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寫個雙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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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再遠也有走到的時候,哪怕薑麗麗再不情願,兩人也到了10隊。
還在河堤上,陳凡就看出10隊和其他小隊不同的地方。
他去過4、5、6、7、8、9六個小隊,除了5隊是大隊部,有一片磚瓦房,其他小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土牆屋,隻是規模大小不一。
最大的是5隊,連磚瓦房在內有足足53戶人家,最小的是9隊,隻有29戶人家,算起來6隊的47座房子是除了5隊之外最多的。
但是房子雖多,卻都是普通的民居,隻有一座牲口棚稍微大一點。
而在10隊的村口,卻有一塊近3個籃球場大的平地,這在盧家灣就比較少見了。
在平地的東西兩邊,分別有一排很長的磚瓦房,這又是一大區別。
薑麗麗站在他身邊,指著那兩排磚瓦房說道,“西邊的是榨油坊和磨坊,東邊的就是收購站、代銷點和彈棉坊。”
陳凡居高臨下往那邊看,“嗬,還挺氣派的。”
頓了一下,他不解地問道,“我好像記得這些副業不是都放在大隊部附近嗎,怎麽盧家灣的距離大隊部這麽遠?”
薑麗麗笑了笑,說道,“我也是聽說的,當年要辦副業的時候,肖隊長說如果把副業放在大隊部,南邊的小隊倒還好,北邊的就要辛苦了,來一趟得兩個多小時,回去又是兩個多小時,實在不合理。
可是如果放在中間,南邊的就可以去公社,反正距離公社近,要不了多久,而北邊的也能少走路,楊書記和張隊長都讚同他的話,最後就定在了10隊。”
陳凡恍然點了點頭,“確實是為老百姓考慮的好領導。”
其實大隊部的幾位連幹部都不是,卻比後世的許多領導幹部好太多。
兩人順著河堤上的斜坡下去,還沒等進村,就有兩條狗跑出來看著他們,薑麗麗頓時渾身緊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狗。
陳凡看了她一眼,笑道,“沒事,有我呢。”
隨即也不叫喚,對著狗“嘬嘬嘬嘬”地逗了幾聲,狗子直起脖子愣了愣,身後的尾巴甩起來,慢慢轉身往回跑。
薑麗麗滿臉驚歎地看著他,“你好厲害,我見到狗都不敢動。”
陳凡哈哈一笑,挑著擔子往裏走,“回頭你要是自己遇到狗,它瞪著你不放,伱也可以這樣‘嘬嘬嘬嘬’,舌尖抵著下麵的牙根發聲,這種是逗狗的聲音,表示很喜歡它們,對大狗、小狗、家狗、陌生狗都很奏效。”
薑麗麗跟在他身邊,“真的嗎?”
陳凡又趕緊說道,“要是不湊效,那多半是惡狗,你就得趕緊找點東西抓在手裏,狗子要是衝過來,就立刻狠狠地打。”
薑麗麗認真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不一會走到場坪上,陳凡左右看了看,便往彈棉坊走去。
這兩排磚瓦房估計能有20多米長,都被分割成三間,左邊的是榨油坊和磨坊,另外還有一間是倉庫,右邊的就是收購站、代銷點和彈棉坊。
要問他怎麽知道?
門口掛著的牌子上寫著呢。
走進彈棉坊,進門就是一台軋棉機,木頭零件多過鐵零件,看上去甚是古老。
不過這裏沒有人,陳凡轉頭一看,裏麵還有一間房。
他將擔子擱在牆角,繼續往裏走,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張大約兩米乘兩米的大木板床,對麵牆上掛著一卷白色的棉網,靠裏的牆上則是彈棉弓、弓錘等工具,隔牆邊有一張帶三個抽屜的長條桌。
有個人正坐在桌子前閉目養神,聽見門口有動靜,才緩緩睜開眼睛,隨後打了個哈欠,看著兩人問道,“彈棉花還是軋棉花?”
