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緋紅鏡像 “這是我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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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七樓窗戶旁。
占星師翻看著眼前櫃子上的小鏡子, 臉上沒什麽表情。
“天快亮了。”
她想到為了躲避她,而藏在八樓的許知言,阿爾維斯語氣平靜, 檢查了一下放置在鏡廳門口的道具裝置。
許知言沒能在天亮前離開的話, 就死定了。
天空一旦亮起來,八層的鏡廳就會變成新的‘鏡子’, 和樓下所有能把人吸進去的古怪鏡子一樣, 待到天亮時還留在裏麵的人,會被直接鎖進鏡子裏。
占星師曾在昨天早上看到有人玩家,在鏡廳不對外開放時闖入的情景。
此時她還不知道,許知言早已跳窗逃走了。
【占姐,你真的不去抓人嗎!他都跑了啊!】
【哈哈哈哈占星師應該不是很在意吧。】
【阿爾維斯在等什麽, 她好像從八樓下來之後, 就一直停留在這個房間了。】
【你看周圍擺設就知道, 人麵鏡, 占星師在等小醜的鏡子。】
【哦對, 如果真的被擺到接打碎鏡子裏麵的人就沒了。】
【可以理解!我要是占星師我也在這蹲點守著!】
【醜爺1v1能力太強了,占星師要不是沾了副本的光,估計早沒了。】
【我覺得小醜也不一定會掉到那裏得到的信息,其實隻要不吃東西應該就還好。】
緋紅酒店。
晦暗走廊中鋪著厚重的地毯。
不怎麽明亮的光沒能照到所有的角落。
見美豔女人沒有動彈,隻是直直望過來,許知言把手腕又往前送了送。
天很快就要亮了。
接下來遊蕩在這裏的怪物們會消失,正是他探索副本去八樓的完美時機。
但是許知言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尖銳利齒刺入皮膚的痛覺, 血液分身反而握住他的手,在白嫩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個輕吻。
青年一愣,還以為是對方在猶豫。
“沒關係的,隻要不是把我吸幹就可以。”他眯起眼,表現的十分大方。
誰知女人隻是搖搖頭。
微垂的目光剛好落在對方身上,美眸中滿是虔誠。
“不必擔心被困在酒吧的隊友。”
“你的血很香。”
“自從昨夜開始,怪物們晚上就不會消失了,它們會躲起來,你小心,最好從安全通道上樓……”
分身的話淩亂無序。
它仿佛在交代後事一樣,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聽的許知言一愣一愣。
“你……”
隻是許知言剛開口打算詢問,就被一根豎起的手指抵在唇畔。
“噓。”美豔女人讓他不要說話。
“你走吧。”
“在我想要留下你之前。”
它別過頭去,緩緩垂下手,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
細長的香煙夾在指尖,打火機點燃後,醇厚的煙草氣味有些嗆人,本就暗淡的燈光透過煙霧照在女人的臉上,朦朧迷離,如影似幻。
許知言有些發愣。
但對方的話他聽懂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如果再不走,他好像就走不了了。
“那,那我先走了。”
說完,許知言沒有再流連,轉身向著樓上走去。
走廊中安靜下來。
隻剩下抽煙的女人。
直到一支煙抽完,眼前徹底沒了許知言的身影,它才望著青年離開的方向。
忽然,它身側的牆麵上滲出點點血跡。
不一會兒,穿著紅色員工製服的白少爺緩緩從血跡中站了起來。
“酒吧大堂的事情搞定了。”
“那個人類應該很快就能接到補全信息,消耗的時間有點久,我們的力量還是太少了。”它歎了口氣,深色複雜。
不過很快,沒能得到回應的白少爺,就發現了臨時搭檔的異常。
“你在想什麽?”它望著呆愣的女人。
“我在想,他會記得我嗎?”
