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手鏈從鬼神手中晃過一圈。
    再出現時, 已經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原本烏黑的碎骨晶瑩剔透，散發著淡色光芒，看上去價值不菲。
    許知言接過道具, 放在掌心上，能明顯感受到裏麵奇異的力量波動，很溫和，並不紮手。
    分割出一部分愛意。
    當鬼神再次望向青年時, 目光細細描摹著對方精致的麵部輪廓, 有些沮喪。
    垂下的手微微握緊，掩蓋著不安。
    愛意的轉移讓鬼神有些焦躁。
    祂以為分割出去愛意，再看到許知言時就不會有那種強烈的占有欲, 自己也不會那麽煎熬。
    結果事實卻正好相反。
    愛意的流失令祂有些難耐, 忍不住患得患失。
    許知言垂著頭, 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原本還在琢磨儲存著鬼神力量的手鏈價值幾何，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就感覺到身邊的溫度降了幾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能感覺到，甲方現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是因為力量的分割嗎？
    許知言略一思考, 感覺想想也是, 如果有人從他錢包裏掏錢出去，他肯定也很崩潰。
    但這東西能讓副本中的切片對他言聽計從, 還是不可能還的。
    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許知言覺得, 自己是不是應該對甲方先生好一些, 但思來想去, 他也沒想到自己有什麽能給對方的。
    既然沒什麽實質性的感謝, 那就先打個嘴炮好了！
    許知言忽然湊近, 神采奕奕盯著鬼神被符籙遮住的眼睛，語氣慷慨激昂。
    “白燼，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拚好的，我保證，你在我身上的投資都會得到回報。”
    “我們利益相關，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不會辜負你。”
    許知言說完，幾乎要被自己感動哭。
    在他的世界裏，這大概就是最有分量的話了。
    見剛剛還有些低氣壓的鬼神楞在原地，許知言挪了挪位置，兩人並排靠在一起坐著。
    他覺得已經給完定心丸，現在需要解決一點其他問題。
    “這個手鏈，能不能換個外觀？”
    許知言把散發著淡色光芒的道具握在手裏，小聲詢問。
    這手鏈一開始是黑色形態時，沒有那麽誇張。
    現在被注入了力量，變成了如此耀眼的顏色，這要是帶在手上，豈不是大刺刺告訴所有人：我這個道具很牛逼你們要不要來搶搶看？
    許知言深知財不外露。
    這種紮眼的事他才不幹呢。
    鬼神尚未從心上人莫名突襲的話中反應過來。
    這種聽起來好像是表白但又沒完全表白的內容，像是貓抓一樣撓著祂心底的軟肉。
    祂忽然想推翻之前的評價。
    許知言不僅生氣的樣子很鮮活，現在對著祂說奇怪的話時，也很讓人著迷。
    愛意缺失造成的焦躁被撫平。
    鬼神意識到，僅僅是幾句話，那些空缺的地方再次被填滿。
    祂的愛意重新在胸腔積蓄起來。
    “可以。”
    隻要是你的願望。
    接過手鏈，將半透明的骨質材質重新糅合在一起。
    片刻後，一枚金色的圓戒出現在鬼神的手中，不等許知言伸手拿，對方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
    圓戒被緩緩套在青年纖長的中指上。
    鬼神低垂著頭，表麵神情淡漠，心裏卻無比忐忑。
    擔心自己齷齪的心思暴露，嚇到眼前人，祂甚至講起了黑骨的來源。
