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緋紅鏡像 “這條腿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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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知言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 尤其是在麵對鬼神切片的時候。
    進門之前他想了很多。
    如果血液和其他切片一樣,腦子不多,那他大可以繼續靠嘴忽悠, 讓對方給出最大利益, 隻是從對話的第一句,就能看出來這次的鬼神切片是有備而來。
    想得到就必須先付出。
    既然判定了對方是個不好糊弄的家夥, 許知言就不會做無謂的詭辯。
    區區一條腿, 對無限遊戲玩家來說,並不是什麽太大的代價,僅是付出一條腿就能換取對應的鏡子,順便得到五十萬積分,這簡直太劃算了好嗎?
    所以在開槍前, 許知言甚至不需要過多思考。
    槍聲在意料之中。
    槍聲在意料之外。
    緊握金猞猁的指關節, 因為疼痛失去血色, 急促的呼吸與緊抿的嘴唇, 都預示著青年的狀態不太好。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許知言愣愣望著已經閃身到他的麵前的男人。
    “許知言你瘋了嗎?”
    夾雜著憤怒與震驚的嗬斥聲, 比剛剛的槍聲還要尖銳。
    對上男人猩紅的雙眼, 許知言有些懵。
    他,他這是被吼了?
    然而不等許知言反應過來,滾燙的手掌就落在了他腿上。
    方才沒來得及找角度,又或者說,許知言壓根就沒想過在副本中再留著這條腿,所以隨手一槍,硬生生打在了膝蓋上方。
    兩人的姿勢有點尷尬。
    青年本就因為劇烈的疼痛,差點站不穩,現在左腿被人鉗住,幾乎沒有力氣再撐著自己站著。
    不知道眼前的切片還要鬧什麽幺蛾子, 許知言幹脆兩眼一閉,任由自己摔倒。
    下一秒,男人肌肉緊實的胳膊攬住了他。
    血液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從它的觀察中,許知言是個很少硬碰硬的人,他善於回避一切衝突。
    它來不及反思自己。
    許知言的腰很細,一隻胳膊就能環過來,它把身形羸弱的青年抱在懷裏,就地坐下。
    “嘶啦——”
    黑色布料被無情扯開,還在流血的傷口大剌剌展現在兩人眼前。
    血水蔓延過來,很快卷著布料又離開,許知言苦中作樂,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感謝切片,雖然褲子鞋子瞬間沒了,好歹還給他留了條底褲,讓他不至於尷尬。
    血液從不知道,自己會有覺得紅色刺目的一天。
    許知言不愛運動,雙腿常年不見光,皮肉白嫩,細膩又柔軟,更襯得崩裂開的傷口處反差巨大,讓人不忍直視。
    “傷到骨頭了。”
    血液的聲音有些悶。
    懷中的青年正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它能感覺到對方貼著他胸膛的後背,已經徹底被汗水打濕,額間碎發沾在臉側,看上去脆弱至極。
    與外表截然相反的是許知言的雙眼。
    血液對上那雙理智冷淡的眼睛,隻覺得胸中鬱結之氣無處發泄。
    悔意夾雜著暴怒與心疼不斷衝刷著它。
    媽的,世界上為什麽會有人在用自己做交易籌碼的時候,依然這麽冷靜?他難道都不會痛嗎?
    生怕自己忍不住再吼出聲,血液別過頭不再去看青年那張表情淡漠的臉。
    金猞猁是把好槍,它看著傷口處崩開的碎骨,觸上去的指尖微微發顫,充滿了小心翼翼。
    兩人的姿勢變的曖昧。
    冷著臉的男人把消瘦的青年抱在懷裏,體型差讓它幾乎將對方完全遮擋起來。
    不過血液沒工夫去品位這些異樣。
    它的雙眼紅的滴血,目不轉睛盯著駭人的傷口。
    新鮮的血液將傷口中的子彈推了出來,又將周圍的碎骨清理開……
    感受著傷口處不斷減緩的疼痛,與身後男人環在他腰上越來越緊的胳膊,許知言瞥了眼還在小心給他處理傷口的血液本體,稍稍有點回過味來。
    血液剛剛是……驢他?
