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根妮思考時忘了腳也該動一動，一轉眼就被拉開了距離，她趕緊追上去，踩得石板上的小水坑濺起一朵又一朵高高的水花。
    “教授，您能再具體說說移除我的詛咒的辦法嗎？”
    難得周末，她有問題必須盡快提，工作日教授是兩頭奔波，留給她的時間都排著滿滿的學習計劃。
    學校裏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在教師編製增加之後，除黑魔法防禦課以外）其餘教師獲得兩名幫手，他有四名，斯內普應該是最清閑的主課老師了。
    他們不知道有個從一開始就被貼上麻煩精標簽的小麻煩存在，一旦被纏上甩也甩不掉。.
    斯內普放慢腳步等她趕上，然後說，“你該知道，能夠祖傳的這類邪惡詛咒原本是沒有機會破解的，極端的狡猾和惡毒，加上溯源困難，讓人無從下手。”
    “嗯嗯，我明白，詛咒變化多端，即使是明確知道這一詛咒全部原理的施咒人，想要根除咒語造成的影響也不一定能夠成功。”
    “所以能采取的措施，譬如鄧布利多對你做的那樣，是通過迂回的途徑減小損害。”
    兩人繼續在雨中走，石板路岔出一條小道，隻有主路一半寬度，彎彎曲曲地沿著緩坡通向別館後門。
    “我之所以說有辦法解決，首先是因為尼可.勒梅先生的無私幫助為問題的解決提供了可能，沒有魔法石恐怕一切都無法開始。”
    “尼可.勒梅先生是真正領悟了最深層奧秘的聖人，第五元素的力量能排斥詛咒，”她攤開右手，這塊小石頭一直盡責地與包裹她皮膚的詛咒分庭抗禮，在掌心框出一塊小小的安全地帶，讓她能夠通過這個窗口釋放魔力。
    “對，但畢竟是一小塊它能力有限，無法直接消減詛咒。”斯內普站在門口，拍掉她肩上停留的水珠，“然後，我在藏於古靈閣的書中發現了部分可能有用的古代藥劑。經過初步的模擬測試，有一種藥劑引起了我的興趣。”
    歐根妮在拉著長袍的一角把它甩出波浪形，去除邊緣處不肯乖乖落下的小泥點，“噢，我當時完全不懂如尼文都不知道您在看什麽，是怎樣的藥劑呢，教授？”
    “仿製人體器官的，用途比較多樣化，”斯內普握住翅膀造型的銅製把手打開後門，“用在你身上的話，我認為所需的器官是皮膚。”
    “然後讓魔法石的力量驅趕詛咒進入那一層假的皮膚。”歐根妮輕快地回答，“我們欺騙它，讓它以為那也是我。”
    “過於簡單的概括，實際操作中存在很多問題。最關鍵的，如何在不引起暴動的必要前提下讓它離開你的身體。”
    “唔，那我不應該使用‘驅趕’這個詞。”
    “當然，不能驅趕，要引導。任何咒語都會留下它專屬的跡象和規律，學會解讀詛咒遺留的軌跡——這是我現在讓你做的，我站在旁觀的角度能夠提供幫助，但是所見不如你切身體會那樣清晰敏銳。等你學會以後，我們用一個現成的病例做練習，試著用魔法石的力量堵住不利的方向，再利用原有的那些特性推動、引導它們按你的想法行動，你們之間切忌產生衝突。”
    歐根妮立刻明白話語中提到的現成病例是誰，“移除洛哈特身上的詛咒。”
    “是的，也許這是他任職以後做的第一件有用的事？”
    歐根妮眼前虛構出洛哈特露著閃亮牙齒的所謂迷人微笑，“他該不會真的指導您怎樣製作魔藥吧？”
    “怎麽不會呢？”斯內普帶著怨氣，模仿洛哈特的口吻晃著腦袋複述那些話，“‘我恰好在旅行途中見過幾種稀有的配方，當然，我不想讓你們覺得我在這個方麵比他在行，我隻是稍微示範了一下，你們聰明的魔藥老師立刻領會了我所說的關鍵所在，我很高興不值一提的小小幫助替他解決了困擾已久的難題’。”
    “他除了一忘皆空還會做什麽？把鳥蛇蛋黃加進沐浴露裏？”歐根妮氣得呼吸加快，“不不不，我該承認洛哈特在遺忘咒以外並非一無是處——他還具備常人難以企及的迷之自信，以及得罪所有人的獨特天賦。等我把黑魔法防禦術的詛咒移出去，一定要在他的屁股上多踹兩腳。”
    “多踹兩腳？”斯內普似乎笑了一下，“看吧，我就說你不會受到惡念侵蝕。”
    “惡念的確不至於，但想到他跟我來自同一個學院……”她繞著書桌轉了兩圈讓自己不要再想那個無能的家夥，接著抬頭問道，“教授，製作那種仿製人體器官的藥劑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不用，已經準備妥當，隻剩時間問題，流液草要在十二個不同月份的滿月下采摘——前期嚐試中我使用了不滿足條件的藥材，結果製作成型的器官長相略顯潦草。”
    “所以時間定在4個月後，也就是聖誕節過後。天哪，教授，您從一年前就開始準備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相信你的時間應該花費在訓練魔力和獲取知識上，盡可能快速而全麵地提高水平，而不是好奇怎樣在每一個滿月時分采集藥草？恕我無法認同這件事情有告訴你的必要性。”
    “不，教授，”歐根妮懊惱地抓抓後腦勺，是她使用的措辭不當，“我不是在說您為什麽不肯告訴我。我隻是——沒想到您已經默默籌備了很久。我很感動——嗯——感激，兩者都有，我不知道怎樣形容現在的心情。”
    “對了！我有件東西要提前交給您！”歐根妮快步走到靠近窗邊的木架旁，蹲下身拉開底部一層抽屜，抱起兩個疊放的黃銅方盒，盒蓋上鏨刻卷草紋樣。
    斯內普翻開蓋子，隻見兩個盒子中分別裝著一副金絲眼鏡。
    “你要我戴上這個？”他捏著眼鏡腿把它舉到眼前細細觀察。
    “是，請您不要拒絕。萬聖節快到了，我想鄧布利多教授會選擇這個時機對蛇怪下手。這是煉金時使用的防護眼鏡，我不確定是否能完全抵擋住蛇怪的視線，但可以肯定它隔絕魔力的效果比普通玻璃好很多。”
    蛇怪的凝視能燒毀相機，破壞鏡片當然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