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厲川閉上了眼，這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沈嘉懿坐在太醫院的板凳上，閉眸休憩。
    剛剛把所有的方子都給定下來，一個是預防疫病的藥方，一個是治療疫病初期的藥方，還有一個是治療疫病中的藥方。這樣分類治療會更加有效，由於幾個方子用的藥材不同，對於短時間內聚集大量的藥材壓力也會小一些。
    另外把確診疫病的人集中看護，這樣兒最大程度地保證疫病不擴散。
    滴水不漏。
    半晌聽著有人喚他，沈嘉懿方才睜眼。
    睜眼後，就湮滅了疲憊的神色，依然亮著眼睛。
    辦差的官員說：“公主，目前看藥材是夠用，但是預防疫病的藥量很大，恐怕現在的量，撐不了兩日。”
    “事關重大，草藥必然不會斷。”沈嘉懿攏了攏大氅。那是剛剛嬈厲川讓蚩尤送來的一件幹爽的氅衣。
    “太子殿下已經連夜發文，讓各個周邊地區聚集草藥，應該會很快送來。你叫人繼續煎煮，不要省。”
    那官員應了。
    沈嘉懿看他辦事仔細，隨手還拿了一個小本，細細記著每次的用藥藥量，還有一些瑣碎的事，就問道：“你是太醫院的醫官？”
    這官員連忙說：“卑職算不得官，隻是太醫院負責日常抓藥草的。”
    “為民辦差，大小都一樣。”沈嘉懿說著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強行給自己提提神。片刻，問道：“你叫什麽？”
    “卑職名叫陸世初。”
    “我明天要去疫病現場，這裏督察草藥的事情，明早便由你接手，無論大小全部詳細記錄。”沈嘉懿說，“兩日內，太子殿下籌集來的草藥也會陸陸續續送到，務必給我記仔細了，防止有人在這疫病的時候發國難財。”
    沈嘉懿頭還是昏沉，停了下又說道：”你也注意自己身體，如有不適立刻稟報。”
    陸世初告退，出了屋子去守著煎藥的地方。
    沈嘉懿看沒人了，便摸到自己額頭滾燙。
    祁澈忙完手頭的事情跟著進來，見狀一驚，上前小聲說：“主子？”
    沈嘉懿目光帶著遊離，“青王是什麽時候起的疹子？”
    “發燒後一個時辰左右。”祁澈說道：“脖子，胸口處慢慢起疹。”
    沈嘉懿道：“我不能倒下，不然嬈厲川肩上的擔子更重，為了以防萬一，那藥我也得喝。另外吩咐下去，所有辦事的官員先把預防的藥喝了再去辦事，防止疫病交叉感染。”
    沈嘉懿閉目小憩，比起陰謀詭計，這樣無法預料的天災才是防不勝防，在老天爺的安排之下，生死不過一瞬間的事情，誰也對抗不了。
    祁澈見她閉上了眼，趕緊去端藥去。
    沈嘉懿就這樣坐在冷板凳上靠著牆眯了一會兒，但是腦袋卻越來越沉，眼皮子更加睜不開，竟真的睡著了。
    嬈厲川忙完手頭的緊要事情時，天色快蒙蒙亮了。
    蚩尤跟著嬈厲川，愁眉苦臉，奔波了一夜好容易得空，主子不去休息，卻跑來太醫院。
    嬈厲川問煎藥的官員：”西陵公主呢？我找她。“
    官員蒙著半張臉，遞給他一碗藥，說：“公主吩咐了，所有辦事的人都要先喝藥，找人也要先喝藥。”
    嬈厲川著急，一口悶了藥。
    身後蚩尤也自覺地喝了一碗。
    官員起身，對著一邊忙的祁澈：“祁管家，公主在哪兒？你給通報一聲，殿下找。”
    祁澈一看是嬈厲川，正準備去房間通傳。
    嬈厲川直接跟了上來，“一起去。"
    祁澈雖然不願意，但是他也知道嬈厲川是真正對自家主子好的，不然也不會在發現疫病的第一時間讓蚩尤通傳主子，要主子趕緊回府。
    兩人走到門外，嬈厲川說道：“盯緊門，別叫外邊的人進來。”
    然後直接把門推開，連祁澈也給擋在了外麵。
    祁澈和蚩尤麵麵相覷，低頭守在門口。
    屋裏邊沒點燈，嬈厲川凝眉掃了一圈沒找著人，又走了幾步，才看見牆邊靠著的沈嘉懿。
    嬈厲川把自己外麵的髒衣裳都丟在門口不遠處，對外吩咐道：“讓人送兩身幹淨的衣裳。”
    “是。”
    嬈厲川走了兩步，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又把靴子也一並扔在外麵。
    凡是沾染過汙水的東西，都不能近沈嘉懿的身。
    屋內一個簡單的銅盆生火，泛著點暖意。嬈厲川拿布墊了手，把火放到離沈嘉懿近些的地方。
    沈嘉懿睡得極淺，微不可查的聲音也足以讓她悠悠轉醒。
    “你忙完了？”沈嘉懿睜眼。
    “嗯。”嬈厲川把火燒旺，“怎麽不到榻上睡？”
    “麻煩，就眯一會兒，”沈嘉懿說。
    嬈厲川把屋內一個簡易的床榻被子掀開，“去睡，不然白天你該頂不住了。”
    沈嘉懿也不客氣，倒頭就躺了上去。
    嬈厲川看她一身的疲憊，不由得說道：“讓你自己逞英雄給自己找活兒，現在自己到快趴下了。”
    沈嘉懿淡淡地嗯了一聲。
    半晌後，她像是囈語般說道：“幫你分擔點，熬藥這事兒可不能大意了，救治疫病之人更要小心，不然被人有機可乘，你就完了。”
    嬈厲川知道，疫病的事情不是個好差事，辦好了是應該，若是辦不好有一點疏漏，那就是十條命也不夠抵。
    嬈厲川從後麵抱著她，“別擔心，先好好休息，我既然應下這事兒就心裏有底……”
    沈嘉懿原先還能聽見嬈厲川低聲說話，後邊就模糊了。
    嬈厲川發覺她身子越來越熱，沉著心抖著手慢慢拉開她的衣領子，細小的紅疹已經顯現。
    他微微閉目，又把她領子衣服都整理好，抱著人沉默，腦中回想著沈嘉懿經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