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不平凡的小兒不平凡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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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眾人在沉鬱的氣氛中站立難安的時候,太監遠遠的小跑著過
    他來到跟前,整理了下略顯零亂的衣服,平穩了氣息,才用抑揚頓挫又嚴肅莊重的語氣說:
    “傳陛下口諭:徐一真過來給咱孫看病,看好了重重有”
    這種滿滿鄉土氣的口諭,視頻裏看到是一回事,真切聽到就是另一回事他愣了半
    旁邊禦林軍兵士戳戳他胳膊提醒了下,他才回過神來:“遵”
    太監板著的身子猛地一鬆:“甭耽誤了,隨咱家來”
    “王公”張長貴上
    王公公就跟才看到他似的,連忙行禮:“原來是張太您不趕快進宮給皇孫看病,在這裏做什麽呢?”
    張長貴笑說:“我也是剛到沒多久,正碰到接了皇榜的民間郎中,既然正好碰上,我便跟他一起覲見吧?”
    張長貴是太醫院的老人,論本事,論資格,自然不是王公公可比
    他自然不便說什麽,隻暗暗地記在心
    “那便一起來”
    離了禦林軍護送,跟著王公公又走了一段距離,跨過一圓形門洞,眼前便是東宮,也就是太子住
    到了這裏,人驟然多了起來,不僅有宮女、太監,更有禦林軍、錦衣
    不說十步一崗五步一哨,也差不太多,一個個麵色沉鬱,氣息沉重,顯然都有心
    而這心事的源頭,不必多說,就在這東宮之
    王公公也不稟報,帶著兩人直接入殿,繞過殿中的寶座,走進寶座側後方的一處小進了小門,又穿過一處不長的回廊,便是太子的寢
    王公公仍舊不稟報,直接推門,讓兩人進
    張太醫見過大世麵,一點不犯怵,當先進
    徐一真想了想,也邁步進
    左腳邁過門檻,右腳還在門外,便聽見屋裏啪的一下,像是瓷器被打破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聲悶哼,聽起來像是張太醫
    再緊接著,便是一聲怒吼:“看了這麽多次!吃了這麽多藥!咱孫子不見好不說,病還越來越重了!你們太醫是幹什麽吃的!”
    “若再治不好!你們也不必做什麽太醫了!咱就讓你們這些酒囊飯袋,給我皇孫陪葬!”
    張長貴聽聲音快哭了,說話聲音都在發顫:“陛下,皇太孫殿下是外感風寒,風邪入體侵入心”
    “咱不聽這些聽不懂的裏個啷,咱隻問你:治得成,還是治不成!”
    “這,這,”張長貴不敢打包票:“陛下,皇太孫病體沉重,須得徐徐圖之,不可急躁”
    “放你娘的狗屁!說什麽徐徐圖之,分明是沒有本來人!”
    這是要把他拉出去砍
    張長貴慌了,口不擇言:“陛下!陛下!不是有民間郎中揭了皇榜麽?臣在路上也看到他隻談論了幾句,臣便認定此人醫術還在微臣之他定然能治好皇太孫的病!”
    這話讓皇帝冷靜下來:“且讓你活個半若是他能治了咱孫子的病,一切好若治不好,你倆一起給我孫兒陪葬!”
    “讓那郎中過來吧!”
    王公公連忙喊:“宣,徐一真覲見!”
    徐一真戰戰兢兢的進屋,一眼便看到跌在地上腦袋冒血,極為狼狽的張太醫,以及地上碎掉的茶
    顯然剛才就是這隻茶壺給他腦袋開了
    張太醫心虛,不敢看他,又好奇這江湖郎中驟然看到皇上又是什麽精彩表情,忍不住去偷
    眼珠子都快裂開
    “你就是那江湖郎中?叫徐一真的?”順著聲音望去,床沿上正坐著一個麵有憂色老
    老人並不老,隻是眉宇之間極為滄桑,似是看過許多的生死離別刀光劍影乃至更多的不忍言不忍想之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那些記憶並沒有淡去,反而更加深刻,沉澱在心底最深處,顯露在麵上,便是滄桑,用一個字概括,便是一個“老”
    “是!”徐一真抱拳拱
    “大膽!麵見皇上還不跪下行禮?”王公公說是嗬斥,倒不如說是提
    畢竟就在剛剛,這位爺就要操刀子殺人這若是一個不好,怕是還沒看病就得拖出去殺
    但皇上遠比王公公想得開明,或者說,他此時絲毫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隻在意一件
    “百姓不實禮數情有可原,你且來看看,”說話間,皇上讓出了位置:“咱孫兒病情如何?”
    徐一真連忙近
    這才看到,床上躺著的是個孩子,看樣子也就七八歲的樣子,麵容枯槁,沒有光澤,臉頰微微凹陷發
    看到這麵容,徐一真心裏就一
    他手搭脈上半晌,回頭問皇帝:“皇孫是何時發病的?期間用了什麽藥?”
