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撣去袍子上的碎雪，“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把我想成百科全書。”
    “可以形成互補嘛，我媽媽對市場環境有一些見解，但她對於魔法的理解始終受到自身條件限製，要是能聽聽您從專業方麵提出的建議一定會大有收獲的。”
    “嗯，不過我認為他們會在這裏多住幾天，見麵時間是非常充裕的，不必要選在聖誕節當天。”
    “我知道，隻是我的心願。教授，您也許願意嚐試一個不同於往年的聖誕。”
    “如果你堅持——”
    “如果我堅持您就答應囉！”她總是在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
    “算是吧。”斯內普說。
    不是想要拒絕，隻是他沒想過要在霍格沃茨以外的地方過節，留在學校好像早已成了習慣，所以發生改變有些不太適應，同時覺得沒有必要。
    但她既然提出來了就依著吧，沒什麽不可以的。
    “好咧！”歐根妮立刻把帶著遲疑的答複敲成板上釘釘，“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那麽選完樹我們就先回去看看儀器的試用效果——就是輔樓內您見過的那個，用來檢測魔力的。”
    “你想用它檢測魔藥。”
    “對，您不在的時候我讓小精靈配合我做了一些初步嚐試，可行性非常高。”
    斯內普隨手把被積雪壓斷的樹枝清理掉，“所以你要重整資源，準備為新的項目留出足夠的資金了。”
    “是呢，教授，您知道我不會做毫無把握的事情。”歐根妮仰頭繞著一棵樹轉了三圈，點點頭，對它非常滿意。
    樹幹筆直，枝葉勻稱，今年的聖誕樹就是它了，也許明年也還是它。
    挖時帶著土球，再用藥劑維持它的營養所需，等節日過了移回去，來年還能二次利用。
    宴會廳內已經用木籬製作了圓柱形圍擋用於移栽聖誕樹，長桌換成了圓的，擺放在一扇落地窗前，窗戶正對著海灣。..
    月牙狀的白色海岸線環抱海水。
    從這裏遠遠地能看到海邊兩三名小精靈抱著裝飾球，把球懸掛在已經插進沙灘的標杆上，組成一些圖案。
    更多的小精靈在室內忙碌，他們把大把的槲寄生漿果稍作修剪，捆紮在鬆果和鬆枝製作的裝飾物上作為點綴。
    小仙子們從它們的過冬小屋跑出來湊熱鬧，它們喜歡成群結隊地圍著閃閃發亮的那些裝飾品飛來飛去，給小精靈們的工作帶來小小的麻煩。
    “嘟嘟呢？”歐根妮隨機攔下一名小精靈問。
    小精靈指指堆放在裝飾綢布旁的幾顆超大鬆塔球，“在那裏麵，我去叫她出來。”
    嘟嘟整隻小精靈都鑽進去了，她拿著菜刀坐在裏麵掏空鬆塔的果軸，把一片片種鱗打個洞穿起來，做成可以透光的裝飾燈。
    她握著尖尖的菜刀爬出來。
    歐根妮把她的刀放下，“這裏的事先放一放，來幫我個忙。”
    嘟嘟的茶巾上掉了許多來自鬆塔的棕色碎屑，渾身裹著鬆脂的香氣，兩手有點粘。她習慣性把手在茶巾上搓了搓，黏糊糊的鬆脂把碎屑沾滿雙手。
    歐根妮倒了些清潔液抓著她的手揉揉搓搓，洗掉這些會影響製作的東西，然後帶著她回到圖書館的輔樓，大多數儀器都擺放在那裏。
    嘟嘟看到歐根妮拿出黃銅坩堝、幹蕁麻，裝在玻璃瓶中的河豚魚眼睛以及蝙蝠脾髒，心跳咚咚咚地開始加快。
    她一點一點挪到歐根妮旁邊，挨得緊緊的，小手攏成喇叭狀非常小聲地說，“我，我——我緊張。”她用圓圓的大耳朵掩著自己的臉偷偷地查看斯內普教授的表情——沒有表情，更可怕了。
    “你沒問題的，已經成功過很多次了不是嗎？深呼吸，放輕鬆才能發揮出正常水平。”歐根妮發現她一邊害怕一邊偷看，“你是小精靈呀，嘟嘟，小精靈就算偶爾失敗也不會被責罵的，教授隻罵他的學生。”
    歐根妮感覺背後被瞪了一眼，她尷尬地咳嗽兩聲，然後對嘟嘟說，“開始吧沒事的，把藥材當成食材，專注在它們身上，不要看其他地方就好啦。儀器你也熟悉它的操作了，隻要顯示的數值在合格區間內，就可以進行下一步。”
    “嗯，我，我試試。”嘟嘟的耳朵緊張地貼著臉頰。
    每種魔藥材料已經大致分配好用量了，為了模擬生產時的實際情況，她不能像自己製作藥劑時那樣根據每一份藥材的藥效強度做出細致調整。
    斯內普把雙臂交叉在胸前，饒有興致地看著小精靈站在坩堝前。
    第一次見，但是和某些學了一年還不知道如何正確擺放坩堝的小巨怪比起來，他更看好這隻聰明的小精靈。
    如果讓一些自恃清高的藥劑師看到這一幕，他們會覺得被狠狠地羞辱了——應該跪著擦地板的低賤生物，在做和他們相同的事？太荒唐了，滑稽可笑。
    嘟嘟把幹蕁麻切成均勻的小段，放入研缽磨細，這一步她做得比絕大多數人類更好。
    接著研磨河豚魚眼睛，將兩者均勻混合。
    點火，加水，測量坩堝內溫度，在指示數值剛剛到達176華氏度時調小火焰檔位，放入混合粉末。
    每一個步驟她都記得很清楚。
    唯一的問題是小精靈的魔力種類天生和巫師不同，她沒有辦法通過人類總結出來的那些咒語感受坩堝內魔力的融合變化。
    所以儀器的作用在這時體現出來了。
    她盯著時鍾，幾分鍾後拉了拉歐根妮的袖子。
    歐根妮用定格咒讓堝中液體保持狀態，看著嘟嘟取出一滴樣品液體放在儀器的檢測板上，不一會儀器出現數值。
    嘟嘟記得每個標準數值的區間，可是她緊張得不敢相信自己了，於是從胸口縫著玫瑰花的口袋裏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羊皮紙，核對了數字，又拉拉歐根妮的衣袖，點點頭。
    歐根妮代她揮了揮魔杖，繼續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