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唐七七猛地驚醒過來，就看到周雲野正正扶著她的肩膀，一臉擔心的望著他。
    “做噩夢了？”
    糙漢伸手幫唐七七擦掉額邊的細汗，柔聲詢問道。
    “嗯。”
    唐七七伸手緊緊摟住周雲野，才覺得自己體內的寒意消失了些。
    “我、夢到程媛姐了。”
    唐七七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程媛姐的死像不好看，不知道年年那孩子……”
    年年本來就患有精神障礙，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麽才能接受自己沒有媽媽了這個事實。
    “會沒事的，程昱和香華姐會好好照顧他的。”
    周雲野伸手摟住唐七七，輕輕在她背後輕拍：“不要胡思亂想，時間還早，再睡一會兒，明早我們還要早起。”
    “嗯。”
    唐七七在男人臂彎裏躺下，閉上眼睛，聲音有些悶悶的：
    “如果人死了以後都可以穿越或者重生，那就好了。”
    周雲野聽到她的這句話，心裏有些觸動。
    他歎口氣，伸手輕輕撫摸唐七七頭上的發絲，安撫她入睡。
    次日一早，唐七七和周雲野吃過早飯，給萱萱喂完奶，哄了雙胞胎兩寶一會兒，就準備去程家了。
    周雲野親自開車帶著唐七七過去。
    他們到軍區大院程家的時候，程家的氣氛顯然有些異常。
    唐七七和周雲野進屋，李香華和程昱兩人連忙迎上來。
    “怎麽了？姐？”
    看李香華的神色異常，唐七七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
    “年年他——”
    李香華神情有些愁苦，聲音也有些幹啞：“年年他不讓我們大家靠近，自從昨夜半夜醒來後，他不吃不喝、不哭不鬧，也不允許大家靠近……”
    “隻要一有人靠近他，他就會尖叫，他不讓我們任何人靠近他房間和身邊。”
    程昱眉頭緊皺，眼睛裏滿是紅血色，就連下巴上也長滿了胡茬。
    “他這是病情加重了。”
    唐七七歎口氣，說道：“年年現在應該應該明白程媛姐再也回不來了，他的心理在無助恐慌到臨界點時，他就會豎起高高的圍牆，把自己保護在城牆內，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那要怎麽辦才好？”
    李香華捂住嘴巴，忍不住哽咽道：“這孩子不吃不喝的怎麽能支撐下去？”
    “我先去看看他。”
    唐七七微微歎口氣，伸手拍拍李香華的手臂，跟著程昱和李香華去二樓。
    站在年年的門外，唐七七伸手敲敲門。
    “年年？年年？我是七七阿姨，我能進去嗎？”
    沒人應聲，年年的房間裏是一片寂靜。
    程昱和李香華兩人的眉頭緊擰，眼神裏充滿了擔憂。
    唐七七喊了幾遍，見年年沒出聲，便試探著喊道：“你沒說話的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哦？”
    她輕輕握緊門把手旋轉，往裏麵一推，房間門就被打開了。
    “啊！啊！啊！啊！”
    隻是房間門剛被打開，年年的尖叫聲就不停響起來。
    一聲又一聲，沙啞尖銳！
    就跟石子在地板上劃過一樣的聲音，就像鐵鍬在水泥路刺啦的聲音，聽的讓人心裏發顫、慌亂！
    李香華和程昱兩人的臉上帶著疼惜和慌亂，唐七七伸手，讓兩人在門外等候。
    她進入到房間內，輕輕把門關上。
    年年的尖叫聲依然在持續，他看到唐七七進來，將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牆壁一角。
    他全身上下都露出一種警戒、恐懼、冷漠、拒覺別人靠近的氣息。
    唐七七看到他張大嘴巴尖叫的時候，幹裂的嘴唇裂開來，流出嫣紅的鮮血來。
    但是他就是像不知道疼痛一樣，繼續用盡全身力氣尖叫。
    “年年，我是七七阿姨。”
    唐七七在距離年年不遠處的位置處停下來，蹲下身和他平視。
    “你的嘴巴流血了，阿姨給你包紮一下好不好？”
    “啊！啊！”
    年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樣，依舊在不停的尖叫著。
    他唇間流出的鮮血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有些令人心驚。
    看到他滴出的鮮血，昨天程媛身上一片血紅在唐七七眼前閃過，她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
    她握了握拳，看向年年的眼神多了很多很多耐心和疼惜。
    “阿姨這裏有小蛋糕，你吃不吃啊？”
    唐七七學著年年的樣子，在地上坐下，她從背包裏取出來幾袋餅幹和蛋糕出來，放在地上。
    年年沒有反應，不過尖叫聲弱了一些。
    唐七七繼續從背包裏取東西，她這次拿出來一瓶雲起草莓果汁。
    “這個是草莓味的果汁，年年想喝嗎？阿姨幫你打開好不好？”
    她輕輕擰開瓶蓋，把打開的果汁放在地上。
    “年年，阿姨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唐七七聽到年年尖叫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裏微微鬆鬆了口氣。
    她聲音柔和，開始給年年講述動物故事。
    唐七七自己是不怎麽會講故事的。
    但是為了哄雙胞胎兩寶，她特意翻看了很多故事書。
    兒童故事更是沒少看。
    她記憶力超群，幾乎是看上一遍後，就能記在心裏。
    此時給年年講起故事來，也是信手拈來。
    “從前，在一座森林裏，小紅帽和她的外婆住在一座小木屋裏……”
    唐七七的聲音溫柔清晰，年年的尖叫聲逐漸停止，他畏縮的朝唐七七這邊打量了幾眼，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外婆要出門了，叮囑小紅帽一定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唐七七一邊講著故事，一邊觀察年年的情緒。
    年年此時身體已經放鬆了許多，他蹲在牆角處坐著，兩隻小手緊緊箍在腿上，大大的黑眼珠一眨不眨的望著唐七七這邊。
    唐七七觀察到，他有在認真聽故事，並且會因為故事產生心裏波動的時候，心裏忍不住微微鬆口氣。
    若是年年真的對外界沒有一絲反應，那可就糟了。
    唐七七講完一個故事後，向年年伸出雙手，眼睛彎成月牙狀：
    “年年，你到阿姨這邊來，阿姨給你處理一下嘴上的傷，咱們吃點蛋糕，喝點果汁，好不好？”
    年年定定的看了唐七七一會兒，他的眼睛裏閃過很多情緒。
    不安、恐懼、焦躁、期待、希望。
    到最後，他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聲音稚嫩又嘶啞的應了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