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天空下, 花園中亮起一盞盞燈。
    放下望遠鏡後，許知言才騰出功夫去管滴落在脖子上的水漬。
    他伸手抹了一把，發覺這些並不是想象中的水滴, 反而十分粘稠，甚至還帶著一些溫度，就像是某種活物的口水。
    這個認知讓人不禁有些膽寒。
    但是沒有被攻擊……
    停頓了一秒, 他沒有抬頭, 不動聲色側過身，讓不斷滴落的水漬落到地上。
    許知言用餘光打量著光線不足的昏暗病房。
    單人間很大，除了屬於他的寬敞病床外，旁邊甚至還預留了放陪床人員休息用折疊床的位置, 病床正對麵是掛在牆壁上的電視，再往外些的地方有一張單人沙發。
    此時原本略顯溫馨的病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病房中所有呈現出的‘麵’，都變成了同一種質感的東西, 不管是剛剛手掌觸碰到的窗台, 還是身後床鋪上鼓鼓囊囊的被褥, 全都成了相同材質不同顏色的觸感。
    許知言把手搭在床頭櫃上, 指尖一寸寸摸過, 表情越發凝重。
    “滴答—滴答—”
    水滴聲還在繼續，天花板上裂開的口子正在緩緩移動。
    瞥了眼地上已經堆積起來的一小灘水漬，許知言躡手躡腳繞了過去, 放輕腳步來到門邊, 尋找著燈的開關。
    天空已經暗了下去，緊靠著窗戶外花園中逐一亮起的燈光作為光源有些局促，現在房間裏太昏暗，所有的東西都看不太清楚, 隻能隱隱約約看到輪廓。
    天花板上的裂口越來越多，房間裏回蕩著微不可聞的吞咽聲。
    溫熱的唾液在地上匯集起來，天花板的裂口中，似乎有怪物正在孕育，並且聽起來數量還不少。
    房間裏明明看不清楚什麽，裂口中卻時常閃過一個個光點，像是某種尖銳物品……
    許知言停下腳步，穩住心神，沒有冒然做出反應。
    這些裂口傳遞出不祥，理論上來講應該盡快處理才行，但從先前護士的轉述中，又透露出了其他線索。
    【姓名：許知言】
    【狀態：發病中強製狀態）】
    確定自己已經處於發病狀態，可許知言並沒有察覺到自身有什麽不妥，病房確實變了樣，甚至像是在發病的瞬間墜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起初在得到患者會發病的信息後，許知言第一反應是，發病時玩家可能會被投入另外一個恐怖世界，就好似是裏世界那般。
    可聽完護士小姐的話，他又覺得很可能是發病後的玩家會產生幻覺，自認為身邊冒出很多怪物，但實際上是病院裏的nppc，被當成發瘋關禁閉。
    先前許知言鎖了門，為的就是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如果房間裏沒有npc的話，他會看到什麽。
    結果和他想的差不多。
    雖然天花板上裂開了不少，整個房間也變得古怪，但並沒有什麽出現什麽高攻擊力的怪物，他暫且保持警惕，應該還好？
    心裏這麽想著，許知言稍稍安心，打算先打開燈看一眼。
    發病狀態下，牆壁觸感詭異，摸上去有些滑，宛如摸在人的肌膚上那般。
    就在他摸索著牆壁，猜測房間變化的時候，門口的玻璃處，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許知言微微怔愣，摸索牆壁的手剛好找到了開關。
    當他收回手，從門上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窗戶往外看時，走廊裏卻是黢黑一片，方才仿佛是錯覺。
    就在這時，他發現玻璃上留有了一點水漬。
    [x]
    有人剛剛在玻璃上畫了一個叉，現在僅能看到淺淺的水痕，不太清晰，一股淡淡酒精味道傳來，痕跡越來越淡，最後在玻璃上快速蒸發消失不見。
    誰？誰給他留的記號？