    “這是力量回流時，血管中產生的雜質。”
    並不是所有傳遞的力量都適合被吞噬，有些力量在被壓縮到極致時會產生異變。
    對鬼神來說，流動中無法吞噬的純粹力量結晶體，就是血管內的雜質。
    不過剛一說完，祂覆在青年手背上的手一頓，又覺得這麽說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送雜質凝成的戒指是不是不太好？
    現在改口說力量結晶還來得及嗎？
    鬼神偷偷打量許知言，卻發現對方聽到雜質的時候，不僅沒有生氣，表情還很興奮，就是盯著祂的眼神變的很……古怪？
    “雜質？”
    剛剛還被甲方帶戒指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許知言，聽完一驚。
    雜質都這麽強，那鬼神身上如果有結石什麽的，豈不是隨便掏點出來就能當道具用？
    他貪婪的目光上下掃視著鬼神的身體，恨不能對方下一刻再吐出點雜質。
    不過鬼神會有結石嗎？
    想到甲方的身份，他忍了忍，最終還是沒有詢問對方能不能吐點結石出來。
    鬼神被心上人盯得發毛。
    左思右想，也沒想到自己剛剛有做什麽其他不妥的事情，隻能作罷。
    翌日，現世氣溫驟降。
    一場秋雨落下，院子外的樹木徹底掉光了葉子，一個個頂著光禿禿的枝幹在寒風中搖擺。
    許知言起床，本想開窗通風。
    結果剛開了一條縫，冷風呼呼灌進來，他‘啪’一下又把窗關上了。
    “怎麽這麽冷！”
    忍不住蹦出來的驚歎，得到了係統的回應。
    [秋天了哦宿主！降溫了！]
    [天氣預報說，這幾天氣溫會持續下降，大概兩天後到達零度左右。]
    “……”
    許知言沉默片刻。
    雲山老宅雖然裝修好了，但之前的施工隊都是副本裏的怪物npc，它們並沒有留意到暖氣和空調的安裝問題。
    雖說電熱毯加電暖氣也能熬過接下來的冬天，但他現在好像也不必非要在安全屋待著？
    他在殼買了房產，花了高昂的費用，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你知道老楊那邊，新機器組裝完成了嗎？”
    [完成了完成了！]
    [老楊昨晚上就已經徹底調試好了。]
    作為沒有實體的係統，它可以隨意亂竄，對安全屋裏的事情發生都有一個詳細的把控。
    許知言點點頭，摸過手機給江槐鷓發了條消息後，洗漱下樓。
    清晨的安全屋大廳中，滿是怪物們安靜穿梭的身影。
    曲季站在一扇門前，舉著平板電腦，盤著這個副本的收益，以及道具入庫相關的事情。
    如今安全屋的各項業務愈發成熟複雜，縱然有很多隻手，但它並不能把自己劈開幾半使用，不得不找到新的幫手。
    它的身後站著一個正拿袋子裝道具的骷髏生物。
    骷髏的名字是前幾天許知言剛起的。
    【名稱：永生生物小脆骨）】
    【等級：c】
    【威脅性：c】
    【備注：挺可愛的，就是有點脆，大家注意不要推到它，它會骨折。】
    沒錯，會骨折。
    之前許知言遇到它的時候，它正在幫曲季搬東西。
    這個會動的骷髏一開始把許知言嚇了一跳，後來問了才知道，原來這個家夥生前是npc大學生，被詛咒後成了不死生物。
    是有怪物從一個亡靈係副本裏撈出來的生物，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基礎算數什麽的沒問題。
    本來許知言想著，終於來了個高學曆的怪物，總算是能給曲季幫把手，想給骷髏起個高大上一點的名字，也不負自己起名天才的自稱。
    結果有其他從副本中回來的怪物，由於衝的太著急沒刹住車，一下把它撞翻。
    永生骷髏全身上下206塊骨頭，斷了三分之一。
    場麵一時非常混亂。
    許知言眼睜睜看著六六衝過來，一邊對著人體骨骼圖，一邊七手八手地慌張拚湊著白骨。
    在六六拚白骨的時候，他默默拉出麵板，給骷髏起了名字，叫小脆骨。
