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惡念與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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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綿綿灑灑,看著不大卻很擅長打濕衣袍。
還有那些高過膝蓋的羽草,纖柔白毛上掛滿了晶瑩的細小水珠,每顆水珠都映著一個小小的,濕漉漉的天地。
他們提前使用了避水咒,雨在身上無法停留,水珠們沿著衣服和鞋襪的輪廓滾呀滾,先來的落到平整的石板上,後來的滴進礫石小道裏,最後那些跟著他們一起進深入狹窄的礦道。
斯內普在禁閉室的石板門前駐足,再次叮囑她“當你的詛咒開始生效後,別被它的任何反應刺激到,警惕可能出現的罪惡感或者複仇的滋味,平靜對待。”
“我就當它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實驗鼠。”歐根妮說。
“對,和你剖開過的所有活體沒區別,會叫會動的物品罷了,你做的事隻是必要流程。”斯內普舉起魔杖,神情淡漠,“打開吧。”
厚重的石板抬起,光亮驅散昏黑。
一道閃光貼著石壁擦出火花,變出的多條鎖鏈把皺巴巴的人形捆住,吊在半空中,缺了一根指頭的那條手臂被捆至手掌,露出四根手指。
蟲尾巴雖然過得不如下水道裏的同類,但它還是打起精神觀察自己的處境:
這個小瘋子難得有情緒穩定的一天,不像以往那樣用莫名其妙的憎恨看它了,真稀奇,她好像對那隻斷指產生了興趣,正傻乎乎地看著斷處思考它缺失的理由。
還有斯內普,看樣子他今天是來巡查,吊起他隻是為了威懾。
陰險狡詐的家夥,利用它這個“已死”的人在一處不為人知的地牢裏蠱惑學生練習黑魔法,企圖將她培植成自己的勢力,鄧布利多早晚會發現這個陰謀,然後把他送進阿茲卡班陪那條黑狗。
這麽想似乎能幫它新舊疊加的傷口減輕一些痛苦。
許多不是永久性損害,但是恢複速度遠遠跟不上新增的。
歐根妮聚精會神地看著蟲尾巴的其中一根手指,給自己洗腦眼前這個人類手指來自一隻老鼠,而且這個咒語存在反咒,不至於不可饒恕,接著她慢慢抬起魔杖對準了它的指尖,自己則向後退了半步。
她終於決定低聲念出那句咒語,指尖應聲出現針紮似的小紅點,然後紅色擴大,後移,皮肉開始翻轉,指尖出現詭異的凹陷,就像橡膠手套反著脫下時那樣。
接著有什麽東西碎裂,指骨破開成小塊翻到表麵,皮膚被顛倒了順序包裹進最裏麵。
那根手指變成了一條表麵沾滿碎片的怪東西,紅兮兮的滴著血,像無骨雞爪一樣耷拉著,末端仍舊連接在手掌上。
“很成功,”斯內普緊緊地收著那條鎖鏈不許它亂動,又把它的舌頭粘到上頜,“看清楚了嗎?讓詛咒開始在身體內擴散時是怎樣摧毀它的結構的,還有痛苦被感知到以後對方體內魔力的混亂對詛咒進一步擴大有什麽助益。”
歐根妮不得不搖頭,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控製自己腦海中的兩股力量上了,“沒有,教授,我沒看到。”..
“再來一次。”斯內普平靜地說,“隻有你自己使用時才能擁有完整清晰的體驗。”
他給了歐根妮一個“你盡管練吧”的眼神。
蟲尾巴聽得汗毛凜凜,每個毛孔都在尖叫,但喉嚨被扼住,隻能發出一點可怕的呼哧呼哧的聲音。
“詛咒擴散時的軌跡,痛苦帶來的助益……”歐根妮不敢想別的,默念完要點,再次將魔杖對準目標。
四根手指很快用完。
“好了,過三天再來,精神或是肉體受到過度折磨會自發進入麻木的狀態,不利於你繼續進行有效觀察。”
斯內普走上前默念反咒,那些手指再次發生裏外翻轉,骨骼重新拚回原位開始愈合。
蟲尾巴疼得想死,但它又不敢去死,它寶貴的生命是好不容易用十幾條人命換來的。
歐根妮等教授處理完後續,轉身趕緊離開禁閉室,石板門在身後落下,她終於放鬆對大腦的高度控製,結果剛才的畫麵和被壓抑的情緒一擁而上,渾身不受控製地抖個不停。
斯內普無言地輕撫她的後背,等待她稍稍平靜後問,“害怕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是。當我仇視它,明確知道它害死過那麽多人的時候,我不覺得自己做得太殘忍。但要腦海中出現純粹的,想折磨它的念頭——還有那種平靜到無所謂它是誰的狀態——完全不一樣,太可怕了。”
“可以理解,但,你沒有選擇的自由。”
壓抑的岩壁被下滲的水浸透後是黑色的,礦洞外那些樹木也是,地上的石子路也是,打濕之後一切看上去都像黑色的,她現在迫切地想見到那些白色的草,把自己整個放進草叢裏。
一隻紫翅椋鳥叼著從廚房裏竊取的果子,耀武揚威地從他們麵前飛過,雨水飄在她失去血色的臉上。
“教授,必須要繼續嗎?重複次數增加我很害怕那些冷酷的念頭會更加強大。”歐根妮用冰涼的手抓著衣角問。
“回去好好調整心態,你很清楚必須進行下去。”斯內普停頓了一會問,“在召喚守護神時,你選擇的記憶是跟理想有關?”
“是的,教授,你總是很清楚我在想什麽,都不需要攝神取念。”歐根妮覺得自己恢複了一點體溫。
教授是怎麽推斷出來的呀,他隻是看到了守護神形態是一隻鷹。
斯內普接著問她,“在理想中,你想要做些什麽呢?”
“很多,首先是在我們專業領域內的一些改變,我要借此站穩腳跟,尋求擴大影響的機會,如果最終能讓魔法改變麻瓜們的醫療條件,我希望心血管疾病、癌症還有更多病痛從這個世界消失。”
“那麽,作為——嗯——主要作為你的魔藥學老師,我必須對你的理想表示支持了。我想你還需要做一些事,讓自己的行為被劃分入合法的類別。”
“是的,”歐根妮若有所思地點頭,“法律是為了整治社會亂象訂立的公認契約,幾百年過去,它該與時俱進了。”
“懷揣著這樣的積極念想,我不相信那些惡念能夠挫敗它,別擔心好嗎?”
“是,教授,聽您一番話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