    是在提示他不要開燈還是……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彈幕裏已然已經刷瘋了。
    【啊啊啊啊小百萬怎麽可以這麽淡定啊！！】
    【這病房好惡心啊，天花板上的口子越來越多，不知道裏麵會掉出什麽。】
    【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麽小百萬不動用道具開燈，他非得走到門口這不閑的嗎？我t太想看清這個房間了。】
    【艸，樓上你們都沒開直播的夜間模式嗎？求你們去開了看看再回來說話吧，我真的是要吐出來了。】
    【什麽？是上次更新的夜間模式嗎？】
    【？更新了夜間模式？？草，我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nonono，樓上，現在我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黑暗是無限遊戲場景的常客。
    不過在遊戲中，並不是所有的玩家都需要視力。
    由於有特性這一加成，部分五感強大的玩家，就算在漆黑一片的場景內，也能夠大殺四方。
    但是很可惜，觀眾視野跟隨玩家，看到的隻有黑影。
    所以為了給觀看的樂子人觀眾們提供更好的感官體驗，主係統偷摸更新了新的觀看模式，如果遇到漆黑的場景，就可以開啟該模式。
    在有心人的慫恿下。
    不少玩家紛紛開啟了夜間模式，然後開始了瘋狂吐槽。
    【眼睛——我的眼睛！！】
    【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種場景，我是真的會謝，不行了，我先關夜間模式了拜拜各位。】
    【其實還好嘔——也沒那麽惡，惡心……嘔——推薦大家都去看。】
    【樓上，倒也不必這麽賣命吧？】
    【重金求一雙沒有看過夜間模式的眼睛！！！】
    【好奇！我沒開，所以大家都看到什麽了？】
    【自己去看！很美妙的畫麵！！】
    在彈幕的扯皮之下，很快，大部分觀眾都開啟了夜間模式，看清了明亮後房間的模樣。
    在頗為明亮的夜間模式下，許知言所在的病房內，所有的東西外表，幾乎都變成了帶著黑白斑點的深粉色——那是存放了很久的人皮，上麵長出的菌斑。
    而房頂上的裂口，則變成了一張張嘴。
    它們或大或小，每張嘴裏都生長著尖銳的鋸齒形牙齒，帶著利刺的舌頭在嘴裏不斷移動，混著血液的口水從天花板上的嘴巴裏不斷流出來。
    病房的床底下，似乎也隱藏著什麽東西，床單不停搖擺，沙發看上去就更惡心了，裏麵好像藏著一個人，時不時將手掌從人皮沙發內部頂起來，看上去格外詭異。
    但許知言沒有第一時間開燈，對這一切還未可知。
    他始終記得先前的提示。
    作為患者，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既然所有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那麽他還看什麽看？浪費照明道具，還不如去找房間的光源。
    隻不過在門口摸索到開關時，門上玻璃的提示讓他很在意。
    叉號……
    不能開燈的意思嗎？是誰在提示他？
    首先排除切片，對方不會那麽好心，也不太可能是隊友，他覺得隊友應該還沒有他進度快。
    一時半會想不到，許知言索性放棄思考。
    ……
    同一時間，二號問診樓。
    江槐鷓躲在一間無人藥房，渾身裹滿鮮血，從道具包裏尋找著治療藥物。
    嗑完止血藥劑，他總算鬆了口氣。
    想到剛剛遇到的怪物，他把手上的鮮血往病號服上蹭了蹭，覺得自己的運氣可能被他的倒黴隊友吸走了
    時間倒回到一個多小時前。
    進入副本後，江槐鷓從臨時病房裏找到了一長串醫生的問診報告，通過病號服他得出了自己是病患，那麽理所應當就認為，在問診報告裏，出現名字最多的人是他的主治醫師。