    皇上沒有說話,王公公代為回答:“皇太孫殿下是四天前發病,期間一直吃太醫開的”
    徐一真問:“藥方可在?拿來我”
    立刻有小太監遞過來一張藥方,徐一真細細看去,越看心頭就越
    不是這藥方有多差,恰恰相反,這藥開得極為對症,且中正平和,八歲小兒吃了也無
    四天前剛發病,吃了這副藥本該有效,此刻不說痊愈也該有所好轉了,斷不該到現在將死的程
    藥方沒問題,那必然是別的地方出了問
    徐一真卻不敢深究下去
    自古無情帝王家,這話說的不對,該是自古無情豪門家,帝王說到底不過是地位特殊的豪門而
    多少人世間齷齪黑暗的事都發生在其
    區區的,讓八歲孩子死掉,在這片黑暗中,都算不得事,怕是連個“灰”都不
    而無論是帝王家還是豪門內,深究這黑暗,對他這小老百姓來說沒有什麽區別,怕都是個
    皇上見他左問右問的,聽得厭煩:“咱孫兒究竟怎樣?你倒是給個痛快左問右問的幹什麽?”
    徐一真心裏掙紮了一下,定了主
    很多時候,似乎選擇很多,實際上並沒有選擇餘
    比如眼前這事,他能袖手旁觀麽?但事後怕是要良心上過不去,晚上是要做噩夢
    一個治病救人的郎中,時常被良心譴責,醫術便要大打折
    一個治病救人的郎中,沒了良心,醫術又有什麽用呢?
    他站定,麵朝皇上,跪倒,開口:“還請皇上擯退左”
    皇上還沒說話,張太醫先叫起來:“大膽!你區區白身竟然敢讓陛下擯退旁人,是要刺王殺駕麽!”
    皇上冷冷地看了他一
    張太醫立刻像被攥住了脖子的鴨子,不敢吱聲但心裏的恐懼,卻成百上千倍的湧了出
    太醫院多少位太醫,都是經過層層選拔選上來的,人品不說,至少醫術那是各頂個的拿得出他們會看不到藥方的無效?看不到其中的貓膩?
    自然能看
    但他們,誰都沒四天來,沒有開出新的藥甚至沒有在原有藥方基礎上做加
    不是不能,是不
    當今皇上作為開國之君,殺伐極重,又喜怒無常,稍不如意就是個滿門抄
    且不說,不久前剛殺了一批人,屍骨未寒,單說城外土地廟旁,那一個個內裏稻草外麵人皮的稻草人,就讓人恐
    這種情況下,誰敢說?
    多說多不說,興許這事就過去說了,怕是又要死一票人,甚至可能整個太醫院都無法幸
    至於一個八歲小兒的性命,興許是天意如此,又有什麽辦法呢?
    原以為,就這麽平安無事的過去了,誰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要把這簍子捅了!
    這不是要人命麽!
    一想到有一天,自己被扒了人皮,內裏填上稻草豎在土地廟邊,他心裏湧出無限的勇
    皇威在這勇氣之下也黯然失色
    “陛下!”張長貴跪在地上,直著身子,梗著脖子,手指著徐一真,一副殺父仇人的模樣:“萬不可聽他胡說八道!”
    “他不過是城裏的一個乞丐,能有什麽醫術!定然是看到陛下的獎賞,心存不良,才有今日作為!”
    “他分明是誆騙陛下,乃是欺君之罪,罪該萬死啊,陛下!”
    皇上卻很淡然,冷冷地審視了一番他,才幽幽地說:“朕自有判”
    而後吩咐:“你等全都給咱退”
    皇上吩咐,眾人自然依令而不多一會兒,原本房間裏烏央烏央的太監宮女都走
    張長貴不願他還想知道徐一真究竟知道了什但也被幾個力氣大的太監拖拽著走
    整個房間,隻剩下徐一真,躺在床上將死的皇太孫,皇上,以及皇上身邊的王公
    “說”皇上麵沉似水:“你發現了什”
    徐一真卻並不直說,而是跪下磕頭:“在說之前,請皇上恕草民死”
    皇上意外:“你有何罪?”
    徐一真搖頭:“不知但待會皇上暴怒之下,未嚐不會拿草民泄”
    皇上一聽啪的一拍桌子,臉上恨恨:“咱還不至於拿一百姓泄憤!罷了,無論你說什麽,朕都恕你無君無戲言!”
    徐一真不
    自古都說君無戲言,但真正嚴守承諾的皇帝,一隻手都數得過但既然決定了,哪怕是前麵刀山火海,他也要試著闖一
    “這第一件,”徐一真想著怎樣委婉地說,但左右沒有好辦法,隻能直說:“皇太孫要死當活不過今夜子”
    “你說什麽!”皇上蹭得從椅子上站起來,隻覺得頭暈目眩,兩腳站立不住,又一屁股坐了回
    “陛下!”王公公驚慌失措,忙去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