    心疼這個安全屋少有的高學曆怪物，他還順便還寫了備注，希望以後安全屋的大家都注意點。
    至今，許知言想起當時六六拚小脆骨的畫麵，都覺得十分頭大。
    曲季和小脆骨看到許知言，紛紛放下了手裏的東西。
    “這個副本的收益不太好。”
    曲季有些沮喪，遞過去了記錄的本子。
    “積分收益兩萬五，s級道具一件，a級道具5件，b級道具6件，沒有什麽特別稀有的怪物可以捕捉，唯一的s級道具還很雞肋。”
    許知言接過本子掃了一眼。
    這個確實是個收益比較低的副本，尤其是那件s級別道具，功能性極差，直接售賣的話可能一萬積分都賣不到。
    要知道s級別道具在係統商城裏的售價可是很高的。
    商城裏最便宜的s級非一次性道具也要五萬積分往上走，上不封頂，功能性強一點有市無價，一兜售就會被人買走。
    目前安全屋分屋開入副本，光是稅就要交十萬積分，也就是說，當前副本的收益必須高過十萬，才能有利可圖，不然就是賠本的買賣。
    這個副本的收益加起來確實不夠十萬。
    見曲季一臉不高興，許知言安慰道：“做生意有賺有賠，這很正常，主係統那麽摳，怎麽會輕易讓我們拿到更多好處呢。”
    “可是最近幾天，從副本裏獲得的道具質量降低了很多，有不少都賣不上什麽價格。”
    曲季著急，它覺得自己這個管家沒做好。
    其實單從道具數量上來說，安全屋單次獲得的量並沒有減少，但不知道是不是主係統已經發現有額外缺少的道具。
    連續幾天，怪物們收獲的高級道具，能力都非常雞肋。
    優質道具雖然有，但獲得比例變低了很多。
    許知言聽完點點頭，絲毫沒有要責備誰的樣子，輕聲開口：“數量跟得上就行，接下來這些雞肋道具會轉化成大量積分，你做得很好。”
    曲季似乎被鼓勵到了。
    它重新恢複幹勁，指揮著小脆骨把道具入庫。
    見員工熱情滿滿，認真對待工作，許知言十分欣慰，總覺得連大廳的氣溫都升高了不少呢。
    和曲季交代了讓它找老楊的事情，他目送兩個怪物離開。
    一轉頭，發現壁爐不知什麽時候被點燃了。
    鬼神正坐在碎了扶手的沙發上，沉默且安靜，四周隻剩壁爐中劈啪燃燒著木頭的聲音。
    許知言坐到鬼神對麵，發現壁爐開了之後確實暖和不少。
    ……好想把壁爐搬屋裏去。
    不過他也就想想。
    聽係統說，等主人間開了後，安全屋的溫度就可以自由調節，那時候的安全屋才真是是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
    隻可惜鑰匙緊缺。
    主人間這種奢侈的東西，還得再等一段時間。
    見鬼神仍舊沉默不語，許知言懶懶散散癱在沙發裏問：“我們現在手裏有五把鑰匙，你覺得先開什麽房間最好？”
    “停屍間、主人間、圖書館……”他掰著手指，覺得自己需要參考一下甲方的意見。
    誰知鬼神隻是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小聲開口。
    “你想開停屍間。”
    祂的聲音十分篤定，似乎認為這並不是一個問題。
    “……你怎麽知道？”
    正在掰手指頭數的許知言一卡殼，蹙眉問道。
    “感覺。”
    鬼神笑著回答。
    其實是因為，祂一直在注意著許知言的雙眼。
    對方在提起停屍間的時候，眼中是勢在必得，就算這次不開，下次也會開啟。
    許知言沒有多問。
    他確實很想開停屍間，但其餘的房間也很有誘惑力，讓人難以抉擇。
    在經曆了幾次遊戲後，許知言對遊戲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也能看到更詳細的停屍間細則。
    停屍間的作用是讓玩家保持當前生與死之間的狀態，臨死前分離出兩具軀體。
    現世中的軀體不會一開始就死去，但會隨著玩家的消失，被主係統接管，死於意外。
    而安全屋的停屍間裏，會存放著玩家的第二具軀體。
    所有的記憶都會被存入新的軀體，經過安全屋修複之後，玩家可重臨人間。