    這個認知讓許知言有些意外,想到血液先前展露出的能力,他又覺得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你——”
    “閉嘴!”
    “……”
    不過許知言一開口,就被耳畔傳來的聲音給吼噤聲了。
    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受傷的明明是自己,怎麽血液一副被打了的模樣。
    時間一點點過去。
    剛開始許知言還端著坐直身子,後來發現這家夥是在給他處理傷口,他幹脆往後一靠,徹底放鬆下來。
    感受到渾身一僵的血液本體,他咂咂嘴,思索著一會要說點什麽。
    沉默的氛圍一直持續了二十多分鍾。
    直到許知言膝蓋處的傷口被徹底處理幹淨,血液才總算不再盯著眼前的傷口看。
    它沉默對著血池抬起手。
    片刻後,有血水卷著奇怪的東西衝上了岸。
    是遊戲道具。
    一些本應該分散在副本裏的道具,都被已經掌控了酒店的血液收集了起來。
    血液顯然沒用過這些東西。
    它把每一樣都拿起來看了看,然後蹙著眉頭開始挑選有用的東西。
    許知言想說,他自己有治療道具,這些東西直接給他就行,不然太浪費了,但血液似乎不是很想和他說話。
    “我——”
    “你閉嘴!”
    “……”
    麻了,這什麽破性格。
    許知言瞥見男人猩紅眼眸,抿著嘴唇老老實實安靜下來。
    好在血液收集的道具裏,確實有治療傷勢的東西,厚重的白色繃帶將傷口蓋住之後,許知言感覺到一陣清涼傳來。
    雖然沒有立刻愈合,但依照這架勢,很快他的腿就能痊愈。
    其實剛剛他幾次想要說服血液,他們的公會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估計很快就能離開,就不用再浪費道具,打個麻藥就行,結果都被對方充滿憤怒的雙眼給瞪了回來。
    傷口總算是處理好了。
    血液收回手,回過神來,它才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大概全麵崩潰。
    它心中酸澀憤怒,不知怎麽發泄,隻能低下頭把臉埋在許知言的頸間,泄憤似得用尖銳犬齒咬住青年肩上的嫩肉。
    “你要是再擅做什麽事,我就把你身上所有的骨頭一點點敲碎,讓你隻能躺在這裏當個廢人。”
    低啞的聲音中滿是嚴厲的警告。
    隻是它剛剛已經徹底暴露,許知言聽著血液凶巴巴的發言,毫不在意。
    “嗯,那你打死我吧。”
    清亮的聲音裏帶著調侃。
    血液被噎了一下。
    它隻能再次恨恨地咬了一口對方的肩膀,還不太敢用力,生怕咬破皮。
    “癢……”
    許知言撐著胳膊把人往外推了推,意料之中的沒推開。
    感受到腰間越勒越緊的胳膊,他有些拿不準自己要怎麽開口,才能讓背後這個強大的鬼神切片徹底為他所用。
    不等許知言想好應對話術,熟悉的聲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
    “為什麽要開槍?”
    血液不明白,它覺得許知言當時可以再說一點別的什麽,或者是用一個吻來交換。
    “嗯?”
    許知言頓了兩秒,才發現身後這家夥竟然還在糾結剛剛槍傷。
    他與血液本體第一次見麵,給足了對方尊重,假設用失去一條腿作為代價來得到幫助,完成任務後,他拍拍屁股就跑了,再不濟找切片把安全屋地點套出來,原地回收,怎麽可能還留著給這家夥做仆人。
    但許知言不能這麽說。
    他調整了一下表情,打算說的真誠一點。
    不過最後許知言沒能開口。
    男人把他往懷裏抱了抱,語氣一如既往地暴躁:“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
    正準備開口的許知言被迫沉默。
    這是什麽神經病切片!