這次,美豔分身沒有繼續抽煙,它從口袋裏小心翼翼拿出了一枚鈔票折成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對著燈光反複欣賞起來。
“我放他離開了。”
“我打算放棄這個npc身份,回歸本體。”
女人的聲音淡淡的。
“哪怕隻有一點影響,也會讓本體留有一些情感。”
它在擔心。
擔心冷酷無情的血液本體,會對它的心上人做點什麽,身為分身,還有什麽是比回歸本體,更能影響一切的呢?
“我本就是……為他而生。”
在得到共享信息後,白夫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本體為了接觸許知言而創造的。
可這又有什麽關係。
“你如果想見他,就趁他還沒到八樓之前去見。”這是美豔分身最後的忠告。
白少爺愣了愣,它蹙起眉頭思考了很久,隨即搖搖頭。
“不需要了。”
“……總能見到的。”
聽到這話,一直在欣賞戒指的女人轉過頭來,單挑起眉毛。
“你不見他嗎?起碼解釋一下自己做了什麽吧,不然不會不甘心嗎?”它有些不能理解。
處於私心,它想讓許知言記住它。
縱然相遇很短暫。
白少爺搖搖頭。
“如果回歸本體的話,就沒有所謂的甘心不甘心了。”
它理解臨時搭檔的想法。
越多的愛意回歸本體,就會對本體造成越大的影響,哪怕是本體從未與青年見過,也不會下狠手……
“沒什麽好不舍得的。”
本體需要它的記憶,所以它融入本體才是對許知言最大的幫助。
兩人對視了一眼,沒再開口說什麽。
豔紅的血液從腳底蔓延開,緩緩吞噬著表情平靜的兩人……
……
八樓,血池旁。
泡在池子裏的血液本體,沒由來地蹙起眉頭,望向池中浮現出的圓球。
下一刻,一大一小兩股血液被淡紅色薄膜包裹著,出現在它麵前,內在傳遞出的力量波動,讓血液有些難以置信。
“主動回歸?嘖。”
它很少遇到狀況外的情況。
‘妻子’npc的回歸它倒是理解,畢竟是自己的分身,得到記憶後不想再當npc十分正常。
但另外一個持有大量記憶的叛徒……
“有趣。”
它嘴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然而眸中的笑意卻格外冰冷。
“我最討厭被別人影響。”
說完,血液擺擺手,看也沒看這兩個主動回歸的分身,連同先前以死亡方式回歸的導遊一起,關進了一麵鏡子中。
“誰也沒法影響我的決定。”
“隻要他來,我就會把他困在這裏。”
屆時,完全封閉的酒店中,就會隻剩他們兩個。
它會徹底隔開對方與係統的聯係,讓鬼神也無法找到這;它會與許知言長長久久;它有的是時間讓這個人類愛上它……
……
異常中的大堂酒吧。
被困在裏麵的時間太久了,金盛已經快要忘記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他的頭發很久沒打理,亂糟糟的,過的有點難受,雙眼充血,缺乏休息,不過精神力操控倒是有了質的飛躍。
要不是第二輪補給,他可能早就沒了。
幾分鍾後,金盛站在廢墟上,看著堆積成山的怪物肢體。
突然,身旁的遊戲聊天框蹦了出來。
【檢測到鏈接正在修複。】
【特殊場景修複中……】
“啊?特殊場景?”金盛有點懵,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沒休息,所以出現了幻覺。
“汪汪!”
小一的聲音打斷了金盛的思考。
一隻三頭犬和小一一起,叼著一麵巴掌大的鏡子趕來。
“汪汪!汪汪汪汪!”
小一緊張地解說著。
金盛接過鏡子摸了摸腦袋,恍然大悟。
“屍體裏找出來的?……修複,怪不得,原先應該是特殊場景信息不全,所以出現了bug。”
大堂酒吧的上方懸著一些多麵體鏡子。
而從怪物身體裏找到的鏡子碎片,正是拚成多麵體的原材料,隻要再殺幾輪,找到更多的鏡子,他就能夠破局了!