    結果當他順著線索找到醫生的診室時，竟然接到了尋找主治醫師失敗的提示！
    科室裏的醫生秒變怪物，對著他上來就是一頓猛錘。
    過程很慘烈，但好在最後的結果還不錯。
    殺掉錯誤的主治醫師後，他觸發了新的劇情內容，正確的主治醫師趕來，給他安排了新的身份，並且告知了醫院內有傳染病。
    江槐鷓很想多問一點什麽，但那時距離任務2的結束時間已經沒多少了，他剛從主治醫生的診室中出來，就接到了發病信息，護士小姐提示他，十分鍾可趕不到住院樓。
    雖然不明白發病時具體會怎麽樣，但江槐鷓覺得肯定好不了。
    無奈之下，他隻能先找個地方暫且躲著。
    止血過後他靠在牆角幹了三碗加了糖塊的熱湯，總算是把丟失的體力和精神力全部補滿，但身上的傷口還是有些妨礙行動，考慮到這裏是藥房，他決定就地取材，找點繃帶。
    想法很不錯，但很可惜，當江槐鷓站起來拿出照明道具的時候，整個人傻在原地。
    藥房周圍的一切都好似有了生命那般，剛剛他摸著隻是有些古怪的櫥櫃，現在竟然也在輕輕起伏，仿佛有了呼吸。
    天花板上，血盆大口張開，裏麵的東西隨意向下掃來。
    “轟隆！”
    荊棘長舌的速度太快，重重甩在裝著藥劑的櫥櫃上，江槐鷓猛地向前翻滾了兩圈，躲避開了攻擊。
    他是沒事，但櫥櫃可遭了殃。
    覆蓋著詭異人皮的櫥櫃在攻擊下徹底裂開，裏麵流出了腐爛的內髒與腥臭的血水，帶著古怪共振的低音響起……
    江槐鷓被這些惡心東西濺了一臉，但他來不及擦。
    他本以為躲過荊棘長舌的攻擊就好，結果對方攻擊完櫃子後，那櫥櫃發出的共鳴直衝他的大腦，讓他瞬間有些站不穩當，好在低音共鳴的攻擊隻有一瞬，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此時，荊棘長舌的第二輪攻擊落下。
    江槐鷓沒有再躲，他喚出武器死亡之影，閃身躲過第二次攻擊，反手揮舞鐮刀，試圖斬斷發動攻擊的怪舌。
    “唰——”
    和預想的一樣。
    從天花板上垂下的六七荊棘長舌，在接觸到鐮刀利刃後，瞬間被斬斷，與天花板上的口腔分離開來。
    令人作嘔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江槐鷓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了下來。
    荊棘長舌被斬斷後，沒有出現低音共鳴攻擊，看來隻有場景內其他東西被毀掉，才會出現，而且天花板上的嘴看上去很惡心，但這些舌頭意外的好殺……
    思路還沒打開，江槐鷓猛地後退兩步，表情猙獰破口大罵。
    “草，什麽煞筆怪物，日你大爺的你想玩再生就不能給個提示嗎？明明低級副本的怪物都有提示，到了高星副本就沒了，全尼瑪靠玩家自己摸索，留你個遊戲麵板吃屎的嗎？”
    他一口氣不帶停歇罵完。
    而他眼前，剛剛被斬斷的舌頭，則在地上不斷蠕動著，開始變成了新的模樣。
    江槐鷓不死心。
    他抱著僥幸的想法舉起鐮刀，對著邊緣處正在蠕動的一截怪舌，狠狠揮下，將對方斬成兩段。
    結果讓他的心沉入穀底。
    被切成兩半的怪舌，分別開始各自漲大，眼看著就要變成新的個體。
    就在此時，藥房門外，傳來了一聲尖叫。
    “有病人發病了！快！他的主治醫師是誰？快來人，得將他關禁閉！”
    尖銳聲音裏滿是恐懼，江槐鷓認出了這個聲音，是剛剛在護士站接待她的護士，明明幾分鍾前對方還是一副溫柔模樣，給他拿來了身份手環。
    “草。”
    藥房不能久留。
    得出結論後，江槐鷓準備跑路。
    從先前的情況能看出，患者的主治醫師對患者的權利很大，算是輔助型npc，患者如果被感染物感染，還得主治醫師來幫忙。
    也就是說，如果主治醫師強行要關玩家禁閉，那麽玩家大概率跑不了。
    考慮到護士小姐在門口，江槐鷓沒有走門，反而直接撞破另外一側的玻璃，順著六樓的窗戶來到五樓。
