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人性的考題。
    究竟救一個人，還是四個人。
    左軌道，媽媽被五花大綁在軌道上，歲月摧殘了她的容顏，目光堅定而溫暖：“晚晚，無論什麽答案，媽媽都會支持你。”
    右軌道，老師痛哭流涕：“我再也不罵你畜生了，求求你不要轉變按鈕！”
    林圓圓眼底不複當年盛氣淩人，一把鼻涕一把淚，如果不是身上綁著繩子，她就差跪下來認錯了，哆嗦著蒼白的唇求饒：“林知晚，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我全認，不要殺了我，我害怕……”
    小混混一臉痞氣，試圖裝得勇敢一點，可惜顫抖的身體暴露他怕死本性，嘴硬道：“你把火車開過來一屍四命，將來定會被綁在恥辱柱上懺悔，死後下地獄，你敢嗎！”
    電工在三人之後，嚇得屁滾尿流，邊掙紮繩子邊哭喊：“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饒了我吧。火車不是向這裏開的，你不能改變軌道，不能改變天命！”
    火車緩慢駛向分叉口，四人求饒悲慟聲縈繞耳邊。
    林知晚笑意溫和，看著媽媽。
    她那條軌道盡頭的山洞裏，緩緩出現一張灰色小joker牌。
    無需動手，隻要任由火車軌道碾壓媽媽的身體行駛到山洞，她將會得到joker牌，贏得比賽勝利。
    而右邊軌道盡頭，四人身後的山洞裏赫然顯現一張散發陣陣危機的紅色喪屍牌，警醒著駕駛座的人。
    這條路，喪屍圍城，是死路。
    現實生活中媽媽已經死了，躺在軌道上的不是真的媽媽。
    不必做任何思想準備，空等火車碾碎假人媽媽的身體，費勁波折的joker牌即可收入囊中。
    林知晚彎了彎嘴角，神色靜謐，仿佛家常便飯似的問道：“媽媽，你過得好嗎？”
    一滴淚自眼角流下，她嚐到了眼淚的鹹。
    媽媽眉宇柔和，欣慰地看著林知晚：“媽媽過得很好。晚晚，過來讓媽媽仔細瞧瞧你，好嗎？”
    淚水繃不住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眸光水盈盈，蕩漾起水波，林知晚眉梢飛舞，努力抑製眼淚，噙著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對不起媽媽，我不能過去，我做不到。”
    隻有這一件事，她永遠做不到。
    林知晚含淚按下按鈕，火車頭部驟然轉變方向，向右方駛去。
    踏著親人骸骨奔赴的成功之路，是惡魔必經之路。
    這條路，毋寧死。
    火車疾馳，踩斷四人屍骨，車頭穿過詭譎莫測的紅色喪屍牌。
    「很遺憾，玩家沒有把握機會，失去獲得joker牌最佳途徑。但幸運的是，您獲得了《親人的祝福》，祝玩家好運！」
    林知晚抹幹眼淚，神色蕭瑟凜冽。
    火車在山洞飛馳的聲音異常響亮，車頭明亮燈光照應一小片前方道路。
    山石滾落。
    一道道幹枯柴骨拔地而起，撐著地，從四麵八方山壁湧出來，身體脫離地麵，露出枯瘦骷顱骨。
    林知晚目光冷凝。
    它們成群結隊，有組織有紀律趴附火車頭上，用身體擋住唯一能夠視物的燈光，幹柴似的身體敲打火車鐵窗。
    成百上千的力量拖住火車行進步伐。
    從窗縫隙扒進來手臂，抓駕駛座上的林知晚。
    “在你選擇用媽媽來逼迫我的時候，這場荒唐的遊戲就該結束了。”
    家人是她的底線。
    林知晚從在悲痛之中醒來，瞳孔漆黑如夜。反握住它的骨頭手臂，輕輕一折，毫不留情扯斷了骨架。
    身後骨灰盒幽幽冒著綠光，衝出窗縫，詭異綠光照耀山洞裏無數骷髏。
    所有骷髏被神秘慵懶的綠光所籠罩，顫顫巍巍跪地臣服。
    火車恢複正常行駛，一路車輪碾壓無數骷髏屍骨。
    前方有光，順軌道出了山洞，外界參天樹木成群。
    林知晚跳出車窗，攀到火車頭部。
    迎麵呼嘯疾馳山風。
    再往前走是懸崖，車軌戛然而止。
    懸崖側邊有個紅色小屋。
    在火車撞下懸崖那一刻，林知晚飛撲到小屋邊。
    火車轟然墜入崖底。
    林知晚起身，麵無表情撣落身上的塵土，朝紅色小屋走去。
    她現在沒有別的想法，隻想迅速結束戰鬥，毀滅撲克王國。
    沒錯，是毀滅。
    紅色小屋是個補給站，裏麵有壓縮餅幹和水，還有電視。
    電視轉播畫麵監控著玻璃板上的眾人，清晰到能夠看見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電視旁邊櫃子上立起來一個鐵話筒，關機狀態。
    衛桔梗躺在死撲克人身上，熱得腦袋發漲，胸悶氣短，一動不動接近休克狀態。
    蘇辭鏡好不到哪去，臉頰出現高原紅，張開嘴喘息粗氣，熱汗成批流淌。
    他目不轉睛盯著岩漿，在等待結果。
    玻璃板離岩漿僅有一步之遙，熱氣頂著臉迎上來。板上的人不多了，大部分被打岩漿，生死不詳。
    林知晚解開一包壓縮餅幹，炫了兩口填飽肚子。
    上前琢磨話筒。
    話筒底部有個開關，將開關推上去，話筒尖銳忙音刺穿耳膜。
    林知晚捂著耳朵等忙音消停，發覺玻璃板上的眾人也紛紛捂住耳朵，躲避魔音穿耳，似乎能聽見聲響。
    她咳了聲。
    蘇辭鏡猛然抬眸，盯著天空。
    哪裏傳來林知晚的聲音。
    林知晚清清嗓子：“跳下來，
    蘇辭鏡會心一笑。
    他就知道，林知晚會成功。
    一手提一個已經熱暈了的小紅和衛桔梗，毫不猶豫跳下無底岩漿。
    眾人眼見實力強大的蘇辭鏡動了，紛紛效仿。
    反正留在這也是個死，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跟著大佬賭一把。
    撲通撲通跳下岩漿。
    林知晚從小屋的架子上拿了瓶礦泉水，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裏的監控，等蘇辭鏡過來。
    以他的實力，對付那些骷髏綽綽有餘。
    就是不知道他們麵對的挑戰是什麽，是否和她一樣，被刀架在脖子上，逼著走死路。
    在她之前跳下來的那些人又選擇了什麽？
    林知晚不得而知。
    蘇辭鏡的強大強在各個方麵，除了腦子。
    所以林知晚沒太期待短時間內能看到蘇辭鏡出現。
    畢竟在選擇之前，還有長長的噩夢，細究人心最脆弱的地方。
    玻璃板沉淪岩漿底，監控畫麵中止。
    她靠在沙發上休整，記不得時間過了多久。
    火車轟隆疾馳的聲音再度出現，林知晚睜開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