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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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晚麵上不顯山不露水,把父母歪歪扭扭的合葬碑立正,深深跪拜,走出墓地。
她想回家看看,能不能翻找出一些吃的用的,撐過一個月。
曆經全世界高危磨難,所有人的心擰成一股繩。
地球淪陷,人們無家可歸。林知晚走回去的路上,看到很多曆盡千帆贏得比賽的人聚集在一處,向陌生人哭訴所遭受的經曆,以及大難不死的慶幸。
街道上斷壁殘垣,很多人頭頂頂了一副熾白色天使光環,行屍走肉地列成一隊走在街上,似乎在巡邏。
他們目光空洞,形體僵硬,沒有自主意識了。
街上突然憑空傳送過來一個頭頂顯示編號的大娘,她成功通關,哭喪著破口大罵撲克世界,意圖撞牆而死,不想再經曆下一個世界的磨難。
頭頂天使光環的巡邏隊飛速上前製服大娘,用手中電擊棒擊倒,機械說道:“逃生遊戲不允許玩家自主死亡,警告一次!”
“再有下次立即剝奪神識,印刻神奴烙印,成為神的信徒。”
“神奴烙印”把大娘赴死的衝動一盆冷水澆滅。
林知晚冷眼旁觀看了一會兒,所有人頭頂都有東西,要麽是編號,要麽是天使光圈。
頭頂光圈的人沒有意識,應該是遊戲失敗者,被印刻神奴烙印,替神辦事,為神效忠。
頭頂編號的人則是逃生遊戲第一場幸存者,可以自主主導意識。
在場所有編號中,最高的是六開頭的九位數強壯男子,林知晚編號落他三億多數字。
她沒同其他人一樣靠近討好男子,快步越過眾人往家裏走。
好在墓碑離家不遠。
她住的小區樓房坍塌滿目瘡痍,按印象踩著凸起的石頭走到大概位置,扒拉滿地石塊。
她冰箱裏有許多速食產品,可以捱一陣子。
地震過後房屋倒塌,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堆疊在一處,冰箱對比起來顯得極為渺小,費了些功夫,才在距離地麵兩米深的石頭底下找到冰箱。
林知晚順著掀開的口子跳到石坑底,透過石縫溢出來的光亮放大視線。
她家冰箱是綠色的,顏色比較顯眼,表麵被石頭砸得坑坑窪窪。
撥掉表麵的石子,打開冰箱門一股臭味,早已斷了電,全球高溫捂臭凍肉。
冰箱冷凍層的食物已經不能下肚了,保鮮裏還存放著之前切好的水果,封了層保鮮膜,水果腐爛長毛。
保鮮下層透明抽屜裏有幾盒水果罐頭,午餐肉,還有幾袋方便麵。
正常人腦回路必不可能把方便麵放冰箱裏,但林知晚不是正常人。
她嫌放在儲物間麻煩,想吃的時候還得到儲物間拿,就幹脆放冰箱裏了。
除此之外還有幾瓶酸奶和飲料。
林知晚用一個塑料袋大包小包收拾起來能吃的食物,掛在臂彎上,踩著石子爬出石坑。
地震過後石塊坍塌不牢固,她倒黴地踩到一塊鬆動石頭上,踩空後整個人猝不及防掉下去。
底下石子崎嶇嶙峋,真跌落到那上麵,後背得廢了。
林知晚落空的時候是那麽想的。
距離地麵三寸,林知晚後背墊了塊硬邦邦的東西,減緩她下落速度,那東西將她緩緩擱置平麵上。
林知晚掏到後麵拿出那個怪異物體,才發現是骨灰盒。
她哭笑不得:“你如何次次定位到我位置的?”
她返回登陸點的時候,骨灰盒不在身邊。
每回危難之時,救她的也是它。
真奇怪。
骨灰盒破天荒掙開她的手,落到冰箱上,盒縫裏飄出來絲絲縷縷光亮,呈漏鬥狀照亮盒子上空,凝聚成一個3d全息投影男子。
她見過的。
男子麵部線條堪稱完美,周身淒清寒涼,看著她的時候眸色卻溫柔,仿佛天邊皎皎明月,無端勾人心弦。
嗓音潺潺清涼:“晚晚去哪,我便去哪。”
林知晚皮笑肉不笑:“你到底是誰?”
她可不吃美男計。
狹長鳳眸眨了眨,男子歪頭,從始至終眸光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的唇形極為漂亮,唇色淡薄,禁欲風。
掩蓋住被她戒備的悲哀,輕柔回應:“藺燕昌。”
三個字碾在齒間,揉碎了玫瑰。
沒聽過這個名字,林知晚蹙眉:“你認識我?”
3d投影的光忽明忽暗,他的身影也變得殘破不全,“或許可以重新認識。”
回答很隱晦。
上一次他出現的時間也很短暫,離開前兆同現在一樣,光支撐不住身形。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晚晚,我想抱抱你。”
藺燕昌眉眼彎彎,衝合掉他與生俱來的孤傲冷清,顯得有活力多了。
但他隻是個投影,沒有實體,林知晚就是想也滿足不了他的願望。
嘴抽問了一句:“怎麽抱?”
問完林知晚想扇自己一巴掌。
說好的不近男色,上趕著提問就好像想擁抱的人是她一樣。
“我需要心髒。”
骨節分明的大手剖開衣服角,露出一截冷白肌膚,馬甲線線條凜冽,再往上是形狀好看的腹肌,以及……
被挖空了的心房。
他沒有心髒!
左下角位置從肚皮到後背完全空洞,身體被硬生生貫穿,缺了一塊最重要的器官。
林知晚身體僵直,死死盯著他心髒位置,眼球瞪得快凸出來,腦子空得不會思考了。
她說不清當下的心情,總之就像一張空白a4紙上畫滿雜亂線條,找不到頭緒。
沒有喊疼,沒有訴苦,沒有委屈,隻是單純給她看看,證明真的需要心髒。
林知晚表情變了之後,他很快放下衣角,緊抿唇:“嚇到你了麽?”
林知晚有些喘不動氣,不是被嚇的,其中什麽心情她也講不明白。心底煩躁得很,有一股莫名火氣蹭蹭上漲。
她狠狠吸了口氣:“是不是有了心髒你就能凝聚實體?”
藺燕昌停頓片刻,而後改口,“心髒的事暫時擱置吧。”
骨灰盒光芒支撐不住了,藺燕昌的身形漸漸消弭。
他沒明說,但林知晚覺得他不想自己手上沾血。
莫名其妙這麽覺得。
最後一秒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她。
指尖隔空描繪林知晚的容顏,他笑著,饜足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