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聞琛打完電話，宋昭禮身子往後靠，將手機扔在了中控台上。
    車內安靜如斯。
    宋昭禮坐了會兒，抬手把脖子間的襯衣領扣解開兩顆，默默點了根煙。
    隨著煙霧繚繞，宋昭禮閉上眼，整個人被拉入了回憶的漩渦中。
    漆黑潮濕的房間。
    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
    撕扯，扭打，小小年紀，身體的疼從表皮傳到神經。
    想著想著，宋昭禮倏地咬緊了嘴角的煙。
    在回憶裏，有個人拉著他的手說，“小四，活下去，不管用什麽辦法，你都要活下去……”
    這句話的出發點明明是愛。
    但是此時此刻，卻更像是一個魔咒。
    纏繞著他喘不過氣來。
    宋昭禮正陷在回憶的思緒中難以自拔，車窗忽然被從外敲響。
    咚咚咚。
    三聲脆響。
    宋昭禮眼皮顫了下，驀地睜眼。
    在對上車窗外人的那刻，宋昭禮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掌心一片黏膩。
    “怎麽了？”
    宋昭禮開口，嗓音啞得嚇人。
    紀璿站在車窗外，看著宋昭禮深如潭墨的眸子，唇角微抿。
    他不對勁。
    或者換句話說，他不正常。
    兩人對視，宋昭禮擔心被紀璿看出什麽，推門下車，取下嘴角的煙輕彈煙灰，故作輕鬆道，“怎麽？榴蓮到了？”
    紀璿，“到了。”
    宋昭禮點點頭，“行，我抽完這根煙就去跪。”
    說完，宋昭禮把指間夾著的煙重新咬在嘴前，朝紀璿抬下頜，薄唇勾笑，“老婆，你先回去，我抽完這根煙，很快。”
    紀璿，“……”
    紀璿沒拆穿宋昭禮。
    在跟他對視幾秒後，轉身回了家。
    紀璿進家門，趙姨在廚房裏煲湯。
    紀璿抿著唇在玄關處站了會兒，邁步走向廚房。
    聽到門口有動靜，趙姨回頭，在看到紀璿後，笑眯眯地說，“昭禮打完電話了嗎？”
    紀璿回應，“打完了。”
    趙姨，“打完了怎麽還沒回來？”
    紀璿提步往裏走，幫趙姨打下手，狀似不經意地問，“趙姨，昭禮他是不是心理方麵到底有什麽問題？”
    紀璿話落，趙姨拿在手裏的湯勺一抖，滑落進湯鍋裏。
    吧嗒一聲。
    廚房裏的氣氛瞬間凝固。
    半晌，得不到趙姨回應的紀璿背對著她淡淡地說，“趙姨，您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了解他更多一點。”
    趙姨聞言輕歎了口氣，伸手去拿落在湯鍋裏的勺子，“他到現在還沒跟你說嗎？”
    紀璿，“沒有。”
    趙姨，“他不說，我……”
    趙姨欲言又止，語氣裏全是為難。
    紀璿秒懂，把洗好的香菜放在瀝水籃裏，“趙姨，沒事。”
    趙姨側頭，“紀……”
    趙姨本想喊‘紀小姐’，話到嘴前停頓了下，換了稱呼，“璿璿，你再給他點時間……”
    紀璿，“嗯。”
    宋昭禮從外回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調整好了情緒。
    趙姨給他盛了碗魚湯，他嘴上說著飽了，但還是喝了一大碗。
    趙姨見狀關心地問，“是不是晚上在謝家沒吃飽？”
    宋昭禮把手裏的空碗遞給趙姨，“飽了。”
    趙姨，“飽了還喝這麽多？”
    宋昭禮，“不喝怕您生氣。”
    聽到宋昭禮的話，趙姨瞪他一眼，轉身往廚房走。
    走了兩步，趙姨又走了回來，壓低聲音問，“你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宋昭禮知道趙姨問的是什麽，低笑，“沒有。”
    趙姨放心地鬆了一口氣，“這麽久都沒事，那肯定是沒事了。”
    宋昭禮，“嗯。”
    趙姨，“那你不準備跟璿璿說這些事？”
    宋昭禮何其敏感，怔了下，立馬明白紀璿剛剛在院子裏看出了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再等等。”
    趙姨，“哎，這些事……”
    趙姨想說點什麽，又怕給宋昭禮增加心理負擔，抿了抿唇說，“這些事，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看得出來璿璿現在是真心喜歡你，她肯定不會介意的。”
    宋昭禮，“嗯。”
    跟趙姨在客廳裏說完話，宋昭禮邁步上樓回臥室。
    臥室門推開，房間裏空無一人，浴室裏傳出淅淅瀝瀝的淋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