    用係統的話來解釋，就是一種障眼法，可以用舊軀體騙過主係統，然後利用新軀體複活重生……經曆停屍間後的玩家，甚至可以擺脫遊戲，做回正常人。
    對無限流玩家來說，從一個刀口舔血，在恐怖副本裏摸爬滾打的卑微玩家，做回擁有正常生活的普通人，是多麽大的誘惑。
    雖然當前的停屍間設定，所有進入停屍間的人，都必須是被許知言親手殺死才行。
    但這不妨礙他期待停屍間升級後，是不是有辦法讓他也脫離出遊戲。
    調出麵板，最終，許知言選擇了開啟停屍間。
    “哢——”
    若有似無的開門聲傳來。
    [恭喜宿主開啟停屍間！]
    [停屍間的位置就在二樓……]
    聽著耳邊係統喋喋不休的話，許知言透過係統麵板光幕，望著鬼神。
    等把對方拚好的話，安全屋就可以交還給對方。
    屆時他通過停屍間變為普通人，就可以拿著花不完的錢，在現世逍遙自在了。
    可能是目光過於露骨，鬼神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時候能把你拚好。”許知言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想法。
    聽到這句的鬼神原本還有些觸動，心中翻騰著異樣的感覺，可心上人的下一句話，差點讓祂收不住體內暴虐的力量。
    “等把你拚好，我們就可以計算一下收益，分分紅，然後我們就散夥。”
    “散夥？”
    鬼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祂幾乎無法再克製自己，想要把眼前的青年鎖在這裏。
    如果找回全部碎片的代價是和許知言分開，那麽祂甚至覺得，自己永遠都不要完整。
    縱然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對心上人不公平，可祂無法忍耐……
    許知言倒是很興奮，甚至暢響起了未來。
    “對啊，現在拚了三塊，你就能離開這裏五十米了，等全部拚好，不知道能不能出國旅遊，但是這座城市你肯定可以隨意去了吧？”
    他蹬掉拖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精神抖擻。
    “到時候安全屋應該就步入正軌，怪物們可以獨當一麵，你可以隨時出來玩。”
    屆時他不必再進入遊戲。
    手裏的錢拿去創業，在現世大幹一番事業也很好。
    安全屋的錢都是他賺的，想必鬼神少拿點也無所謂吧。
    “我們去市中心買房子，用你那份的錢，那樣的話生活便利不少，我還可以帶你在周圍轉轉，不然總是憋在一個房子裏你不難受嗎……草，你！你沙發怎麽裂了！”
    許知言說了一半，就見對麵的沙發另外一邊的扶手也裂開了。
    媽的，這次鬼神真的什麽都沒動，他都看見了！
    “……”
    剛剛內心掀起滔天巨浪的鬼神半晌沒有出聲。
    許知言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話，讓自己在被打斷腿囚禁的邊緣來回橫跳。
    他還在琢磨省錢的事。
    “沒事，你先坐破沙發，暫時不要買新的了，等回頭我去副本裏給你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麽結實的沙發。”
    甲方應該也不想的，還是不提為妙，反正是個破沙發了。
    許知言沒有追究，隻是見鬼神不回話，他試圖介紹起他們所在的城市。
    “郊區還是不夠便利，市中心的話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如果開公司的話，可以租cbd的房子，我認識幾個朋友……”
    他巴巴的說了半天，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直到幾分鍾過後，鬼神帶著疑惑的聲音才慢慢響起。
    “雲山老宅不好嗎？”
    倒不是祂不想離開。