    五樓的走廊裏靜悄悄的，隻剩些許口水吞咽聲和樓上急促的腳步聲。
    這裏十分昏暗，為了不被樓上跑去抓他的npc抓到，江槐鷓關閉了照明道具。
    他抬起頭，看了眼頭頂黑乎乎的天花板。
    五樓的走廊好像是安全的，天花板上雖然也隱約顯現出幾道口子，但並沒有像剛剛藥房裏那樣，直接從張大的嘴巴裏吐出怪舌。
    滿身血汙的江槐鷓貼著牆壁，緩緩走動。
    當肉體強化到某種程度時，五感也會變得靈敏，他沒覺醒特性，便將身體強化當成了個人目標，平日裏看不出來，可這時候，五感靈敏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
    隔著老遠，江槐鷓就能聽到錯亂的腳步聲。
    考慮現在的任務是盡快趕往住院樓，正麵衝突並不明知，江槐鷓忍住了想要和npc打一架的想法……他可不想在每次複盤的時候都被許知言嘲笑不長腦子！
    所以每當聽見腳步聲臨近時，他就會用萬能鑰匙打開最近的空房間，躲避護士的追殺。
    就這麽回避著戰鬥，很快，他下到二樓。
    看著遠處通往一樓的樓梯口，江槐鷓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就在他靜悄悄往樓梯口走的時候，地麵忽然傳來微微振動，好像有很多人在一起奔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條消息讓他加快了腳步。
    然而事與願違。
    江槐鷓就差幾步到樓梯口時，身後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狗叫聲，伴隨著金盛驚喜的聲音和鬱休支支吾吾的聲音。
    “江哥！終於找到你了！”
    “汪汪汪汪！”
    “江……江哥，先，先跑！”
    江槐鷓愣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兩人一狗從側麵的玻璃窗戶撞出來，然後馬不停蹄向著他的方向奔跑，鬱休還時不時丟一些道具在身後，阻攔追出來的變異護士。
    此時的護士小姐們，已然沒有了先前那種溫柔正常的態度，她們……不，它們的皮膚變成了一種不正常的紫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帶著鋸齒的牙，肢體上筋肉繃起，一看就知道不太好惹。
    但更讓江槐鷓崩潰的是，原先還正常的走廊，在金盛手中照明裝置的照射下，突然變得清晰且不正常。
    人皮牆壁有了自己的呼吸，天花板的嘴巴大張著，似乎隨時都準備著向外吐出荊棘長舌。
    見金盛和鬱休氣喘籲籲，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窒息而掛掉的模樣，江槐鷓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淩厲，嗬斥道：“低頭！”
    兩人一狗聽到聲音，沒有質疑，立刻低下頭，幾乎要趴到地板上。
    下一秒旋轉的鐮刀從頭頂呼嘯而過。
    “唰——唰——”
    “啊……”
    追趕兩人的npc和怪物們被攔腰斬斷，停在原地，誰知片刻後npc們卻在身體斷成兩節後，從肢體斷裂的截麵蔓延出灰色物質，瞬間又將軀體粘了回去。
    “又有一個發病的病人！”
    “快！快去找他的主治醫師！”
    怪物護士們發出尖銳聲音，像是在呼喚同伴。
    不過這些江槐鷓都已經不在意了。
    剛剛斬斷怪物，已經足以讓兩人一狗得到喘息的時間，收回鐮刀後，江槐鷓跑了兩步，發現鬱休和金盛跑得不夠快，擔心再有怪物追上來，於是折返回去，一手一個，撈到了身上……
    離開問診樓時，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隻見江槐鷓右肩扛著金盛，左手胳肢窩
