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鎖的頂樓宛如斑駁牢房。
    瞬間反轉的局勢讓幾名穿著黑衣的采購員楞在原地, 他們隱約意識到，眼前看似脆弱美麗的青年才是真正的獵人……
    畢竟外貌可以騙人，拎著巨大十字架的怪物可不會說謊。
    作為普通人, 采購員們都用不著無垢聖母出手，單單是那群散發著瑩瑩白光的聖童，就足以把眾人嚇到腿軟，癱倒在地。
    許知言對於欺負普通npc沒什麽興趣，但這六個采購員明顯知道更多。
    頃刻間，除了那個高個中年人外，剩下的五個人全都被扒光了外衣，捆好丟在地上。
    “衣服……衣服留下！”
    “啊啊啊啊不要！”
    “求求了別動我的衣服, 別！別動！！”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至少留條褲子給我！不要撕啊啊！”
    無垢聖母出現的時候, 他們都沒有叫的這麽慘烈, 卻在被扒衣服的時候一個個叫的猶如殺豬。
    就連高個中年人搖晃了兩下，腿一軟跌坐到地上麵露菜色。
    許知言手裏低級怪物多，整個空間瞬間猶如怪物樂園，還有幾個懂事的怪物從背包裏拿出了椅子, 又將從幾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上衣給自家主人披上。
    直播間的觀眾對此倒是喜聞樂見，又或者說，不管是許知言倒黴還是npc倒黴, 大家都很喜歡看。
    【哈哈哈哈哈這幾個npc真是夠大膽啊。】
    【笑死了竟然想搞小百萬】
    【小百萬真的我哭死，他竟然還給這幾個npc留了內褲！】
    【因為內褲不是防汙染的東西吧，如果是的話他肯定不會放過。】
    【臣附議！許土匪那是白叫的嗎？】
    “唔？果然披上衣服鏽斑就不會蔓延了。”許知言驚奇地望向自己的衣擺。
    進來後，他衣擺上就開始隱約生出鏽斑, 那感覺和在食堂一模一樣。
    與之相對的是，那幾個被扒光衣服的npc在地上扭動著，身上僅剩的衣物邊緣也開始緩緩長出鏽斑……
    小脆骨照例抽了齊山仁幾個大嘴巴子, 總算是把人抽醒了。
    “許老板！我剛剛隻是跟他們對視一眼，就被控製住了，手腳完全不聽使喚……”無法逃脫的束縛仿佛還在，齊山仁抱著外套滿頭冷汗。
    聞言，小脆骨翻過齊山仁自己的衣服。
    灰色保安製服下擺處的內側，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鏽斑花紋，誰也不知道這些痕跡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見齊山仁一臉傻樣，許知言伸手翻了翻自己的衣服下擺，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結合幾名采購員的話，他心裏已經清楚了來龍去脈。
    “看來離開廠區就會被汙染。”
    夜間他因為規則紙條無法離開，所有的貨物都是由齊山仁搬運的，不出意外的話，對方就是那時候被汙染的。
    結合從金盛那裏得到的信息不難判斷，這個副本與其他規則類副本完全不同。
    隻有被規則覆蓋的地方是安全的。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廠區十分特殊，其餘玩家投放的地點幾乎沒有什麽npc，隻有廠區裏人比較多，不止是老員工，還時不時進新人。
    怪物們堵住了另外五張亂叫的嘴，並且把人丟到房間角落，許知言眼前隻剩下高個中年人。
    “你叫什麽？我有一點事情想詢問，可以配合一下嗎？”
    許知言溫言細語，笑的人畜無害，可對麵的男人整個人卻不住地抖動起來。
    “我……我叫趙明，您，您叫我老趙就行。”男人哆嗦著開口。
    在他眼裏，眼前的青年哪裏還有半分柔弱模樣，就算是地獄中的惡鬼都沒有這麽恐怖！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老趙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他是廠區的原材料采購員，不過他也是最近半年才被調到這裏來的，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打包車間。
    瞥了眼被丟在牆角，已經開始被汙染的同伴，老趙很識趣，咽了口唾沫繼續開口：“我們平日裏負責的……負責的就是在廠區內尋找原材料。”
    說著，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工作證，證件的夾層裏放著原料采購員規範手冊。
    [恭喜你成為原材料采購員，這是本廠區最安全的職務，請好好把握。]
    [請務必按照以下規則工作，切記不要抱有僥幸心理。]
    手冊第一句就給足了信息，身穿黑色製服的采購員，是廠區最安全的。
    許知言不禁想到西楠。
    在金盛先前的匯報裏，西楠從夜色裏走入交通大隊，身披的就是黑色披風。
    難道黑色是安全色？
    不過那時黑披風的下擺也生出了鏽跡……
    他按下心中疑惑，繼續往下看去。
    [入職時需向主管證明，你為鏽城本地員工。]
    [辦公時間為午夜後至天亮前的時間段，切記不要在太陽升起後擅自移動原料。]
    [每人每月隻要完成100個績點，就可以拿到獎金。]
    [原料采購的詳細事情，決不能告訴除了采購員之外的人，違者重罰。]
    [原料會分布在廠區內各個角落。]
    [接到車間主管的原料信息時，請記住仔細辨別原料成色。]
    [原料外觀……]
    後麵印著幾張圖，每個原材料
    首當其衝的就是走廊中特殊材質的柱狀物。
    過熟原材料
    績點：1
