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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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文棟回頭一看,身後站著搖著扇子的穆平成。
    “唐尚書,逍天郡王。”穆平成拱了拱手。
    唐文棟上下打量了一下穆平成,微微點了點頭:“穆公子,有何要事?”而唐瑀則站在爹爹身邊帶了些好奇的看著麵前這個人,他記得他,是跟著寅褚哥哥和大長公主姑外祖母來的,他來了之後,倒是帶了很多新奇的小玩意。
    不過,唐瑀挺了挺腰板,他可是大孩子了,不會被那些小東西吸引的。
    穆平成笑了笑,搖著扇子走向前,站在池邊看著池塘中的魚,感慨道:“南方真的是個好地方,沒有飛雪飄零,也沒有寒冰三尺。不過在下倒是覺得,寒冰三尺也敵不過人心易變帶來的寒意吧。”他看向唐文棟,笑道。
    “穆公子究竟想說什麽?”唐文棟皺起了眉,頗有些許的不耐煩了,“我兒還想看魚。”
    穆平成臉色未變,依舊是笑意盈盈的說道:“唐尚書,草民覺得,最暖不過信任,最寒不過隔閡,您說呢?”
    唐文棟臉色一變,帶了些許厲聲的斥責:“南方在暖,也在冬天,大冬天穆公子還搖著個扇子,怕南方的濕冷天氣凍壞了腦子!”
    說完,也不等穆平成有什麽反應,直接蹲了下去看著唐瑀道:“瑀兒,爹帶你去看看別的好嗎?”
    唐瑀轉頭看了看大冬天搖扇子果然看著腦子不太好的穆平成後,轉過頭堅定的點了點頭。唐文棟摸了摸唐瑀的腦袋,帶著他轉身離開了。
    之前為了好好看魚,沒有讓侍從跟著,才給了穆平成可趁之機,如今,唐文棟和唐瑀身邊,光奴仆就不少,再也不給穆平成湊上前的機會。
    但穆平成隻是站在原地,搖著扇子,嘴角挑起一絲冷笑,在感受到扇子扇來的涼風之後,抽了抽嘴角,收起了扇子。
    唐文棟帶著唐瑀左拐右拐的,走到了假山附近,他摸了摸唐瑀的腦袋讓他自己去玩,自己站在原地,卻出了神。
    他知道穆平成的意思,穆平成也知道他知道。這是陽謀,擺在明麵上的,穆平成告訴唐文棟,安義公主不信任自己和兒子,所以才將自己爺倆趕了出來。他是個聰明人,聽得出來。
    他知道這是穆平成在心口開河,也知道安義絕對不會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聰明人,好奇心越重。
    穆平成擺在明麵上的陷阱,唐文棟看明白了,卻沒辦法控製自己不跳下去。
    聰明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比如穆平成提到的,那個偽裝成暗衛,並被待到安義公主麵前的人是誰?安義公主為什麽要支開自己和唐瑀?大腦仿佛一個青春期的叛逆青年一樣,越不讓它在意,越不讓它想的東西,他越想,還越想越細致。
    唐文棟相信安義公主的人品,但他的腦海裏卻一直都是之前安義公主將自己和唐瑀支出去的畫麵。
    他知道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他們在打仗,也許這個人真的是什麽秘密,關係到國家的利益,真的不能讓他們知道。
    晃了晃腦袋,唐文棟將腦中裏的一部分,有意識地剔除了出去,看著唐瑀地背影,唐文棟覺得,穆平成的計策,也不過如此。
    ……
    見過了項擎淵的安義公主一時間格外的失態,抱著項擎淵哭了好久才緩了過來。
    看見站在另一旁的李欣然等人,安義公主罕見的害羞了,這是在安義公主臉上基本見不到的狀態。
    李欣然見安義公主冷靜了下來,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衝著安義公主道:“末將李欣然,代父替兄,謝過安義公主。”
    剛擦幹眼淚的安義公主被蕭寅褚嚇了一跳,她有些詫異的看著李欣然:“此話何解?”
    李欣然看著安義公主,將自己祖母貼身婢女的經曆順著講了,最後道:“如此大的恩情,我等必是肝腦塗地,結草銜環以報答安義公主的。”
    安義公主格外感動,上前便將李欣然扶了起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還是你和你父親他們的孝心感動了上天,這才讓林嫂追上了你們的軍隊,揭穿了那惡母的真麵怒!”
    李欣然感動的抓著安義公主的手起來,卻也是沒想到,安義公主也是過過被人瞧不起的日子,是誰瞧不起她呢?
    是那些真正是“皇家子孫”的存在。
    她作為一個養女,沒能力也沒有辦法跟那些“天皇貴胄”爭,因為她背後沒人,而那些“皇室子弟”一個個的,都不是什麽好人,但所幸,還有個大哥在關照他們。
    安義公主對於項擎淵的眷戀,便是從這裏,而結下的。
    世間皆汙濁,唯你獨清白。
    安義公主到現在都忘不了自己在邊關聽到項擎淵去世的消息,她在大帳中,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醒來之後便隻想為項擎淵報仇。
    而在當時,所有的線索都是指向先帝,那段時間,讓安義公主受到了數不清的折磨,一邊是疼自己,愛護自己,教導自己的長兄項擎淵;一邊是慧眼識珠,帶自己擺脫苦海的大恩人。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段時間的安義公主,格外的痛苦,她每到晚上都會在大帳裏躲著偷偷的哭,哭她失去的長兄,哭她即將要失去的父皇。
    殺死最疼愛的兒子,殺死自己女兒的哥哥,先帝卻眨都沒眨眼,如此冷血之人,讓安義公主感到害怕,她第一次覺得,高高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他漸漸變了個形象,這個形象從一開始,便已經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個隻知道殺戮和暴力的怪物。
    他沒有正常人應當有的感情和同理心,他隻希望世界的很多事情要按照他的期望去走,一點有了偏差,便會變身怪獸,將其吞噬。
    直到惠帝起兵,他們速戰速決,不到一個晚上,便完成了占據了京都的各個要道,第二天,身在邊關的李欣然,才收到了來自先帝的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