突如其來的線索讓金盛有些想哭。
他雖然擁有足夠穩定的情緒,但這樣永無止境的無盡輪回空間,還是讓他感到絕望。
如果不是許知言給他信息……
想到隊友,金盛深吸一口氣,喚來犬群,舉著手裏的鏡子給還在強撐的三頭犬們看。
“我們已經找到線索了,很快我們就能出去了。”
他摸著三頭犬染血的皮毛,踉蹌了兩步。
望著周圍正在複原的酒吧場景,金盛打起精神,安撫著犬群。
快點離開吧。
他的隊友還在等他。
原先還有寫體力不支的三頭犬得到主人的安慰,也紛紛搖著尾巴,眼中滿是堅定。
它們是最忠誠的動物。
主人還沒有倒下,它們怎麽會倒下。
同時連上線的直播間裏,觀眾們驚歎不已。
【臥槽?臥槽???】
【犬師還活著?還活著???都這樣了,人竟然還沒死?】
【兄弟們,這十二隻狗是怎麽回事?】
【草,三頭犬,攻擊力的一批,還很忠誠,這尼瑪十二隻!怎麽會有十二隻!】
【嗚嗚嗚嗚嗚犬師身價猛翻十二倍。】
【!!等等,他不會這幾天一直被困在這個空間裏吧?媽的他吃什麽喝什麽啊?】
【66666,我以前還以為犬師隻在特定副本比較牛,現在他手裏有這麽多三頭犬,豈不是什麽場合都很牛了。】
畫麵中,怪物與場景再次重置。
已經到達體力與精神力極限的金盛,帶著他的狗,強撐著一口氣,對著怪物們再次發動了攻擊。
……
酒店七樓。
一路順利走安全通道,許知言很快來到了七樓,不是他不想直接去八樓,是安全通道隻到七樓,在往上就是天台。
走廊中靜悄悄的。
在天亮後,奔走在酒店中、沒能回到鏡子裏的怪物們,就靜悄悄地躲了起來。
許知言還記得之前得到的消息,有人在七樓多功能室放置道具的時候死亡,他猶豫了片刻,站在安全通道裏,喚出了許小花。
“爸爸!”
小女孩十分可愛,聲音甜甜的。
“乖寶,幫爸爸個忙。”
許知言抱起孩子,指著遠處的多功能室。
“一會爸爸給你個盒子,你打開門,如果盒子裏的東西是綠的,你就把盒子扔進去,不綠你就拿回來。”
在來之前,沒有人跟他說過許小花這小怪物到底有多強,所以他一直還把這熊孩子當小孩看,剛剛在樓下,許小花展現了驚人的速度。
跑這麽快當然要合理利用了!
“好的爸爸,沒問題!”
許小花點點頭,接下任務時還不忘嫌棄一下自己的老父親:“爸爸你需要多多鍛煉,你真的太弱雞了。”
它一臉愁容,少年老成,真心實意擔心起許知言。
“……”
許知言太陽穴突突直跳。
媽的,他隻是個普通人類,哪能比得上怪物?就算江槐鷓來也不可能跑這麽快!
不過考慮到直播還開著,許知言沒再和許小花說太多,生怕這熊孩子在左一口鬼神又一口安全屋,給他把老底掀了。
許知言躡手躡腳來到通往八樓的樓梯前。
屏住呼吸,他用極快的速度,道具放進一個小首飾盒裏,交給許小花。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窗外那些古怪的血水,是用視覺來查看周圍環境的,左右等許小花扔完盒子,對方也未必能趕來。
果不其然。
片刻後,許知言發現任務進度提升了。
【進度:59】
在放完那枚道具後,他們的公會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
緊接著,許知言抬起頭緊張望向多功能室大門,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了,那麽他現在可以直接把許小花收起來。
一切順利。
隻是幾分鍾後,許知言看著眼前淚汪汪的許小花,嘴角忍不住抽搐。
“嗚嗚嗚爸爸你真壞,我都要打到玻璃外的怪物了,你竟然把我收回來了!那房間裏的怪物都打不過我呢!”
