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大都沒那麽高的智商, 不知道慶典代表著什麽，但對於不限量供應的稀奇食物，它們很是喜歡。
    許知言紅著耳朵逃似的離開二樓。
    剛下樓梯, 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大廳裏掛滿奇了八怪的裝飾品，比院子裏還誇張, 裏麵不少東西他何止是沒見過, 聽都沒聽過, 至於先前從小商品市場買回來的符合人類審美的裝飾, 則被怪物們布置到了黑金座椅旁。
    雖然怪物們這麽做沒什麽不對，但他莫名從其中品出了一絲嫌棄味道……
    “果然種族影響審美嗎？”
    他摸著下巴驚訝道。
    躲避開扶手上長著四排獠牙的裝飾器官，許知言才剛走了幾步, 就有怪物發現了他。
    一連串的‘許哥’被怪物們用不同聲線喊出來, 很有恐怖片的感覺，許知言輕咳一聲, 熟練地掛上笑容，他穿著得體步伐優雅, 從容不迫穿梭在怪物間, 像個巡視領地的國王。
    轉悠了一段時間，他倒是有點理解為什麽鬼神拒絕露麵了。
    假如對方來了, 哪怕什麽都不做，僅僅是往那一杵, 整個安全屋都會瞬間噤聲, 如果像自己這樣靠近怪物，恐怕怪物們要嚇得化成一灘水。
    隻可惜關於鬼神的念頭剛從腦子裏閃過, 許知言就無法抑製地回憶起出門前對方說的話……
    咳，早知道剛剛就不皮了。
    由於所有怪物看到許知言都會主動湊上前打招呼，引發人員堆積導致的小型混亂, 他不得不給帶上能夠隱藏氣息的麵具，隱瞞了身份，總算能在熱鬧的院落裏順利走動了。
    忽然，一旁的怪物堆裏迸發出哄笑聲。
    順著聲音望過去，許知言發現是幾個怪物正在比誰吃的更多，有的怪物仗著自己嘴大，把抬盤子的小怪物也一口叼進嘴裏。
    等它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小怪物已經化成一灘粘液從它的牙縫裏淌了出來，正跳著腳叫罵，一邊罵還一邊把空盤子往對方嘴裏塞，莫名與許知言先前想到化成一灘的場景重疊。
    這明明是個事故，但滑稽的意外讓周圍怪物們捧腹大笑。
    “嘎嘎嘎……”
    “哈哈哈哈！”
    “打起來！打起來！”
    “多損啊哈哈哈……”
    聽著大家的怪笑聲，許知言仿佛被感染，整個人也跟著笑起來，摸出手機拍下了怪物們笑成一團的照片，發送到了備用手機上。
    【[圖片]】
    鬼神應該會收到。
    誰知不等他收起手機，新訊息就已經來了。
    【純屬性怪物與其他怪物不同，大部分是力量凝聚體，應激時會轉化力量形態，變成液體是它自保方式的一種，不過看上去它已經恢複不少了……】
    看著手機屏幕上一本正經的科普似講解，許知言表情一僵，隨後爆笑出聲，笑到後麵整個人靠著桌子一直抖。
    媽的，為什麽他覺得突然正經起來的甲方有點可愛。
    瞥了眼周圍，許知言又連拍下了幾張照片。
    【[圖片][圖片][圖片]……】
    有掛在樓梯把手上的獨眼果實、有正在表演頭頂長出十七張嘴同時吹瓶的怪物、還有疊疊樂的怪物堆……
    發完，許知言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等待著自家甲方回複的新消息。
    和預想的那般，鬼神很快又發來了科普信息。
    庫拉拉果實會偽裝自己是凶獸的眼睛從而躲避捕食者、十七張嘴並不是這隻怪物的極限，它如果再進化下去可以有最多一百四十五張嘴……至於怪物疊疊樂，鬼神的評價很短。
    【力量強弱與智力並無關聯。】
    這就是在變相說玩疊疊樂的怪物蠢，許知言看的樂不可支，笑到眼淚都要出來了。
    緩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笑夠了。
    把手機裝回口袋，許知言轉戰下個地點，順著門進入了噩夢小區。
    相比起怪物大狂歡，這裏的氛圍要更文明一些。
    充滿科技感的銀色建築林立，意外得到假期的npc們參與著自己喜歡的活動。
    許知言的本意是賺到錢了大家一起輕鬆一下，並沒有搞什麽集體活動的環節，想要玩什麽全憑自願，不管是看電影吃美食，抑或是參加球賽化裝舞會，如果不喜歡社交，還可以獨自在家睡大覺打遊戲享受寂寞假期……
    對一個商人來講，還有什麽比看著自己的產業正常蓬勃向上更令人興奮的呢？
