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來，陰鷙目光冷冷盯著王浩，聲嘶力竭地問：“為什麽會失敗，你說！”
    王浩渾身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師父……”
    他既是國師的手下，也是徒弟。
    不出意外會成為未來的國師。
    “整整二十年，我嘔心瀝血鑽研人魚之道，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貢做實驗的人魚，用真實魚鱗提取精華，為什麽還會失敗！”
    國師捶胸頓足，兩手撕扯花白頭皮，指縫纏繞數十根白頭發，儼然已經是瘋了的狀態。
    王浩來到海國，連續好幾天國師不是自虐就是虐人魚。
    龍王遺珠聽起來和深海有關，人魚又是深海的物種，國師鑽研人魚二十年，或許知道龍王遺珠相關信息。
    王浩忍著三分懼怕，慎之又慎地提問：“師父，你要魚鱗做什麽？”
    國師猛地抬頭，目光如炬，死死盯著他，一副心事被發現想要滅口的神情。
    王浩不禁後退幾步，拳頭緊緊攥著，給自己壯膽：“說不定徒兒能幫到您。”
    國師冷冷回答：“你無需知道！”
    從那以後，王浩再沒被允許到暗室過。
    為了獲取信息，他借著“徒弟”這個身份繞開眾人，偷偷潛入暗室，躲到暗室旁邊不常用的櫃子裏。
    暗室彌漫濃重的魚腥味，試管炸了一地，滿地黏膩的澄藍色血液一片狼藉。
    暗室外傳來一輕一重兩道腳步聲，王浩心跳迅速飆升。
    暗室厚重的石門被拉開。
    他們在說話。
    兩個聲音他都熟悉，一個是國師，一個是……
    王浩透過衣櫃細微小縫隙向外看去。
    老國師推開木椅，讓那個人坐下，自己站在旁邊，擺出一盒珍藏的魚鱗，語氣沉重：“獄卒看管不力讓人魚跑了，我手底下魚鱗就剩這些。”
    坐下的那人身形挺拔，手肘搭在扶手上，骨節分明的大手十指交疊。
    王浩這個方向隻能看見他的側臉，下頜線鋒利，神情淡漠，睫羽細長似蝶翼，閃動的頻率極慢。
    他淡淡開口：“別再執著。”
    國師剛放下盒子，手臂微微顫抖，渾黃的眼睛通紅：“我努力了二十年，馬上就能回去了，隻要人魚不跑，我有信心重返海底！”
    暗室的光線偏黃，照得人身上暖烘烘，卻依舊照不暖坐在椅子上那個人，他平靜的麵色宛如一灘死水，怎麽也捂不熱。
    開口時聲線冷清：“背離龍王的叛徒，為海底所不容。”
    回去，對海底來說是災禍。
    老國師悲哀地仰頭，眉宇一片落寞，依稀可見當年英俊神采。
    “我不屬於陸地。”
    王浩睜大眼眸，震驚於國師的話，呼吸有幾分粗氣。
    國師意欲繼續說話，勾起那人的興趣，重助他返回海底。
    卻見那人抬手，止住接下來的話。
    他說：“混了隻蚊蟲進來，你的保密措施很差勁。”
    語氣帶有淡淡的薄怒。
    國師瞬時皺起眉頭，警惕地盯著房間。
    暗房裏能躲藏的地方很少，隻有那一個收藏瓶罐的大櫃子。
    王浩通過縫隙和國師對視上，他訕訕打開衣櫃走出來，低聲叫道：“師父。”
    國師皺眉，厲聲嗬斥：“誰讓你進來的！”
    王浩看向國師身後冷漠的男子。
    男子仰著頭，脖頸喉結凸起一個明顯的弧度，垂下眼瞼，鴉睫拓出眼底灰色陰影，漆黑鳳眸眯起漂亮的形狀，不含溫度地看著他。
    林知晚身邊的男人。
    王浩嫉妒地咬牙切齒。
    “團體戰一個世界隻有三到五人，你如何出現在這裏，你們又是什麽關係？”
    藺燕昌勾起半邊唇線，“嘖”了聲，好整以暇地開口：“真想殺了你。”
    淡然的語氣充滿了殺機，讓王浩渾身如墜冰窖，毫不猶豫的相信他很想殺了他。
    王浩的身份為國師親傳弟子，國師聞言擋在他麵前。
    雖然很生氣王浩偷窺的行為，好歹放在身邊養了很多年，有了幾分感情。
    國師身為遊戲裏的npc，自動忽略了王浩說的團體戰那些東西，“他是我弟子，不會出去亂說的。”
    “是嗎？”
    藺燕昌但笑不語。
    王浩哪受得了這氣，透過國師肩頭露出眼睛，對藺燕昌叫囂：“我也想殺了你！”
    下一秒，國師身邊掠過一陣風，王浩被掐著脖子懟到牆壁，壓縮呼吸道的空氣。
    藺燕昌狹長的眸子陰冷晦暗，掌心收緊。
    看著王浩憋紅了臉，腳撲騰用力踹，抓他手掌的力量逐漸減弱。
    國師三兩步走上前，焦躁地想解救王浩，奈何他自知沒實力與藺燕昌鬥，還要靠著他幫助自己重返海底，不能得罪。
    心急開口：“你快跟他道歉！”
    王浩實在憋不住了，張著口兩眼泛白，已然一副氣息奄奄的模子。
    他被掐著如何說話，隻能抬手擋在兩人之間，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真到死亡臨頭的時刻，人有自知之明，知道該說什麽。
    藺燕昌挑眉，慢斯條理地收回手，隨手拿起桌邊一塊手絹擦拭手指，細細地擦，仿佛碰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王浩捂著脖子狂咳嗽。
    他明白，有那麽一刻，藺燕昌眼底閃過的冷光，是致他死的。
    他展現出了和林知晚在時不同的性格，陰鷙、倨傲、犀利，殺人不眨眼。
    藺燕昌反手撐著桌麵，眼底興致缺缺：“你該榮幸和晚晚一個隊伍。”
    礙於王浩和林知晚同隊，為了任務進度，他不能死。
    王浩嗤笑，不怕死道：“林知晚知道你這副麵孔嗎？”
    男人身形一頓，垂下的指尖摩挲，眼底泛濫著譏誚：“你活不到告訴她的那天。”
    氣勢弩拔弓張，溫度一點一滴下降。
    國師命令王浩：“還不快出去！”
    再不走，他也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