    看許知言對城市中心向往的樣子，祂開始懷疑是不是安全屋有什麽讓眼前人不滿的地方。
    聽到問題，許知言唉聲歎氣，仿佛泄了氣一樣癱回沙發。
    “其實照理說這裏還不錯，但是沒空調這真不行，又不能找安裝員來裝，我也不會，唉，麻煩。”
    鬼神呆愣片刻，才回過味來。
    原來許知言突然這麽想從安全屋搬出去，是因為這裏沒空調太冷了？
    看著對方蜷縮在沙發裏的樣子，祂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好像是真的怕冷，不是想和祂散夥，也不是不喜歡安全屋的怪物們……
    許知言說覺得這些事告訴甲方也是徒增煩惱，索性不再說更多。
    “據說過幾天還要降溫，這兩天我留在安全屋，等降溫之後我就去殼住一段時間。”
    有舒服還不花錢的休息室，物資拉滿，他就當住酒店了。
    說完，許知言瞥見老楊等人按照他的吩咐把需要的東西抬入了殼，他也不再等待。
    離開大廳，換了身衣服，許知言從安全屋悄悄進入了玩家聚集地。
    被留在原地的鬼神再次遭到了晴天霹靂。
    安全屋被嫌棄了……
    殼內，一批又一批的玩家從副本脫離，進入休息區。
    江槐鷓舉著手機，按照裏麵的地址，穿過普通玩家休息區域，進入到更內部的高等休息區。
    普通玩家脫離副本時，會自動進入外圍休息室，隻有在殼內購買過房產的玩家，才能進入高等休息室。
    作為一個窮苦社畜，他也是第一次進入到高級休息區。
    純白色大廳寬敞明亮，美貌的npc服務人員站在前台，以供玩家調遣，可滿足玩家的所有需求。
    大概是能夠在殼買房的玩家並不多，所以這裏雖然占地麵積大，但比較空曠。
    陰暗角落中，不時有玩家在和各方麵都非常完美的npc調情。
    “媽的許百萬不會驢我吧。”
    江槐鷓掃了一眼這裏的奢華裝潢，與沒見過的服務，睜目結舌，忍不住喃喃自語。
    忽然，一個藍發的npc找到了他。
    “您好，請問是玩家江槐鷓嗎？許先生正在等您，請您跟我來。”
    江槐鷓這才放下心來。
    等他進到許知言所在休息室時，發現這裏也很大，有些類似於酒店總統套間。
    隻是裏麵傳來詭異的聲音。
    “天啊！許先生您真的太厲害了！”
    “太棒了！世界上怎麽會有您強的人。”
    “許先生，您要不要吃水果……”
    江槐鷓大驚失色，腦子裏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腳下步子忍不住慢了下來。
    “媽的許知言你在幹……什麽？”
    不等他徹底走進去，就看見對方像個闊佬一樣，坐在沙發中間，身邊湊著好幾個漂亮npc，男男女女都有，每個npc都麵色潮紅似乎非常激動。
    幾人對麵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遊戲？
    等等？這人他媽的叫這麽多盤靚條順的npc服務員來看他打遊戲？是不是有病？
    許知言也發現了江槐鷓，放下遊戲手柄，打發了npc。
    直到npc們戀戀不舍的走掉，他才招呼江槐鷓坐下：“愣著幹嘛？坐啊。”
    江槐鷓回過神來，發現許知言確實是叫npc來看他打遊戲，忍不住吐槽起來：“你是進副本磕到腦子了嗎？”
    許知言被他一懟，並沒有生氣，反而解釋道：“他們也怪可憐的。”
    原來，約了江槐鷓後，許知言提前到了，路上遇到了一個似乎並不是很情願‘服務’玩家的npc。
    見到被拽著胳膊的npc眼淚哐哐掉，他難免想到了噩夢小區的npc。
    並不是所有的npc都是被置入記憶的犧牲品，他們的分類可能多到玩家無法想象。
    “我看他哭的那麽傷心，我就把人要來了。”許知言聳肩，一臉無所謂。
    “那不是一個嗎？”江槐鷓還是沒聽懂。
    “剛開始是一個，你不是來得晚嗎？然後我問了一下，他們npc也是有kpi的，如果當天被玩家‘需求’過，就可以休息。”
    “……點這麽多，得花多少錢？”江槐鷓可不覺得許知言是個花錢幫助npc的好人。
