇,吟鶯姑娘這琴聲究竟是如何把鄧知縣迷得不著邊兒。”
“那羅捕頭可要好好品味。”
“嗯。”羅星河一手撐著腰,緩步朝樓梯走,“不說了,繼續聽琴去。去趟茅廁還耽擱這麽久,浪費我的花銷。”
……
想是玥姨進屋子與吟鶯說了話,吟鶯也出門,倚在欄杆旁默默望著樓下,見羅星河上樓,先返回屋子。
“玥姨,你快去睡吧。我這邊不需要你招呼。”
羅星河嫌棄地衝玥姨揮揮手,進屋,關門,上閂。
吟鶯沒有吭聲,低頭彈琴。
羅星河躺在軟毯上,“大姐,他們可是聽到你與鄧知縣是舊識,回頭花娘肯定問你,你想著怎麽答吧。”
“他們?你摔倒時身旁的那個人?”吟鶯問。
“對,福威鏢局的人。”羅星河早已認出。
“福威鏢局?”吟鶯詫異,“他不是替鏢局掌櫃來給花娘送禮物的嗎?”
“哦?”
“據說福威鏢局的掌櫃看上花娘好多年了。花娘不舍丟掉醉心樓嫁他做小,他家夫人也容不得花娘。二人隻私下偶有來往,時不時遣人來給花娘送禮。”
“是麽?”羅星河暗笑。
這見麵理由還挺應醉心樓的景。
吟鶯又道,“他今日寅時就來過,我還當他早已離開。”
“也就是說他在杜言秋來醉心樓之前便到,杜言秋在醉心樓時,他也在。”
“杜公子?這與杜公子來讓人辨認荷包有關?”
“說起這荷包……”羅星河坐起身,從懷中掏出一隻荷包,“你可知它究竟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