    他捏著手機混入大街上熱情人潮中，拍一些有趣的東西發給鬼神。聽著npc們談論著未來，每每聽到什麽新的研發方向時，他都好像看到了更多的金錢在對著他招手。
    跟著人流中移動，待到許知言走入諸多美食提供點的時候，也忍不住跟著拿了兩聽啤酒，很快，就有穿著奇裝異服的自來熟npc來找他喝酒……
    酒精大概不是什麽好東西。
    等許知言總算是告別了一群喝高的研究員時，自己的腳步也十分虛浮，走不了直線，意識好像蒙上了一層紗。
    他摸出手機，看了看自己給鬼神發的消息。
    剛開始的分享比較正常，大都是一些建築與煙火秀什麽的，再後來就變成了美味食物與各種酒。
    鬼神的回答也很官方。
    祂像個嚴謹翻譯者那樣，一點點編譯詳解所有圖片上的主體物，有的長有的短。
    許知言一條一條仔細翻看，發現對方連他在路邊拍的貓都給了解釋。
    【外表看上去是貓的機械寵物，asa之前報備過，並不是所有的科研npc都想養活物，為了滿足需求，開發了不會掉毛也不用進食的寵物，外表和真貓沒有區別，定期充電即可。】
    明明是很嚴謹的回答，但許知言一想到鬼神癱著張高嶺之花的帥臉解釋路邊機器貓的由來，莫名其妙就很好笑。
    錯開人群，他找了條沒人的小道，坐在路邊長椅上摘
    【那這是什麽？】
    【[圖片]】
    他舉起手機拍了一張自己的照片發了過去。
    這裏不算太明亮，加上許知言意識混亂手抖的厲害，隻能隱約看清楚喝酒後潮紅的麵容，與上揚嘴角處藏不住的笑容。
    這次他仍舊馬上收到了回複。
    【我的摯愛。】
    許知言啪一下把手機按滅，一顆心髒在溫暖的胸腔裏快速跳動，過了一會兒他才拍了拍胸口，裝作若無其事地回了消息。
    【我以為你會說，這是一隻健康且充滿活力的碳基生物！】
    鬼神沒有回消息。
    但許知言認定對方應該也在笑。
    他的回應一貫熱烈且大膽。
    【這隻碳基生物給你發照片的原因是他覺得這些很有趣，他想要和你分享，分享他看到的一切，不是想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麽來的，當然，知道了好像也不錯。】
    【不過看了這麽多，他有點看夠了。】
    由於喝了不少酒，許知言圓潤指尖按鍵時動作很慢，像是怕自己打錯字。
    【現在，他想見你。】
    發完，許知言搖搖晃晃從長椅上站起來，拎著最後半罐啤酒，向著回安全屋的通道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隨著空氣的波動，一扇門從無到有，出現在了他眼前。
    “嗡——”
    手機振動起來，屬於鬼神的新消息出現了。
    【我也想見你。】
    許知言看著眼前突兀出現的臥室門，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發消息，不然把自己的臥室門展示給npc還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雖然整個人已經醉醺醺了，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他還是在進門前喝光了剩下的半罐啤酒。
    扔掉空易拉罐，他還不忘整理了一下領帶。
    還未觸碰到門把手，門就自己開了……
    “砰——砰！”
    隱約傳來熱鬧聲音的無人街道上，臥室門開了又關，完成使命後，這扇門再次與波動的空氣一同消失。
    房間裏沒有開燈，但明亮月光照進窗戶裏，依然能讓人看清楚裏麵的一切。
    唇齒相交，水聲曖昧。
    等許知言僵硬的大腦終於能思考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直接按了門板上。
    與發消息時有幾分可愛在的單純回話不同，鬼神本人與祂的文字完全相反，這個吻來勢凶猛，充滿讓人窒息的占有欲。
    等到許知言的腿已經徹底軟下去站不直的時候，才堪堪被放過。
    終於能夠呼吸到空氣，許知言顧不上去推再次啃咬到他耳朵上的人，斷斷續續說出自己的問題。
    “白，白燼，晚上會……會影響……影響明天…明天的行程嗎？”
    鬼神頓了頓，聲音啞地可怕。
    “不會。”
    借著月光，許知言後知後覺發現，對方一雙金瞳中竟然泛起了血色，很顯然是忍耐到了極限。