    “金盛你他媽可減減肥吧，要麽下次跑快點。”
    被嫌棄的金盛十分無辜。
    “我…我隻是長得高，還有我的胃快被你頂出來了。”
    “汪汪嗚！”
    小一趴在江槐鷓的頭頂，很是愜意。
    被夾在咯吱窩
    這幾個月他都住在江槐鷓那裏，雖然每天都要被罵幾句，但是江槐鷓會給他做好吃的食物，給他買衣服，關注他的冷暖，還和金盛一起給他辦理了入學。
    在鬱休心裏，江槐鷓和金盛已經是僅次於許知言之外，第二第三重要的人了。
    和正在被怪物們追趕狂奔的三人一狗不同。
    許知言坐在病房的沙發上。
    他遇到了一些麻煩。
    剛剛猶豫再三，他沒有開燈，隻是安靜折返回了室內。
    切片說的是‘如果他發病，帶他來我的診室’，也就是說對方需要護士來替他完成這一行為。
    發病不能被護士抓到。
    他回到室內時，病房門上的玻璃窗戶時不時會傳來一些打量的目光，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人在觀察他。
    房間裏還是那麽昏暗。
    什麽都看不清晰。
    正當許知言琢磨自己是否可以通過沉默靜坐，來回避發病被抓時，意外出現了。
    他正穿著病號服，從頭到腳捂得嚴實，隻有兩邊的袖口處，往上挽了一點，此時他感覺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腕皮膚，被黏在了沙發上。
    細小的聲音從沙發裏麵傳了出來。
    “人皮沙發是不是很舒服？”
    “……”
    許知言眉頭蹙起，用力往外扯了扯手，一震劇烈的刺痛從他手腕與沙發的相貼處傳來，疼得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你的皮膚歸我了。”
    人皮沙發發出了怪笑。
    直播間裏，彈幕飛快刷著，開始擔心起來。
    【小百萬要怎麽辦？】
    【接觸麵積不大，把手腕上的皮扯下來就沒事了。】
    【不行，有護士在病房外觀察，他如果扯下來皮算自殘，也會被判發病，關禁閉的！】
    【能坐著等到發病結束嗎？】
    【我看玄，這個沙發似乎在拉扯被害者的皮…好惡心啊！我要趕緊把夜間模式關了嘔……】
    【啊，所以說不是不開燈就萬事大吉嗎？看不見隻能減緩這些東西出現的速度？】
    【那怎麽辦？有點無解。】
    【嗯？小百萬在問什麽？人皮？他關注這個幹什麽……】
    但隨著許知言的詢問以及接下來的舉動，觀眾們紛紛沉默了。
    病房裏，被人皮沙發困住的許知言並沒有害怕，他眼神亮了不少，語氣興奮地詢問起來。
    “你好，沙發先生，請問你是真人皮做的還是假人皮做的？說起來這裏的牆麵有點怪，是不是也都是人皮做的？這對我很重要，希望您能回答。”
    人皮沙發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類。
    它以為對方被嚇傻了。
    “當然，全都是你同類的皮所製成的……”
    隻不過它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眼前突然多了點什麽。
    黃銅所製成的多手佛像莫名出現在病房內。
    人皮佛作為鏡靈，先前替許知言抵擋了許多攻擊，早已破爛的不成樣子，然而供奉佛像必須要人皮，現世中很難通過合法渠道拿到手。
    後續的幾個月裏許知言一直在恐怖副本中尋找可用人皮，但這東西哪有那麽好找，幾個月過去，他都沒能湊出一張完整的人皮供奉給人皮佛。
    但現在不同了。
    許知言看著眼前尚未修複的佛像，慷慨激昂道。
    “阿佛，這是主人我費盡千辛萬苦為你找來的供奉，你以後可要好好孝順我。”
    一旁被召喚出來正在插香爐點火的小脆骨聽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