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判的一樣。
    原本還縮在被子裏滿眼好奇的許知言, 聽到旋轉門已經能開到第十扇門的時候，心裏那點擔心被怪物撞破的尷尬一掃而空。
    他噌一下支起身子，想從被床上下去，下一秒又被按回了被窩。
    許知言一愣,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
    站在門前的鬼神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床邊, 炙熱的掌心按在許知言的肩膀上, 祂低頭望著滾落在地上的斷頭，眉心微微蹙起。
    不等鬼神說話, 斷頭就哆哆嗦嗦開口。
    “…我, 我我……我匯報完了, 我先滾了！”
    話音落下, 它猛地吸氣腮幫子高高鼓起，臉色漲到通紅，一口氣吹出來靠著推進力緩緩向著門口滾去, 門框上支棱的怪物堆裏飛快伸出兩隻手，把斷頭撈走。
    “砰！”
    門關了，怪物們逃似得離開。
    見怪物們消失的及時, 鬼神微蹙的眉頭舒展開, 再次望向許知言的時候表情已經恢複了溫和。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嚇唬它們。”目睹了一切, 許知言忍不住吐槽。
    這都是他的寶貝！他的搖錢樹！
    要是嚇壞了怪物誰來幹活？
    鬼神聽完搖搖頭, 語氣稍有不解。
    “恐懼會讓它們更快完成工作。”
    其實祂很久以來一直不明白，為什麽許知言要對安全屋裏的怪物們這麽好, 怪物房已經足以滿足怪物們的需求, 沒必要再給予其他的東西。
    聽著如此貼近萬惡資本主義的發言，許知言抬起頭望向自家甲方，摸著下巴嚴肅反駁。
    “當然不行！”
    “安全屋有完美的管理條例，賞罰分明, 這樣才能激發員工的主觀能動性。如果隻是一味壓榨，那怪物們最終會變成渾渾噩噩的僵屍，喪失創造力，從而讓我少賺錢……”
    緊接著，他掰著手指舉起各種例子，對安全屋的怪物們如數家珍。
    鬼神坐在床邊，小心觀察著興致勃勃說話的心上人。
    青年臉色紅潤口齒清晰，精神頭十足很有活力，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圓潤肩膀和漂亮的鎖骨，單從外表上看過去恢複的很好，沒受到昨晚上的影響。
    依照祂對許知言的了解，隻要不影響第二天下地活動賺錢，以後應當不會被拒絕太多次。
    心知怪物們被關在門口太久，可能會有一段時間門的混亂，鬼神掐著時間門，感知到大廳裏嘈雜的吵鬧聲變小之後，才點點頭老實回答，一副虛心改正的樣子。
    “好，以後不嚇唬它們。”
    嗯，現在怪物已經把爛攤子收拾完了，放許知言下去應該不會被發現祂把怪物們關了一晚上的事……
    和想的一樣，等兩人下樓的時，安全屋大廳裏一片祥和。
    怪物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曲季也不知道躲在哪裏，估計是和斷頭怪物一起研究旋轉門，至此詭計多端的白某成功躲過了一次心上人的追責詢問。
    【擬態者01號的記憶已經整合完畢，請問需要現在播放嗎？】
    和其他耿直怪物不一樣，asa作為智能ai，在察覺到臥室門口傳來不同尋常的能量波動後，就隱約意識到裏麵發生了什麽，所以它一直耐著性子等到許知言本人出現後，才默默冒頭。
    “擬態者一號？”
    許知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個擬態者一號指的是岑今月。
    大概是察覺到許知言的錯愕，asa及時補充。
    【以號碼給擬態者編輯名稱是基於鬼神先生的力量，對人類玩家來說，擬態者仍舊無法擊敗的存在，並不會因為簡單編碼就代表力量弱小。】
    許知言不明所以點點頭。
    擬態者本就是稀奇的東西，他顧不得去詢問其他怪物的情況，潦草扒了幾口飯就要求立刻播放記憶。
    ……
    和鬼神拿到的淩亂記憶不同，asa整理出來的記憶節奏很快，將岑今月的前四年分為了【有效記憶】和【延伸記憶】，其中有效記憶就是對方進入副本時以及日常生活的記憶，而延伸記憶則是裏麵穿插著的與晏城凡的會麵，以及些許關於許家老宅的畫麵。
    許知言先是草草掃過了有效記憶。
    在這些記憶裏，岑今月進入新的軀殼後，作為一個普通玩家，和其他玩家一起進入副本，並且憑借出色的天賦一步步成為令人敬畏的老牌大神，手下小弟成群。
    【這裏需要特別注意的點不是很多，唯一能看出來的就是，擬態者1號似乎很厭惡人類。】
