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重渾身都在發抖，臉色蒼白如紙。
    他看著方羽，心中升不起一絲反抗的情緒，反倒恐懼萬分！
    他知道，方羽要連帶著把他殺了，也不過是順手而為之事。
    這時候，方羽轉移視線，看向蘇長歌，並且走了過去。
    “他已經死了。”方羽看著蘇長歌手中抓著的步凡，說道。
    此時的步凡，雙眼還半睜著，但是已經沒了生氣。
    顯然是因為傷口太多，血流不止而死。
    這種死法，也算是讓他嚐盡了痛苦。
    蘇長歌看著方羽，雙眼泛紅，說不出話來。
    天倫真人已經死了，步凡也已經死了，死狀都很淒慘。
    在方羽的幫助下，蘇長歌完成了當年在師父麵前的許諾，成功讓天倫真人和步凡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那就把他交給我。”方羽說道，將步凡接過來，然後往後方一扔。
    步凡的屍體，倒在天倫真人的無頭軀體旁。
    “以防其他人用一些怪方法讓他們活過來，還是直接燒了好。”
    一道赤金色的火焰撲向那兩具屍體，瞬間便燃得旺盛。
    短短數秒，天倫真人和步凡這對師徒的屍體，就這麽化為灰燼，永遠消失於人世間。
    無論是公孫哲還是泰重，又或者是後方那群精銳弟子，此時都麵無血色，大氣都不敢喘。
    眼前的方羽……果然是傳聞中的大魔頭。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天倫真人和步凡挫骨揚灰，屍骨無存。
    “走了。”方羽對蘇長歌說道。
    但一轉過身，方羽又想起什麽，看向泰重，直直走了過去。
    泰重渾身一緊。
    方羽走到他的身前，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們都知道我是誰，想要給天倫和步凡報仇，隨時可以來找我。”
    “但是，別想著對影門下手。”
    “否則，被我逮到一個人，我就會把後麵牽連的所有人一並宰了。”
    說完，方羽拍了拍泰重的肩膀，轉頭看了一眼蘇長歌，騰空而起，朝外麵飛去。
    泰重呆立在原地，汗水從額頭滑落到臉部。
    “砰。”
    片刻後，泰重直接癱坐在地上。
    “泰重長老，您沒事吧……”公孫哲立即蹲下身，問道。
    泰重雙眼睜大，眼中仍有恐懼。
    而後方那群斬龍閣精銳弟子，更是驚呆了。
    德高望重的太上長老，聖榜名列十三位的大能，竟然被方羽嚇得癱坐在地上！
    這種事情……他們之前做夢都沒想過。
    而此刻，精銳弟子群中，有一道身影閃出，朝著方羽和蘇長歌離開的方向衝去。
    ……
    “有人跟來了。”方羽在空中停下，說道。
    蘇長歌也停下，兩人一同轉過身，看向後方。
    一名年輕人，出現在方羽的麵前。
    此人，正是之前被方羽順手救過一命的慕容劍。
    “怎麽回事？這麽快就要給步凡報仇了？”方羽問道。
    慕容劍看著方羽，抱拳鞠躬，開口道：“上次在百宗大比出手救我性命，並且讓我認輸保命的人……就是方大人您吧？”
    “是我。”方羽答道。
    “多謝方大人救命之恩。”慕容劍彎著腰，誠懇地說道。
    “沒有別的事了吧，那我們走了。”方羽說道。
    “還請方大人給我報答的機會。”慕容劍抬起頭，開口道。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蘇長歌臉色一變，感受到了危機。
    這小子是想要跟他搶首席跟班之位？
    “方大人的能力高於天穹，已經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範疇。他這樣的人，哪怕是星星月亮也能輕易摘來，又如何需要你的報答？”蘇長歌眉頭一挑，說道。
    “雖然力量微薄，但救命恩情不得不報。”慕容劍臉色認真，說道。
