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根妮默不作聲地看著教授在禁閉室外補充了警報咒和限製通過的咒語，領著她通過藍色的潭水，然後黑沉沉的石壁往後跑，陽光淋到身上。
    她一路安安靜靜的，好像天生就不會說話。
    斯內普把她送回去，安頓在椅子上。
    他隻是剛剛提到自己和四人組之間的矛盾就引起了激烈的反應。
    如果她對事實的了解程度真的如她展現的那樣，那她應該隻知道西裏斯所謂的惡作劇險些把他殺死，以及非常籠統的知道霸淩的存在卻不清楚具體事件。.
    但事實顯然相悖。
    茜茜曾經瞞著他自己練習過大腦封閉術，就是為了在他麵前隱藏這一部分記憶吧。也許那些神奇的書會連他的情感史也寫進去……哎，知道就知道吧，也不用擔心她會說出去。
    但這個故意隱瞞的舉動差點讓他誤判了茜茜能夠被激發出的負麵程度，接下來的引導必須謹慎，否則鄧布利多的擔心絕不是多餘的。
    場麵一度陷入沉悶的安靜，沒人知道應該說什麽。
    以往這種情況都由歐根妮尋找話題，但她不說話，甚至沒有抬起頭的意思。
    來送點心的小精靈知道氣氛不對，很輕很輕地放下杯碟，躡手躡腳倒退著離開。
    現在該說什麽？斯內普絞盡腦汁在想。
    他看到歐根妮終於動了，然而她隻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扁扁的小鐵盒，裏麵裝著剛買魔杖時奧利凡德先生贈送的清潔護理膏。
    百年老店的東西很難有回購，她依然低著頭，看著用了整年才剛破層表皮的膏體，用小小一方絲絹在上麵抹了一下，默默地開始擦拭自己的魔杖。
    怎麽辦？斯內普仍然在想，等她擦完吧，沒準擦完就好了。
    她擦完自己的，短暫地抬起頭，把教授的也拿來了，繼續擦，沿著手柄上的裝飾花紋一點一點擦過去，仿佛能再擦一個世紀。
    “你的魔杖，”斯內普決定自己打破沉默，他拿起剛擦完的那根，“在我看來，你對它的理解可能還存在一定偏差。”
    歐根妮抬起頭，不知道教授想要說什麽，但她的注意力終於得到轉移。
    她動了動嘴巴，抿著的時間太久，導致她的上下唇有點緊緊相依不願意分離。
    “魔杖木的材質有些特殊，我認為你記得它的特點吧？”斯內普有意讓她自己說，提問知識點的方式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讓她願意開口的。
    應該能吧？
    “月桂木，脾氣大、會放電，別人搶去也無法使用，這點挺好的。”
    “嗯，還有呢？”斯內普很不明顯地鬆了口氣繼續問。
    “即使是為了追求榮耀——這類魔杖主人常有的目標，”歐根妮停頓了一會，“也無法做出不光彩的行為。它可以施展有力甚至致命的魔法。嗯——它也導致我無法使用部分咒語。”
    “有些不了解的人會想當然地認為，不光彩的事泛指一切黑魔法，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否則你拿著這根魔杖連普通巫師等級考試都無法順利通過——因為總有些咒語難以施展。”
    歐根妮點頭，“擊退咒是惡咒，全身束縛咒是詛咒，還有一些黑魔咒劃分的界限是靈活的，因人而異，說不準它屬於哪一類。我試過幾個簡單的都沒成功，還好不在考試規定範圍內。”
    她接著說出了擔憂，“我的魔杖不會影響詛咒的學習吧？”
    “從我的規劃來看，不影響。其實問題在你，而不是魔杖，是你不願意使用那些咒語。”
    “您是說我認為有些咒語是不光彩的所以……”
    “是啊，你認為不光彩的那些——鼻涕咒、絆腿咒、撓癢咒、耳朵抽筋咒，這些令人難堪卻不造成嚴重損害的咒語，釋放它們在許多人看來是多麽容易的事情。然而你內心在排斥抵觸——再加上一根同樣脾氣的魔杖共同抵觸，成功就是異想天開。”
    歐根妮想了想遲疑地問，“但我不抵觸您發明的那幾個。”
    “算了吧不要白費力氣。”斯內普擺擺手，“你隻是看在它們是我發明的份上才誤以為自己喜歡，舉個讓你死心的例子吧——假設烏龍出洞是惡作劇咒語，我確信你最多能給我變出一條剛出生的蚯蚓寶寶來。”
    蚯蚓寶寶嗎……歐根妮扭頭看了一眼盤踞在身側的巨大黑蛇，心情再度落了回去。
    “戲弄人的樂趣才是妙處所在，根本領會不到精髓，那麽體內魔力再多也無法被調用。”
    “但神鋒無影可以，您也答應了。”歐根妮在蚯蚓寶寶那句話的打擊後終於找到了希望。
    “當然，它是強力的，甚至致命的是不是？你愛好這種消耗偏大的類型，幸好魔力也跟得上。接下來我會教你如何駕馭那些惡意，把它們融入到自己的力量中去，得心應手地使用神鋒無影隻是時間問題。”
    歐根妮幾乎振奮起來，但她瞥了一眼時鍾。
    斯內普也看到了，他起身拿回了擦亮一半的魔杖。
    “今天到此為止，和詛咒相關的所有練習隻允許我在場的時候進行。”
    “是，教授。”
    “其餘時間你自由安排，以及——”斯內普從同款小袋子裏摸出許多白水晶片和瓶裝月露，白水晶全被打磨成薄薄的平盤。
    “交給你一項任務。”他又把手伸進了口袋中。
    兩盆、四盆、六盆……還沒掏完，這是幹什麽呀。
    歐根妮終於知道教授平時經常看著她從包裏挖出一大堆東西是什麽感受了。
    一大波盆栽艾草，長勢很棒，盆土中鋪了不少作為肥料的月癡獸便便。
    提取艾草精油時有一種費錢費時也費人的特殊做法，會用到白水晶和月露，此外還需要銀質坩堝和銀質容器。
    “您要用到這種精油呀？”
    艾草是極少需要使用如此高規格待遇的，尋常的藥劑使用製作過程簡單的艾草浸液和普通精油就足夠了。
    “為金妮.韋斯萊的那份魔藥準備。不知道鄧布利多是否認為我會將任務交給那幾個新來的，他給我安排了一些夜間巡邏——而這項製備工作又必須在夜晚。”
    歐根妮不滿地說，“或者他可能認為您會分身術。”鄧布利多教授當然是位偉大的巫師，唯獨在用人方麵是魔法界當代周扒皮。
    “嗬，我合理懷疑他連你也考慮進去。但是這次我沒法讓那幾名新教師負責，其中有兩個曾經是我學生，做出來那些東西能否讓人滿意我再清楚不過。”
    那兩人是有點悲催在身上的，上學時挨罵，畢業了回來任教繼續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