    asa在幾個片段中標出了重點。
    從岑今月的視角看過去，他非常不喜歡人類，前期的四年中，他偶爾有被人類觸碰過時，表情會出現一閃而過的厭惡，並且在有機會的情況下，不動聲色引導這些人走上絕路。
    【如果用人類的詞匯形容，那麽就是陰險。】
    【並且根據統計，在公會啟動、理想國開始清除人類玩家計劃時，擬態者1號轉變最大，也是目前為止在副本中殺人最多的擬態者。】
    不管是鬼獅還是收藏家，其他擬態者在公會係統開啟後，對人類玩家的擊殺力度並沒有變化。
    既沒有增加，也沒有變少，基本上每個人都保持著自己原先的節奏，隻有岑今月像是本性暴露了那般，對於人類玩家進行著瘋狂的報複。
    【不過目前我們拿到的信息還是太少，鬼神先生僅僅是觸碰到關於擬態者們移植到人類身上的過程時，1號才像發瘋一樣選擇自殺，不過很遺憾，鬼神先生已經拿到了具體信息。】
    許知言看到這裏，轉頭望向鬼神，他先前就有些好奇，到底是觸碰了什麽記憶才讓岑今月選擇自殺。
    對方淡淡開口，對於擬態者們珍視的寶貴秘密表現出了不屑一顧。
    “隻有綁定遊戲係統的人類，才能成為容器。”
    祂沒有解釋太多，簡言意駭地說出了核心秘密。
    許知言略一思考瞬間門明白了其中緣由。
    “擬態者隻能轉移到人類玩家身上，已知主係統和擬態者們在上輪遊戲中可能是合作關係，但後麵又趨於敵對……他把你當成了主係統的npc。”
    能夠無限換軀殼，就代表著可以永生不死。
    擬態者和主係統對立，但又需要借助係統來完成永生，岑今月以為鬼神是主係統的手筆，所以才會在鬼神即將要觸碰到這段記憶的情況下，著急自殺。
    隻可惜鬼神技高一籌，最終還是拿到了核心秘密。
    “人類軀體最多也不過使用幾十年，岑今月擔心軀殼轉移的核心秘密被主係統拿到……”許知言蹙眉說。
    “要把這件事告訴主係統嗎？”
    鬼神詢問。
    安全屋係統經常和主係統打交道，如果想要把信息傳遞過去，用不了多少時間門。
    許知言苦笑開口：“你覺得主係統知道後會做什麽？”
    鬼神沒有說話，一旁的asa給出了測算結果。
    【按照目前人類綁定係統的貼合度，就算是停屍間門複生，也是給玩家生成一個全新的軀體，不再使用原先那副，大概率已經綁定係統的人類玩家無法擺脫遊戲係統。】
    【這套係統並沒有配備任何升級接口，也就不存在升級的可能性。】
    最後結論讓人心驚。
    【如果擬態者們與主係統的關係真的如此差勁，那麽主係統選擇殺掉全部已綁定遊戲的人類玩家，另外升級製作新係統的可能性為87.7】
    對此，許知言毫不意外。
    不管是擬態者也好，主係統也好，人類於他們而言，隻是消耗品……
    “這件事我們就當不知道。”
    做出決定並不艱難。
    他不能拿玩家們活生生的命去賭主係統是否會善待人類。
    根據記憶推斷完擬態者們當前的境遇，許知言點開了延伸記憶……
    畫麵裏的景象很熟悉。
    華貴庭院與寂靜長廊。
    “這是本家老宅的房子？”
    他挑眉看著內容，語氣中有些不確定。
    岑今月的視角是移動的，他看起來並不住在這裏，隻是來做客，在去往許宅中某個房間門的時候，偶遇到被保姆牽著的黑發小豆丁。
    小男孩約摸著四五歲，邁著小短腿，穿著剪裁得體的衣服，頭發也梳得板板整整，看起來像個金尊玉貴的小少爺，隻是當孩子轉過頭的時候，他眼眶裏兜不住的淚水不停往下掉，手掌都被保姆握的變了形，掙脫不開。
    想到原先鬼神提及的許宅記憶，許知言眯起眼盯著畫麵看了好一會兒。
    他抓了抓頭發語氣中滿是否定。
    “喂喂！這不可能是我吧？我小時候可不是小哭包。”
    本就沒有關於這裏的太多記憶，乍一看到陌生的保姆和哭泣的小孩，許知言完全無法對號入座。
    鬼神沒開口，祂很少去反駁心上人。
    甚至是在許知言望過來的時候，祂在明知這就是對方的情況下，還點了點頭附和道：“再往後看看。”
    asa見狀心裏一震無語。
    它已經看完了岑今月的全部記憶，可以百分百肯定這就是許知言，不可能會是第二個人，而且這些記憶鬼神明明也都看過，怎麽能睜眼說瞎話！
    媽的，戀愛腦真可怕。
    它現在十分懷疑，如果許知言說自己是秦始皇複生，鬼神都會點頭說相信。
    但看著許知言對此十分受用，更加堅定表示這不是他，asa沉默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它已經放棄和這一對甜到冒泡的情侶辯解了，隻是飛快調取著畫麵，將一節節關於岑今月記憶中許家老宅的畫麵擺出來，舉事實講道理，用現實內容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