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幽冥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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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晚一瞬不瞬地看著圓柱形儀器,耳朵裏飄進幾縷幾不可聞的喘息。
    儀器內血管抽取魚尾血液,水波瀲灩,卻抵不過場景血腥。
    ——
    “海裏寶藏多著呢,最近可不太平,尤其是前幾天,聽說王宮裏出了個貌美的人魚公主!”
    ——大娘說的話記憶猶新,林知晚不禁多看了幾眼儀器裏漂亮的魚尾。
    也隻是多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因為她已經自顧不暇了。
    腳底冰冷的水漫過腳踝,刺激腳底致使全身涼意蔓延。
    估計用不了多久,水會漫過頭部,溺水而亡。
    頭頂鐵鏈拴住手腕,雙臂抬到最頂部,腕部被鐵磨出血痕,肩膀保持一個姿勢酸痛難忍,一直墊腳使得小腿肚和腳尖酸麻。
    累得全身沒有力氣了。
    她望著昏暗的牢獄頂,唇色蒼白無力。
    體內力量控製不住暴走,她會神誌不清濫殺無辜,無法控製自己的神智,最終形成沒有心神的行屍走肉,與神奴無異。
    能夠抑製她體內力量的藺燕昌陷入沉睡當中,骨灰盒叫侍衛拿走下落不明,明確自己死之前,她不能隨意動用那股力量。
    似乎隻能這麽耗著。
    喉嚨幹澀,她舔了舔蒼白嘴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牢獄窗戶外唯一可見的光明暗了下去,天色漸晚。
    門外傳來獄卒整齊腳步聲,腳步停在不遠處,他們小聲商討片刻,耳邊滋啦一聲閥門響,右邊牢獄整間屋子的水頃刻順著打開的下水道排出。
    地麵濕漉漉的,圓柱形儀器裸露在外,更加遮不住魚尾風華,冰藍色魚尾泛起淡淡光澤。
    兩個獄卒走進去,戴著白色無菌手套,從圓柱形儀器頂部抽出血管,將血管裏冰藍色血液擠到一個燒杯裏。
    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林知晚聽他們談話聲模模糊糊。
    “這次量足夠,可以交給國師大人勘察。”
    “可憐美人魚呦,待在水底下有什麽不好的,偏要來王宮作死,被抓著也活該!”
    “誰知道呢,衝撞了尊貴的王子殿下就該死。不過可惜了,美人魚生活在深海,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結果被推去做實驗,唉。要是能放在展覽館裏,肯定能大賺一筆!”
    “沒辦法,國師大人的話誰敢不聽?”
    而後又進來幾個人,身穿白大褂,推著密閉四輪車,幾人合力把儀器推上車,又把四輪車鐵門緊緊閉合,門外有三層鎖,牢牢鎖起來。
    幾人麵色沉著,似乎在幹一件偉大的,不容失敗的事情。
    抽血的獄卒溜須拍馬問道:“各位觀察員大哥,你們這次要把美人魚帶到哪裏去?”
    其中一個白大褂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國師大人需要魚鱗做實驗。”
    另一個白大褂用手肘拐他,責怪道:“國師大人的想法,說與下人聽作甚,省得被怪罪下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回神,抽了自己一巴掌:“瞧我這張嘴,你們就當沒聽見,我什麽也沒說。”
    獄卒立刻捂住嘴,聲音從指縫裏傳出來:“放心,一定不會說出去!”
    幾個觀察員小心翼翼推著四輪車走出去,他們走後,牢獄裏立刻灌滿水,阻止外人進入。
    林知晚迷迷糊糊地看著圓柱形儀器消失在視野裏,最後那一刹那,耳邊恍惚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
    “救我……”
    半闔眸子張大了一點,林知晚全身酸痛,以為自己幻聽了,結果再一次聽到那個聲音,聲色更清晰。
    “救我!”
    居於柔軟與嫵媚之間的少女音色,帶了點透徹的空靈,仿佛海浪拍打岸邊,激起的那三千浪花,毫不起眼又冷清明亮。
    林知晚清醒了不少。
    “你是……”
    她輕聲呢喃,嘴唇嗡動。
    “救我……”
    隻有這一句話,聲音越來越小。
    林知晚身體前傾急於聽信息,頭頂拴住手腕的鐵鏈吱歪晃動,身體斜出四十五度角:“你是美人魚嗎?”
    沒有得到回答,反而是去而複返的獄卒回來踹了下她的鐵獄門,惡聲惡氣道:“小聲點!”
    牢獄都是通著的,隔音很差,大老遠就能聽見她牢房裏鐵鏈晃動的聲響。
    林知晚聞言更來勁了,大幅度晃動鏈子,抻頭問道:“獄卒大哥,什麽時候放我出去呀?”
    冷水漫到膝蓋,皮膚泡得浮腫發白,林知晚感覺她最多撐不過明天白天。
    “出去?”獄卒很是嘲諷,雙手抱胸趾高氣昂地叫囂:“進了幽冥水牢還想出去,做夢呢?”
    被觀察員壓榨了一頓,獄卒情緒降到極點,不解氣似的又踹了幾下鐵門,惡狠狠道:“你就在那等死吧!放心,死了會有人給你收屍的,海國很慈善。”
    林知晚抿唇,唇邊毫無血色。
    幽冥水牢確實挺折磨人心態,水溫冰涼刺骨,不說別的,快把皮膚泡爛了,遑論涼水沁心。
    她被半懸空掛了一天,肩膀以下手臂失去知覺,身體皮膚僵硬冰冷,涼水蒙過脖頸,胸口憋悶將近窒息。
    低下頭鼻尖和嘴唇便能觸碰到刺骨冰水,林知晚隻覺得渾身徹骨寒涼,再加上一天沒吃東西,體力接近身體極限。
    她凍得說不出話,心中默默倒數時間,至多一個時辰冷水便能沒過頭部使她窒息,在那之前為了活命隻能激發身體內那股力量。
    但風險太大了,為了保持清明意誌,明確自己死之前她不能動用神力,否則後果無法自負。
    肩膀好似脫臼了,後背蝴蝶骨上方鼓出畸形骨頭,林知晚疼到差點暈過去。困得睜不動眼的時候,頭頂鐵鏈拽拉手腕,細嫩的腕處鮮血淋漓,立刻把她刺激醒了。
    水麵漫過嘴唇,林知晚被迫仰頭呼吸空氣。
    仰得脖子酸了,不知過了多久,窗戶外陽光傾瀉下來,施舍給她一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