“……下次,下次一定讓你打個夠。”
許知言開始懷疑,是不是怪物的教育和人類的教育不一樣。
還好許小花年紀小,好哄。
幾枚塑料戒指套在小姑娘手指上之後,它就停了哭聲再次發出了‘爸爸最好’的聲音。
處理完了七樓遺留的任務,許知言把便宜女兒收起來。
再上一層就是八樓。
安全通道沒有通往八樓的階梯,是直接通往天台的。
他順著樓梯一路走上,腳下的地板不知何故發出腐朽的吱嘎聲,與外表的嶄新裝修完全不符。
還未靠近八樓的古舊大門,一股淡淡的血液氣味便彌漫了過來。
很奇怪……
自從進入無限遊戲後,許知言聞過很多血腥味,但其餘地方的血腥氣總是混雜著惡臭,預示著流血的主人遭遇了不測。
然而酒店八樓傳來的血液味道,卻十分與眾不同。
很淡,很平和。
許知言覺得自己的鼻子可能有問題,他竟然覺得這裏的血腥氣,很香。
大抵是駐足在門口的時間太久了。
眼前大門陡然開了一條縫隙,像是在邀請著什麽。
許知言往後退了兩步。
他想到血液,那個與眾不同的鬼神切片。
對方能夠在不同副本中穿梭,可以變換成無數的形態,對方可能無處不在……
血液的強大毋庸置疑。
他不確定對方是否像其他切片那麽好糊弄。
馬上要對上這個能把手伸進安全屋的切片,他必須摒棄一切僥幸心理,來鄭重對待他和血液本體的第一次見麵。
“為什麽不進來呢?”
低沉優雅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出來,帶著一種上位者的不屑與慵懶。
許知言閉了閉眼睛。
太熟悉了……
對方的聲音與鬼神一模一樣。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直播間開始發生信號卡頓現象。
他每往大門處多走一步,信號就越弱。
【???尼瑪的狗係統!】
【主係統,不會做直播就別做,直接給我們看副本完結之後的錄播也行。】
【我服了,我宣布這個副本就是本年度信號最爛的副本!】
【我這邊看小百萬卡住了!】
【啊啊啊我好想知道八樓裏麵是什麽樣的。】
【博物館八樓裏,是把玩家變成鏡子的副本核心,那麽酒店八樓的東西,肯定是這個酒店的核心產物!】
【嗚嗚嗚嗚三年前,我好想知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麽!】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小百萬怎麽才能拿到醜哥的鏡子,把信息傳遞進去。】
【其他玩家咋辦啊,我看男媽媽那裏,吃的東西好惡心。】
觀眾們還在發散思維。
結果眼前的屏幕‘啪’地一下黑了。
酒店八樓的秘密,不予以對外公開,如果許知言看到這一幕,說不定能猜到安全屋在哪。
高聳的天頂上有著無數油畫彩繪。
一幅幅或美麗或詭異的畫麵,拚接成了八樓大廳的天花板。
許知言推門進入。
一個巨大的池子占據了整個空間。
搭配上周圍林立的雕塑,他覺得如果裏麵是水不是血的話,這裏說不定能作為一個奢華湯池對外開放。
“好看嗎?”