    “免費的，主係統對於在殼買房的人很友好，這些都是附加價值。”
    許知言笑眯眯回答，似乎是隨手為之的善行。
    實際上，剛開始確實是突發的善心。
    但在聊天中他發現，這裏的npc似乎知道不少玩家的事情。
    大部分玩家都沒有把這裏的npc當人看，突然有一個溫和善良，願意幫助npc的玩家，當然會大受歡迎。
    不過目前還沒得到什麽有效信息，關於這方麵，許知言不打算解釋太多，岔開話題問道：
    “不說這個了，我之前找你問的事情怎麽樣了？”
    “有點頭緒了，但你想要的東西，可能有些複雜，還得在等等，那個召喚特性的人現在還在副本中……”
    說完消息，江槐鷓也沒客氣。
    坐下擰開桌上的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下。
    “嘖嘖嘖，萬惡的有錢人，這裏的酒都比普通休息室的好喝，真他媽操蛋。”
    他喝完抹抹嘴，口吐芬芳。
    許知言知道江槐鷓嘴臭，丟過去一個遊戲手柄問：“打遊戲嗎？”
    江槐鷓翻了個白眼接過手柄：“滾，我在殼可是花錢的，許扒皮你給我報銷嗎？”
    許知言笑起來，連忙回答。
    “報銷，當然報銷。”
    比起金盛，江槐鷓的經驗更豐富，他有不少事都需要對方幫忙去做。
    在這種時候，許知言總是很大方。
    就這樣，兩人打了一會兒遊戲，等到玩累了，他才癱在沙發上淡淡開口。
    “我沒殺西楠和甘靡，你有沒有生氣。”
    眯著眼幾乎快睡過去江槐鷓聽到這話，一臉‘你是傻逼嗎’的表情。
    “殺他倆？你有病嗎？”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白瞎我準備的氣氛了。”許知言咋舌。
    他不明白為什麽世界上會有江槐鷓這樣的人，嘴臭心善。
    “我生哪門子氣？氣你沒本事是個弱雞？”說了兩句，江槐鷓自己也笑了。
    “他們雖然是榜一的手下，我姐姐的仇也沒完全報，但是許知言，這是我的仇，和你又有什麽關係？你以為你是男菩薩嗎？”
    “這樣吧，我一個月給你三千現金，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許知言搖頭打趣。
    “滾，你爹不差這三千。”
    兩人又嘻嘻哈哈說了幾句，直到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江槐鷓才冷靜開口。
    “你殺了他們，出副本之後咱們還能這麽輕鬆說話？到時候恐怕懸賞名單都貼到你腦門上了。”
    許知言點頭，確實如此。
    他語氣有些涼。
    “但是我後悔了。”
    後悔放走了甘靡。
    這個人太聰明了。
    以後想殺西楠的機會大概有很多，但殺甘靡的機會，可能很難再找到。
    江槐鷓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聽懂。
    忽然，他舉起手機問了一句。
    “你最近是不是根本沒有關注其他玩家的事情？”
    “什麽事？”
    “瘋狗和他的主人鬧掰了。”
    “什麽？”
    許知言立馬支棱坐起來，摸出手機開始翻看關於玩家的消息。
    其實瘋狗與榜一不合似乎早有端倪，他預料到了這件事有一定概率會出現，但沒想到會出現的這麽快。
    與此同時，雲山老宅內。
    氣氛不是很美妙，曲季被鬼神的威壓震懾著，下意識有些發抖，但對方少有主動開口找來它，它隻能硬著頭皮站穩，結結巴巴解釋。
    “供暖設備……可是大家不會安裝，我之前看過說明，太複雜了。”
    它不明白為什麽鬼神會突然要求裝空調暖氣，之前許哥不是沒想過要安裝空調的事情，但都被擱置，最後不了了之。
    曲季忐忑等了許久後，才聽到鬼神低沉的回答。
    “我來學。”
    區區一個空調而已。
    祂怎麽能讓安全屋被殼比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