    已經成熟過頭的原材料，聊勝於無，送到車間時記得拆解。
    看到第二個的時候，許知言的眉頭緊緊皺到一起，這張圖讓他喉頭哽住，像是有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圖片裏是一個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的人，可以看出來他的衣服上已經出現了大量的鏽斑，整個人幾乎無法動彈，那大小……與先前的過熟原材料相似。
    普通原材料。
    績點：5
    僵硬的材料，被汙染太久，但活性尚可。
    第三張圖倒是有些眼熟。
    圖上是一個人，衣擺處長滿鏽斑，麵容被黑霧覆蓋，隻留兩隻眼睛，活脫脫就是他們先前在車間看到的鏽斑怪物。
    高質原材料
    績點：20
    靈活的材料，剛被汙染浸透，活性很好，就是難抓。
    許知言抿著唇，目光冷冷地掃到最後一張圖上。
    完美原材料
    績點：50
    剛被汙染的材料，與人類並無二致，捕捉時一定要小心，不能與普通人搞混，具體辨別方式，可與之對視，它們沒法違背采購員的命令。
    不推薦捕捉，如一次性捕捉三隻以上，要向廠長匯報。
    完美原材料，赫然就是剛剛被汙染的人類……
    其中完美原材料的圖，像是最近才貼上去的，和前麵幾張圖相比很新。
    沉寂無比的空間裏，老趙喘著粗氣，像是無法承受壓力那般，最終還是咽了口唾沫說話了：“完……完美原材料是前幾個月剛加的。”
    抓活人比撿石頭賺的多，那麽這群采購員肯定會選擇抓活人，眼下這不還衍生出了主動將活人帶去汙染的手段嗎？
    想到這裏，許知言不免回憶起普通員工的大規則，裏麵有一條就是熄燈後盡量不要離開宿舍。
    再聯係衣服的幹淨程度可以保證安全……
    沒想到，這群采購員才是員工規則中，需要小心避開的存在。
    “是因為廠區的人太多嗎？”除此之外，許知言想不到其他理由讓廠區定製這樣的規則。
    老趙搖搖頭，一臉懵逼。
    “我，我不知道……其實開會的時候有說過，不能，不能抓沒被汙染的活人。”
    他眼裏露出討好的神色，怯怯道：“所以剛才我想出聲阻止他們抓你。”
    兩人聊到這裏，牆角的矮瘦男人終於把嘴裏的破布吐了出來，大聲嚷嚷著叫罵道：“放你娘的屁！你他媽不就是……啊啊好的我說別的，我知道！我比他知道的多！你放了我我就都告訴你……不不不，我現在就說，我說！”
    他比老趙職位高資曆老，知道的也多，因為怕被殺，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吐了出來。
    “以前過熟原材料很多，我們輕鬆就能完成任務，一晚上能撿幾十個，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些墩子開始變少……現在每天也就零星幾個。”
    沒了業績，也沒了獎金。
    “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對活人下手的！”他聲淚俱下，仿佛自己真的是被逼無奈才幹壞事的。
    隻不過被默不作聲的許知言盯著，男人很快就安靜下來，不敢再演。
    過了半晌，許知言才站起來示意怪物們收起凳子。
    被捆著的五個人一下慌了。
    “求求了，求你別殺我們！”
    “男菩薩您一看就心善，我真的不想死啊……”
    “救救我老趙你救救我，你快勸勸他！”
    “……”
    幾人哭嚎著，想要獲得一線生機。
    許知言換好采購員的衣服後，蹲下笑眯眯伸出手，拍了拍地上幾人的肩膀，語氣很是溫柔。
    “我這人心善，從不濫殺無辜。”
    隻是幾人剛露出放鬆的表情，就聽他接著道：“但你們能不能活，就看你們的同事情誼了。”
    說完他站起來，對老趙開口。
    “五個人，每人價值50績點，你接下來幫我些忙，這幾個人的命就給你隨便處置。”
    許知言的話猶如惡魔低語，將六人徹底劃分為兩個陣營。
    “雖然他們都看到了你把采購員的事情告訴我，但誰你們是好朋友吧，他們一定不會告發你。”他意有所指。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六人本就不和諧的關係像琴弦一樣緊繃。
    許知言卻在此時帶著齊山仁離開頂樓，臨走前，他還轉頭對著老趙道：“我去樓下辦公室等消息，如果你確定了我就幫你通知廠長，這業績可都算你的，你應該知道怎麽讓他們閉嘴吧？”
    “砰——”
    大門關上，重新上鎖。
    拿到新身份的許知言收斂了笑容，踏著黑夜向樓下的辦公室走去。
    齊山仁湊過去小心翼翼開口。
    “許老板，你怎麽不把這幾個人都殺了？就這麽放著不管真的好嗎？我們會不會暴露啊！”
    “不會。”許知言淡淡回答。
    老趙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他如果真的是偉光正的人，那麽就不可能在這裏待下去。
    “你以為他不抓是不想抓嗎？他是新人受人排擠，恐怕其他人抓了我們他也拿不到好處，所以才出言阻止。”
    他們兩個不是真正的采購員，如果貿然把其他被汙染的采購員交上去，中間麻煩事太多，還容易露出馬腳，但直接把人處理掉，又沒法引誘廠長，不如直接找有經驗的老手來做，也正好可以讓這群人感受一下，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臨死前的恐懼。
    老趙一定會選擇拿績點，哪怕是為了不被其他五人舉報，他也一定會這麽選擇。
    按照規則，有超過三個完美原材料被抓，就要通知廠長。
    “準備一下，不抓那些鏽斑怪物了，我們直接抓廠長。”許知言立馬改了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