彈棉花都知道是什麽,就是用彈棉弓把皮棉彈得更蓬鬆,然後就可以做棉被、棉襖。
軋棉花則是將采摘下來的棉花,通過軋榨將棉籽與棉花纖維分離,分離出來的棉花纖維就是皮棉。
陳凡指了指外麵的擔子,笑著說道,“師傅您好,我是來彈棉花的,做幾床棉絮。”
那人起身走到門口,看了看籮筐裏麵的棉花,不禁有些吃驚,“你這怕不是有二三十斤?”
平常有人過來做棉絮,都是拿著四斤或六斤的皮棉,他這兩籮筐比人家的多了五六倍,能不驚訝麽。
陳凡笑道,“棉花有點多,就一起彈了。”
那人抬起頭看看他,再看看旁邊有些拘謹的薑麗麗,眼珠轉了兩下,“你是那個知青吧?”
薑麗麗輕輕點頭,“嗯,您好。”
那人再看向陳凡,臉色突然一變,“你莫非就是陳師傅?”
陳凡眨眨眼,“您認識我?”
那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哎喲,真是你啊。”
隨即解釋道,“現在盧家灣不知道你的可不多,都說你是大好人呐。”
我?
大好人?
陳凡臉上堆著尬笑,“沒有沒有。”
這要是放在幾十年後,見麵就說人家是好人,真不知道是在誇獎還是在罵人。
這個話題不好聊,他便轉而問道,“師傅您貴姓?”
那人笑著說道,“我姓黃,是這裏的彈匠,也管軋棉機,你叫我老黃就行。”
陳凡又重新打招呼,“黃師傅。”
黃棉匠嗬嗬笑道,“陳師傅這是要做棉絮?”
陳凡,“啊,對,這裏有三十斤棉花,都要做成棉絮,您看看多久能做好?”
黃棉匠不假思索地說道,“那要看做幾斤的。”
陳凡立刻看向薑麗麗。
他哪裏知道要做幾斤的棉被?
薑麗麗“哦”了一聲,趕緊說道,“就做4斤和6斤的被子。”
黃棉匠看了看籮筐,“這裏怕不是有30斤?”
陳凡點點頭,“正好30斤。”
黃棉匠,“那就是總共6床,今天是星期一,你星期四就可以過來拿。”
趕集是星期天,周四肯定可以。
陳凡便點了點頭,“好。”
頓了一下,又問道,“那總共是多少錢?”
黃棉匠抬起頭笑道,“2毛錢一斤,總共是6塊錢。這個是公家收費,我也不好免你的賬,不過我可以跟你保證,肯定用最好的棉網,幫你把棉絮做好。”
陳凡趕緊拱手,“謝謝謝謝,這就非常好了。”
薑麗麗則掏出準備好的錢遞給他,陳凡接過來交給黃棉匠,黃棉匠看到這一幕,眼裏不禁有幾分古怪。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麽,拿著錢走到長條桌旁,拉開抽屜把錢丟進去,拿出一疊收據,翻開後又拿了一張複寫紙夾進去,寫了一張收據。
原單保留,把複印單撕下來遞給陳凡,“陳師傅,到時候你拿這個單子來提貨就行。”
陳凡笑著接過,正準備告辭離開,這時薑麗麗想到了什麽,輕聲說道,“黃師傅,這個被子是陳、陳師傅準備拿去集上賣的,所以不好寫他的名字。”
陳凡兩眼發愣,棉絮寫名字?
什麽意思?
黃棉匠一聽,便點頭笑道,“知道了。”
隨即轉頭看著陳凡,哈哈笑道,“那我就都給你寫個雙‘囍’,人人都喜歡。”
陳凡笑著拱拱手,“勞您費心了。”
黃棉匠擺擺手,“沒事沒事,舉手之勞,又不費勁。”
從彈棉坊出來,陳凡不解地看著薑麗麗,“棉絮寫字是什麽意思?”
薑麗麗笑了笑,小聲說道,“就是用彩色的棉線,在棉絮上擺出字的形狀,然後再蒙上棉網固定住,這樣就等於是給棉絮做了標記。”
陳凡頓時恍然,“原來還可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