熟悉的低沉聲音打斷了許知言的思緒。
他收起打量四周的目光,抬起頭望向血池對麵的男人。
穿著暗紅色絲綢長袍的男人,筆直立在血池旁,寬肩窄腰,貴氣逼人,它露出一半的手臂上露出結實緊繃的肌肉,隱約預示著手臂的主人並不簡單。
許知言垂下的手攥起拳頭。
血液本體冷淡的目光充滿了壓迫感,不知道是不是這入目全是緋紅場景的緣故,他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鬼神從來都是溫和的。
但祂的切片,看上去並不溫和。
見青年的額角出了一層薄汗,血液收斂了一些威壓。
它控製著自己的目光,不要表現出□□的……對麵的人類十分狡猾,它不能表現出任何對對方有所企圖的模樣。
一旦被對方抓住渴望的心態,它就必須要付出更多代價,才能達成願望。
很好,就這麽一步步施壓。
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模樣,這樣就能讓對方付出更多代價,甚至是為了救那些無聊的人類,主動留下來……
血液別過臉,不再去看血池對麵的人類,好像這樣就能壓抑住心底的想法。
片刻後,許知言調整好了心態。
他揚起臉,露出一個標準笑容。
“我是來這裏旅遊的客人,我有朋友失蹤了,根據線索,池底有我想要的東西。”
沒有半句廢話與哄騙。
青年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我想知道,怎麽樣才能拿到這些鏡子。”
許知言記得小白燼的警告。
池中的血水,人類很可能沾不得。
立在池畔的男人聽完,摸了摸下巴:“我是酒店的老板,這裏與博物館的鏡像一致,池底的鏡子確實是唯一的通道。”
說著,它的聲音變的沙啞。
“你想付出什麽代價來換取鏡子呢?僅僅是一些簡單的小東西,那可不行。”
話音落下,一枚廉價地戒指落在了許知言腳下。
是他曾經給導遊的那一枚。
啊,果然這家夥不是那麽好忽悠嗎?許知言心情複雜,但先前已經考慮到了,所以他並沒有很意外。
“我很富有。”許知言誠懇說。
“您可以說說自己有什麽需要的東西,說不定我能提供。”
“哦?”
血液表麵上興致缺缺,心裏興奮的要死。
它輕咳一聲,壓住自己迫不及待的想法,冷聲開口:“我還缺一個……仆人。”
見許知言似乎馬上要妥協,血液冷哼一聲。
“但你們人類很狡猾。”
“所以我會打斷仆人的一條腿,以免他逃走。”
血液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如果對麵的青年求饒,它就勉為其難地不打斷腿好了……
然而,血池對麵,許知言聽完後隻是略一蹙眉,緩聲詢問:“能否在我的朋友們都離開後,我再支付交易酬勞呢?”
血液一頓,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來了,對麵這家夥又要驢它,它才不會上當呢。
“當然不可以。”
“你總得支付一點定金給我。”
美滋滋說完,血液等待著對方服軟討饒。
然而鄭重對待血液本體的許知言,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次可以用花言巧語糊弄過去。
他幾乎沒有思考,就摸出了□□金猞猁。
“這是我的誠意。”
“希望您能先幫我把鏡子全部撈出來。”
血液尚未反應過來,就見水池對岸的青年,一臉淡定對著自己的左腿開了一槍。
“砰——”
槍鳴聲回蕩在大廳裏。
血液一臉呆愣。
它以為許知言拿槍是打算攻擊它,沒想到對方是對自己下手。
“……嘶。”
許知言的臉色不太好,他撐著一旁的雕塑,幾乎站不穩。
血液的壓迫感太重,他根本來不及給自己偷偷上麻醉,隻能先展現出最大的誠意,還好經過血管的強化,雖然他的身體素質隻達到了普通人水平,但耐受力似乎提高了不少,並沒有痛暈過去。
幾個呼吸過後,他咬著後槽牙,沒有去檢查崩壞的傷口,強壓下左腿傳來的劇痛,扯出一個笑容。
想走捷徑,就必須付出什麽。
“請問……”
他想問,這些誠意足夠了嗎。
然而下一秒,對岸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眼前。
“許知言,你……你……”
血液幾乎說不出話來。
瞥見青年罕有的倔強表現,它現在恨不能把對麵的鏡子抬過來,讓時間倒流。
媽的,它嘴賤!
它說什麽不好非要說打斷腿……
顫抖的指尖撫摸到傷口上,血液覺得那一槍,打穿了它虛無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