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京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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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
    玄家人方浮上心頭的喜悅,頃刻化為烏有。
    “蓉兒……”
    老侯爺輕聲喚出這個名字,幾乎要站不穩。
    老大,老二麵露悲戚,老三玄燁一拳搗在了桌角。
    宋嬌嬌平而緩地講述,“娘親她沒有偷大夫人的金簪子,是他們冤枉我娘的,爹爹狠狠地打,活活把娘親,打死了……”
    想起那一幕,宋嬌嬌壓著心髒位置愈發用力,似乎這樣,才能好受一些。
    小奶娃口齒清晰,一頓一頓地,將近期的事闡述出來,淚珠子打轉,卻固執地沒有哭。
    老侯爺側身抹了好幾次淚花子,老二玄至澈心疼,將小女娃瘦骨嶙峋的身體摟入懷中,下巴抵著她頭頂柔軟的發,啞著聲道,“嬌嬌別怕,我們來了,對不起,我們來得太晚……”
    玄燁早就怒發衝冠,宋家夫妻倆,當著他的麵毆打嬌嬌,可想而知,在無人窺見的時候,是有多麽心狠手辣,殘暴不仁!
    “刷拉——”
    長劍抽出,他轉身就要奪門而出。
    今天不將那對奸夫淫婦大卸八塊,如何能泄心頭之恨!
    “老三,站住!”
    玄天戍嗬斥,他鐵著冷毅的麵龐,半闔陰鷙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玄燁腳下一駐,“大哥,蓉兒慘死,嬌嬌渾身傷痕,你判案判麻木了?就這麽放過他們?”
    大哥玄天戌身為督察禦史,秉持的就是公正廉明。
    他冷笑著勾起一抹殘忍,“死有很多種,蓉兒所受過的,自當在他們身上加倍討回來!”
    玄燁眸光暗了暗,壓下怒火。
    還是大哥想得周到!
    老侯爺好一會兒才消化小女去世的消息。
    雖然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悲劇成真,還是心神俱裂,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這時,小奶團愣愣地望了眼抱著自己的溫潤公子,又看著那白發蒼蒼的老者,“爺爺,叔叔,你們,真的是嬌嬌的家人麽?”
    她到現在仍舊懷疑著……
    “是,當然是!”
    玄燁斬釘截鐵,老爺子接著道,“我可憐的傻丫頭,來,叫聲外公聽聽。”
    宋嬌嬌怎麽能不怕怕,那個自稱是爹爹的人,打她卻打得最狠!
    可是這些人說,要為娘親報仇……
    骨碌碌的眼盯著老侯爺好半晌,她總算張了張小嘴,糯糯地喊道,“外公。”
    “誒!”
    這軟軟的聲音戳人心坎,老侯爺哪怕再痛心,在看到縮小版的小閨女後,徹底釋懷。
    他快步走到床榻坐下,牽起了宋嬌嬌的小爪子。
    她的手生滿凍瘡,皸裂遍布。
    侯府的榮華富貴是他打下來的基業,蓉兒幼時便錦衣玉食,哪受過半點苦。
    老侯爺愈發覺著心尖堵得慌,強忍著心酸道,“丫頭啊,你再跟我說說,你娘的事,好麽?”
    母親之死雖對宋嬌嬌來說是無法抹去的傷痛,但在老侯爺徐徐引導下,她一點點地回憶,一點點地瓦解隔閡,說到溫馨處,甚至綻開了笑顏。
    孩子白淨的小臉,眉眼彎彎,勝似嬌花。
    三子見狀,多少都帶著幾分詫異,旋即所有神色化作了柔和。
    老侯爺這麽多年的心結,積鬱成疾,在這天寒地凍的客棧廂房中得了良方。
    玄天戍與玄燁相視一眼,便是心領神會,悄然退出了房門。
    “怎麽辦?怎麽辦?”
    客棧的後院,祝杏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大批的官兵已經將門外團團圍住。
    宋金仁取下頭上的切雲冠,愁容滿麵,想起宋嬌嬌就氣不打一出來,“真他娘是個掃把星,廢物一個,上輩子造了什麽孽,白養活了她五年!”
    “讓你早點賣,你不賣,現在好了,誰也甭想好活!”
    祝杏花抬手擰著宋金仁胳膊,恨不得揪下來一塊肉。
    宋金仁正窩火,祝杏花還火上澆油,一耳光就扇了過去,“就你能!誰知道這丫頭還有這麽深的背景!”
    祝杏花哪能想到,宋金仁居然對自己動手。
    她懵了懵,旋即扯著尖銳的嗓子嚎起來,“天殺的啊!我怎麽看上你這麽個窩囊廢,要本事沒本事,要人才沒人才,靠著個小丫頭片子發財,脾氣還不小,悟兒啊,姐姐命苦啊……啊……”
    宋金仁被她吵得腦仁疼,祝真悟是這敗家娘們的弟弟,開賭坊,搞地下錢莊,吃喝嫖賭樣樣在行。
    祝杏花隔三差五往娘家送財,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顧及祝真悟,但凡受一點氣,祝真悟必然帶著一群三教九流來找茬!
    而眼下,祝真悟算個屁!
    這客棧裏那幾個人,哪個不是撼動王朝的泰山北鬥!
    宋金仁正想補一腳,好讓這婆娘閉嘴,這時,傳來男子冷哼,“妹夫,打不著孩子,打媳婦?”
    玄燁的話猶如催命符,宋金仁一聽,嚇得腿軟。
    回身見兩位公子,一位身形魁梧,一位玉麵雅致,正揶揄地睨著他。
    妹夫?
    也就是說,他們真是蓉兒的親眷!
    那死丫頭,該說的,不該說的,怕全抖出來了吧!
    “官爺,小的,小的……”宋金仁挖空心思試圖耍嘴皮子,忽而瞥著祝杏花,索性指著她道,“官爺,都是這婆娘的主意!”
    轉眼宋金仁已經有了保全之策,咬牙切齒咒罵道,“我待嬌嬌視若己出,是這婆娘容不下那孩子,都是她動的手!官爺明鑒啊!”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祝杏花傻眼了,她是打罵過宋嬌嬌,但更多是宋金仁鞭子一頓伺候。
    “官爺,我沒有,沒有……”
    她腦袋搖得似撥浪鼓,玄燁和玄天戌卻皺眉,宋金仁說“視若己出”,那嬌嬌就不是他的骨血。
    那嬌嬌是誰的孩子?
    玄燁念著他是嬌嬌生父,原打算手段收斂些。
    他倒好,將一線生機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