    但想到之前在船上,小少爺口嫌體直嘴上撂狠話的樣子,他又覺得血液本體是個傲嬌這件事,好像很正常?
    下一個問題讓許知言愣住了。
    “我和祂不像嗎?”
    低沉的聲音中收斂了情緒,許知言有些愣怔,他知道血液清楚鬼神的事情,但不知道對方竟然會在這裏提起對方。
    見青年沒反應,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係統進不來這裏,你不用擔心祂暴露。”
    它的聲音裏帶著酸意和委屈。
    “為什麽你覺得,我會傷害你,為什麽祂可以我不可以,為什麽你寧願傷害自己……許知言,你難道都不會痛嗎?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個受了傷就會死的人類?”
    說到後麵,委屈裏又加上了憤怒。
    許知言嘴角抽了抽,它委屈個屁啊,變成現在這樣都是誰害的?這笨蛋切片如果別造這麽大陣勢,他會給自己一槍嗎?
    “是你說要打斷我的腿。”他理所應當回答道。
    血液呼吸一窒。
    “……你,你,如果我說要操你一晚上才幫你撈鏡子呢!”它的語氣變的惡劣了很多,但粗暴詞匯無法避免地讓它亢奮起來。
    誰知許知言聽完,摸著下巴回過頭去,打量著血液這張帥臉,竟然點了點頭。
    “不會死的話,大概會答應。”
    “你…你……你!”
    血液一愣,它想說這個人類怎麽這麽不檢點,換一個npc來也可以嗎?
    那……那它現在提出可以嗎?
    但隨即,瞥到青年眼眸中的笑意,血液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眼睜睜看著鬼神同款容貌的臉上出現了震驚錯愕,又陡然變紅,最後反應過來露出了溫怒的表情,許知言忍著笑意,連忙擺擺手。<一樣,血液本體竟然也是個出乎意料的清純家夥,逗弄起來更有一種在和靈動版甲方互動的感覺。
    血液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
    它板著一張臉,不再去看對方。
    片刻後,許知言感覺到鉗在腰間的手臂鬆開,緊貼在後背的寬闊胸膛也消失了。
    …啊,怎麽這麽不抗逗。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甲方的緣故,方才在和血液相處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忍不住放鬆下來。
    空蕩的八樓血池旁,隻剩下許知言一個人的身影。
    他往前挪了兩步,望著眼前咕嘟咕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冒泡的池子,放緩語氣開口。
    “白燼,你還在嗎?”
    這話一出,血池裏的血水翻滾的更熱鬧了,好像燒開了一樣。
    “剛剛說好的鏡子呢?”
    話音剛落,沸騰的血水又變的平靜了不少。
    ……
    鏡中世界裏,江槐鷓和鬱休都收到了許知言單獨發來的消息。
    鬱休決定相信他的朋友,不再碰這裏疑似有毒的食物,這對他來說很輕鬆,孤兒院的食物分配本就緊張,他隻需要慢點走,等到他過去的時候就沒有飯了。
    然而江槐鷓這邊卻不行。
    清晨起床,江槐鷓站在廚房裏看著手機上,殺手傳來的消息。
    [組織上接到線報,最近市場裏販售的食物中,農藥殘餘超標,不建議進食。]
    [與按鈕道具放在一起的空間裏,應該有速食食品,你暫且拿來充饑。]
    [不收你錢,免費的。]
    因為江槐鷓比較不好忽悠,所以許知言先前給出信息的時候,用詞比較嚴謹,他都覺得自己比起殺手更像是市場監管部門。
    公會倉庫除了壓縮餅幹,還存有速食品。
    這些東西都是進副本前江槐鷓一手操辦的,以正常人思維揣摩,許知言認為江槐鷓會買自己喜歡吃的口味。
    和許知言預測的分毫不差。
    江槐鷓將信將疑地打開那個奇怪的空間,看著裏麵成箱的速食品,蹙著眉頭。
    泡麵、自熱火鍋、米飯、罐頭、各種口味的開袋即食肉類……
    幾乎每一樣都是他愛吃的。
    農藥殘留超標與否他不是很在意,但如果能夠免費吃這些速食品,他不就又可以剩下一些錢了嗎?