    或許是酒勁太足，或者是剛巡視完產業心情舒暢，又或者是他本來就是個大膽的人。
    隱秘的恐懼與渴望交織。
    黑暗中纏綿的記憶被喚醒。
    許知言是個時常自我剖析的人，他順從於自己的欲望，他願意承認自己是在期待著的。
    方才還在手機鍵盤上飛快躍動的手，如今落在了鬼神的皮帶卡扣上……
    既然不會影響明天的行程，那麽他最後的顧慮就消失了。
    不等解開，手指就被人握住。
    “嗯？”
    許知言抬起頭，微醺的臉頰泛著紅色，濕潤的眼裏滿是不解，就連輕哼出的疑惑聲音都像是在蠱惑誰。
    距離理智徹底崩盤隻差一步之遙，鬼神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洶湧叫囂著，擁有一個主動的愛人無疑是甘美且痛苦的。
    “乖，接下來交給我……”
    祂試著哄騙對方，不要再做什麽來挑戰祂本就沒多少的理智。
    可事與願違，某些人本來滿身都是反骨，再加上今天喝了酒，格外失控。
    “哦？你說交就交？”
    雙手被鉗住，但許知言手上動不了還有嘴，他踮腳的時候雙腿還有點發顫，整個人靠在甲方身上，隻可惜身高差的問題，他費勁力氣也沒能咬到對方的喉結，隻能退而求其次，泄憤似的咬著鬼神裸露在衣領外的鎖骨……
    鬼神聽到了自己理智繃斷的聲音。
    ……
    月隱日升。
    許知言醒來的時候太陽高照。
    醉酒後的混亂記憶湧來，他猛地坐起來，看到書桌前舉著書本的甲方後，又‘咚’一聲躺下了，裝作無事發生。
    從開始哭到結束，挺……丟人的。
    靈魂與軀殼都被撐開填滿的感覺還未徹底消散，讓他一時也分不清，昨晚上是脹的哭還是爽的哭，抑或是兩者都有。
    隻不過記憶大概更傾向於保存快樂。
    醒來後，他腦子裏隻剩下那些讓他幾乎登入極樂的戰栗。
    雖然很酣暢淋漓，他也確實很爽，但以後再也不嘴賤了……像是想到什麽，許知言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大腿。
    已經享受過頂級修複體驗的身體上什麽都沒有，就不見光的白嫩大腿根上幹幹淨淨，一個字也沒留下。
    不對啊，他記得他昨晚上寫過來著。
    記憶太亂，加上酒精的緣故，他怎麽想不起來具體細節了……不，等等，他寫？他寫什麽了？
    突然，鬼神的聲音由遠到近響起。
    “在找什麽？油性筆嗎？”
    許知言翻身坐起來，抱著被子望向走到床邊的甲方。
    “我記得好像用過。”
    他大方提出疑惑。
    回應他的是鬼神低沉的笑聲。
    “嗯，都是你寫的。”
    說著，祂緩慢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襯衣扣子。
    在鬼神肌肉線條流暢的小腹上方，寫滿了十幾個歪歪扭扭的‘正’字。
    隻有最前麵的兩個字被劃掉了。
    見許知言臉色陡然通紅，就連耳朵尖也紅到滴血，鬼神俯下身，親了親對方的額頭，聲音裏滿是愛意與調侃。
    “剩下的你說先欠著……”
    許知言看著寫滿了對方腹肌的‘正’字，終於想起來一些無法過多描述片段。
    是了，他喝多了話也多。
    前半夜連床都沒上去，被地上生出的手托著膝蓋，跪在穿衣鏡前麵，上半身西裝革履，下半身……甲方一筆都沒畫，他就先開始求饒了。
    想起來歸想起來。
    許知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反正他爽到了，欠就欠吧！
    等洗漱完準備溜之前，看到鬼神站在一旁溫和無害的模樣，許知言惡向膽邊生，湊過去打開錢包，從裏麵捏出一張紙幣來，塞進了對方的腰帶裏。
    “表現不錯，今晚上還點你。”
    說完，他還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家甲方的腹肌，‘嗖’一下就跑的沒了影，主打一個皮完了就跑。
    隻剩鬼神被留在原地失笑。
    祂伸手將紅色紙幣拿了出來，展開看了又看，低聲笑了起來。
    嗯，看來是對昨晚上很滿意，竟然給了祂一張大額現金，要知道想從許知言這裏摳一點錢是相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