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向前走了幾步，低頭查看坩堝內的情況，略帶驚訝地挑起眉毛。
    哎喲？還不錯。
    除了使用咒語的部分必須由人類代為完成，藥材處理的很到位，看得出來粉末細度均勻，藥效釋放充分。
    提前測得的經驗數值配合儀器檢測又幫助她確定了每一步的最佳時機。
    坩堝繼續咕嘟咕嘟冒泡，這一步熬製時間較長，可是嘟嘟站在坩堝前把臉烤得發紅也不敢坐下休息。
    等待時鍾走到與預期值接近的位置，嘟嘟提前拉拉歐根妮的袖子暫停，重複儀器測量步驟，但這次她看著數值搖搖頭。
    過一分鍾再測，還沒到。
    再過半分鍾。
    達標了。
    加入新鮮的蝙蝠脾髒，用玻璃棒逆時針攪拌4周，火焰調到最低檔繼續加熱——再次檢測——大功告成！
    當然啦，最後一步還是需要再次揮動魔杖。
    歐根妮拍拍嘟嘟的肩膀，拿小方巾輕輕擦幹她頭上的汗——嘟嘟還是太緊張了，但是總體上發揮得還不錯。
    斯內普俯身仔細查看，嘟嘟頭上剛擦幹的汗又冒出豆大兩滴，順著臉頰滾到下巴，聚成一大滴落到地上，她的胸口長出一群兔子，蹦蹦蹦蹦狂跳。
    嘟嘟終於也體驗了一把交卷後被當麵改卷的緊張刺激，她幾乎忘記該怎麽呼吸了，胸脯亂糟糟地起伏，兩手局促不安地絞在一起，手心手背全是冷汗。
    歐根妮已經看過結果，笑著揉揉她的耳朵，“沒事啦，你做得很好了。”
    嘟嘟鬆下這口氣，漸漸平複呼吸。
    “以外麵的分級標準來說，品質上乘。”斯內普話鋒一轉，“但是如果你想使用這種方法，需要考慮到其他藥劑的難易程度，此次製作的腫脹藥水屬於簡單的，如果要涵蓋市麵上常用的藥劑，必須至少考慮中等難度的那些，它們最多能達到中等偏上一點，然後更高級的藥劑恐怕完全不能使用這種辦法，偏差疊加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是的，教授，以現有的技術看來，我是打算用這個方法拉低中低難度藥劑的製作門檻，讓他們成為麵向大眾的日常用品，把高昂的售價打下來。”
    “你打算雇傭那些本來沒有資格成為藥劑師的人。”斯內普淡淡地掃了一眼小精靈。
    小精靈是無法獨自完成這項工作的，揮動魔杖的步驟必須讓巫師代勞。
    “對呀，您覺得呢？藥劑師的門檻這麽高，主要原因大多數人無法領會精妙的藝術。藥材多多少少都是不均勻的，他們隻會照著書硬做，而無法計算出精確的用量，也不能根據多變的情況靈活調整每一步所需最佳時長。”
    她像摸小狗一樣滿意地摸了摸管狀的儀器接著說。
    “如果我使用品質相對穩定的藥材，提前計算好用量，再測出精確的經驗數值以供參考——這兩個問題就解決了。而且他們隻需要負責其中幾種藥劑的部分操作，專注於固定的流程，實現流水線式作業方式，準確度會再一次提高。”
    斯內普摸著下巴，“你說過會嚐試改進這個儀器，如果你能進一步提高它的精度，在各個測定步驟中縮小偏差，嗯——未嚐不可。”
    歐根妮高興地嗯了一聲，眼睛都明亮起來，“還有適用範圍，目前這台隻能用來測定液體，如果改進後能把固體和氣體也囊括進來，測定多種特征能量的豐度，把整個過程量化，我們可以總結出計算公式。
    隻要每一批次的原材料是相對均勻的，取樣測量後就能計算出更加準確的配比數值，我相信讓中等難度的藥劑達到市麵上所謂的‘完美’水平是完全有可能的。”
    斯內普微微點頭，“看來你自己把下半學期的任務決定好了。”
    歐根妮笑嗬嗬地推來一把椅子，“嘿嘿，可以嗎教授？”
    “隨你，”他閉上眼略微沉思，“其他學習計劃我可以重新調整。”
    歐根妮看教授坐下了趕緊幫忙捏捏肩，她常常覺得提的要求太多了，而且不僅僅是請求允許自己這樣做，還要拉著教授一起研究她感興趣的課題。
    多少有點過分的。
    但是隻要不涉及人身安全問題，這些過分的要求全被答應了。
    “對了教授，既然黑魔法防禦課的詛咒已經移除，您有沒有想法呀？”
    “我的想法？早點把那隻到處開屏的花孔雀弄走，相信鄧布利多教授也是這麽想的。”
    “大家都知道洛哈特的秉性，我覺得他完全是來賣書的，根本不配當老師。”
    “本來就是拉過來充數的，主課不能無人任職。”
    歐根妮嘟了嘟嘴，“先不說他啦，教授，我是想問您有沒有打算接任這個職位，如果鄧布利多教授出於不知道什麽考慮仍然想要拒絕您的申請的話——憑借我父母與他簽訂協議資助學校發展的這層關係，也許能影響他的決定。”
    “不必，我沒打算遞交申請。”斯內普出乎意料地回答。
    “啊？我以為您一直更喜歡那份教職。”歐根妮的腦袋從教授肩膀上方探過來，滿臉驚訝，捏肩的動作也停了。
    “不要了，我改變主意了，”斯內普抱起手臂輕哼一聲，似是在表達不屑，“就讓那個狼人去教吧，鄧布利多也會很樂意選擇他。”
    歐根妮不明所以，嘴裏咕咕噥噥，“占星書上說1月的摩羯座是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主意的。”
    然而她挨得近，再小聲也一字不落地被聽見了，斯內普提醒她，“你沒有占卜天賦就不要浪費時間去看那些東西。”
    “我沒有去看啦，教授，是聽海倫說的，她有時會研究這些，而且常常能算準一些小事。”
    “哦，這樣啊。”
    “教授您怎麽突然不想教黑魔法防禦術了呀，我很好奇。因為我覺得您不久之前應該還沒改變想法的，您在教我分析那些詛咒軌跡時比教授魔藥知識時心情更好，和這些狡猾多變的東西戰鬥挺有意思的，是知己知彼後的勝利，我大致上也懂得一些了。”
    斯內普看她一眼，“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