    抱著詭異的員工福利想法,江槐鷓從裏麵拿出了不少速食品。
    既然對方是殺手,還是有組織的殺手,那肯定會很有錢,這點物資大概就是毛毛雨。
    就決定早上中午晚上全吃自熱火鍋了!
    早上吃番茄,中午晚上吃麻辣,十分完美。
    貧窮讓江槐鷓忍不住選了肉量超級加倍的自熱火鍋,還開了一個午餐肉罐頭。
    幾分鍾後,狹窄幹淨的出租屋裏,飄蕩起番茄火鍋的香氣。
    “吱嘎——”
    姐姐房間的門開了。
    還在客廳擺筷子的江槐鷓沒有抬頭,連聲催促道:“快去洗漱,今天早上吃點好的。”
    他十分淡定,直播間裏的觀眾卻淡定不了。
    【啊啊啊啊啊江媽媽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一塊皮膚變色了?】
    【是的,我懷疑是吃東西的副作用。】
    【太惡心了,他昨天喝的飲料真的是太惡心了!我簡直無法想象他昨天吃的飯是什麽。】
    【還好他今天早上沒吃,我看他剛剛打算煮麵的時候打開冰箱……嘔——】
    【哇,裏麵那都什麽玩意兒!!】
    【嗚嗚嗚嗚我能說氪金改命的福利是真的很好嗎?】
    【+1,江媽媽拿的都是係統商城裏最貴的那一茬速食品吧!也太大手大腳了!】
    【那個午餐肉好像是小百萬之前從副本裏搶的。】
    觀眾們視角裏,江槐鷓站在腐朽發黴的桌前,眼前是熱氣騰騰的自熱火鍋,畫麵衝擊力極強。
    然而在姐姐出現的時候,彈幕再次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那是什麽東西!】
    【臥槽臥槽臥槽,怪物!什麽血肉魔物,太惡心了吧,它身上是瘤子嗎?】
    【嘔,正在吃飯的我不該看男媽媽的直播!】
    畫麵左側,一個渾身暗紅色的怪物,從姐姐的房間裏走了出來。
    它的身上生滿了大大小小的瘤子,大的血瘤足有足球那麽大,小的也有拳頭大小,掛在身上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秒就會裂開。
    待到它走近,就能看到半透明的瘤子中,影影綽綽顯現出人臉的模樣。
    江槐鷓對此一無所知。
    他看著停在了房間門口的姐姐,用抹布擦了擦手,蹙著眉喊道:“快點,還有半小時的吃飯時間,再墨跡的話小心遲到扣錢。”
    催促的聲音讓姐姐的身形頓了頓。
    她抓了抓頭發,指著桌上的東西語氣充滿疑惑:“這些東西哪來的?”
    江槐鷓早已想好了說辭。
    “昨晚上出去買飲料,遇到了一個正在做促銷的朋友,一折賣我了一些庫存。”他不想讓姐姐知道‘殺手’的存在。
    有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姐姐直勾勾盯著他,好像在觀察,江槐鷓看了眼表,一股屁坐下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先吃了起來。
    倆人一會兒都要上班,晚了要扣錢。
    大概是江槐鷓沒有表現出什麽其他情緒,姐姐看了一會兒就恢複了正常。
    姐弟兩人很快吃完了早飯。
    因為江槐鷓走得早,所以他率先在玄關處換鞋子,換好鞋子抬頭時,姐姐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悄無聲息的站在了他麵前。
    “你最近有沒有什麽事情瞞我?”