    “無妨，方大人不僅能力極強，他的品德性情也高尚如聖賢，做好事從不求回報。你能有這顆報恩的心，已經足夠。實質性的報答，則沒有必要。方大人猶如蒼穹般廣闊的心胸，不會在意這點小事……”蘇長歌又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慕容劍看著蘇長歌，神色有些呆滯。
    方羽瞥了一眼蘇長歌，蘇長歌立即閉上嘴。
    “我暫時想不到讓你做什麽，等之後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吧。”方羽說道。
    “好，還請方大人留下聯係方式。”慕容劍抱拳道。
    方羽又看了蘇長歌一眼。
    蘇長歌立即從衣服的內袋中摸出一塊玉石，扔向慕容劍。
    “這是傳音石。通過它，你可以輕易聯係到我。然後我再帶你去見方大人。”蘇長歌說道。
    “好的。”慕容劍將玉石收入，再次抱拳。
    方羽和蘇長歌轉身離開。
    慕容劍則是朝著方羽離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
    方羽和蘇長歌很快離開大西林，回到北都家中。
    坐在金黃麥田中心的小亭子裏，方羽看著麵前的蘇長歌，問道：“現在心情如何？”
    蘇長歌站在小亭子前，抬頭看向天空，說道：“我在想……師父和師妹，能不能看到剛才那一幕。”
    “你覺得他們能看到，他們就能看到。”方羽說道。
    蘇長歌點了點頭，看向方羽，笑道：“不愧是方大人，說的話都這麽有哲理。”
    方羽看著蘇長歌，沒有說話。
    他與天倫真人交手的時候，下手極重，手段很殘忍。
    一方麵，他是為了讓蘇長歌看著解氣。
    但另外一方麵，也有他自己的情感因素。
    把人殺了，內心的傷痛就會減少嗎？
    至少對於方羽來說，並沒有。
    哪怕紫炎宮被他滅了，哪怕那些紫炎宮餘孽死得極其淒慘……還是沒有減輕方羽內心的痛苦。
    天道門，終究消失了。
    那些弟子……終究還是死了。
    這些結果，不會因為紫炎宮的滅亡而改變。
    所以，方羽嘴上可以開解蘇長歌。
    但他卻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點。
    死了就是死了，後麵發生的事情，他們不會知道。
    他們的最終時刻，必然是無比痛苦的。
    一旦代入他們的視角去思考，就會覺得窒息與絕望。
    方羽深吸一口氣，看向外麵的麥田。
    清風吹過，金色的小麥微微拂動。
    “砰！”
    這個時候，蘇長歌突然在方羽的麵前跪下。
    “方大人，從今天開始，我這條性命，就全由您掌控。”蘇長歌跪伏在地，說道，“哪怕你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都不會皺一下眉！”
    “行了，起來吧。”方羽說道。
    蘇長歌站起身來，對方羽鞠了一躬，說道：“方大人，小弟想要釋放一下情感，還請您……”
    “去吧。”方羽說道。
    蘇長歌走出小亭子，朝著麥田間的小徑往外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仰起頭，大聲喊道：“師父，師妹……方大人和我為你們報仇了！你們一定得看到啊……”
    蘇長歌一邊走，一邊大喊，眼淚從眼眶裏流出，從臉龐劃下。
    “啊……”
    走到麥田的盡頭，蘇長歌深吸一口氣，仰頭發出嘶啞的吼聲，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方羽坐在小亭子裏，看著蘇長歌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主人，他怎麽了？”
    小風鈴突然出現在方羽的身旁，問道。
    “這是一種尋求快樂的方式。”方羽答道。
    “這樣喊就能感到快樂嗎？那主人你怎麽不試一下呢？”小風鈴好奇地問道。
    “我為什麽要試一下？”方羽反問道。
    “因為……”小風鈴看著方羽，眨了眨大眼睛，說道，“我感覺你也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