    姐姐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江槐鷓拿包的手一頓,轉過頭去望著自己的姐姐,他知道自己不該隱瞞,但他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也該為姐姐遮風擋雨了。
    “等到事情結束,我會告訴你。”
    說完,他靠過去虛虛抱了一下姐姐,鬆手後快速摔門離開,趕往公司。
    “砰——”
    大門被關上,站在玄關處的姐姐目光逐漸變的呆滯。
    如果江槐鷓能看到觀眾視角,說不定會看到‘姐姐’渾身上下,無數血瘤裏的臉龐,也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它們在判斷。
    判斷江槐鷓是否察覺到了異常。
    ……
    酒店八樓,血池旁。
    許知言望著久久沒有回聲的池子,也不著急,先側身去把剛剛被血液從池底撈上來的道具收好。
    這家夥底子挺厚。
    足足十幾件a級道具,甚至還有兩件s級別的,並且看麵板,這些道具都經過了篩選,沒有一件雞肋,都是很不錯的東西。
    輕鬆拿到了其他玩家進幾輪副本都得不到的道具,許知言覺得剛剛那一槍,挨的真值。
    不過想到血液本體嘴硬心軟的傲嬌模樣,他琢磨著對方應該還藏著不少好東西。
    “白燼,我知道你在,鏡子呢?”
    “我想要這次進入副本,所有被困住的玩家的鏡子。”
    對方連鬼神都知道,肯定也清楚係統與玩家,他直接喊應該沒什麽問題。
    水池子裏咕嘟了一會。
    “咻——”
    一麵圓形鏡子,劃著優美的拋物線,落到了許知言手裏。
    是一麵還沒定型的鏡子,上麵還帶著血跡,一時分不清是誰的。
    許知言翻看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血液不說,係統也失聯,這鏡子到他手裏就是一麵普通的鏡子,根本無法觸發機關。
    許知言又往前挪了幾步,讓自己坐在了血池邊緣。
    看著池子裏粘稠反光的血水,他抽了抽鼻子,嗯,這池子裏的血還怪香的。
    “你不告訴我這東西怎麽用嗎?嗯……我下去找你?”
    許知言貪婪無度,慣會得寸進尺。
    有了前麵那一槍鋪墊,他已經清楚明白血液這家夥不會傷害他,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就在他把沒受傷的腳伸向血池,即將觸碰到翻騰的血水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腳掌。
    “嘩啦——”
    方才落荒而逃的男人站在血池裏,黑著一張臉,表情不愉,池水剛好沒過它的腰腹,大概是出現的太著急,它裸露著上半身沒有穿衣服。
    “這些血水你不能碰。”
    說著,它沒有鬆手,反而握著青年的腳,輕輕摩挲起來。
    “!”
    腳上的嫩肉久不見光,十分脆弱,許知言被摸的渾身一哆嗦。
    不等他開口,站在血池裏的男人上前兩步,許知言隻能被迫曲起一條腿,用手肘撐著地,感覺到握著腳的手鬆了一些,他趕忙抽出來,一腳踩在了男人的胸口上,企圖用力蹬開一點距離。
    “好,好我不碰,你幫我把鏡子撈上來。”他放緩語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是血液的緣故,許知言隻覺得腳下的肌肉滾燙,讓他忍不住想把腳縮回來。
    隻可惜腳腕再次被捉住,沒縮成。
    許知言眯起眼,想說點什麽緩解一下氛圍:“幫我找鏡子,我絕不會虧待你。”
    右腳微微用力,他調侃道:“作為報酬,這條腿也給你?”
    人不作就不會死。
    原本緩和了一些的血液本體,在聽到這句話後,望過去的眼神幾乎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對上對方猩紅的眼睛,許知言暗道糟糕。<逗習慣了,他這個嘴賤的毛病總是改不了。
    正琢磨怎麽挽回,就聽到對麵傳來了冷笑聲。
    “那這條腿我就收下了。”
    許知言眼睜睜看著對方死死卡住他的腳腕,把腿抬了起來,湊到了唇邊……犬牙磨的皮膚有些疼。
    從腳尖開始。
    細密的吻一寸寸落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許知言瞳孔微縮,整個人僵住。
    ……救,救命!
    他發誓,他以後再也不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