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地下寒窯,封湛,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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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湛心中一緊,幾乎沒有片刻猶豫,鬆開了掐著祁雁知的大掌,朝屋外跑去。
    芝窯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祁雁知,滿臉擔憂道:“夫人,你沒事吧?”
    祁雁知捂著脖頸,顧不得其它,黛眉擰作一團,踉踉蹌蹌的跑出屋內。
    朝後院奔去。
    地下寒窯。
    那裏麵連個梯子都沒有,是她用來儲藏過冬食物的地方。
    幽暗又冰寒。
    小孩子掉下去,不生幾場大病才怪!
    她一直嚴令禁止兩小隻靠近後院的地下寒窯........就是怕她們出意外。
    那可是連白鬼魅都不願下去的地方。
    封湛火急火燎的停在離祁櫻五步遠的地方,原本囂張陰鷙的氣焰,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阿櫻!”封湛張開手,看著那深不見底,寒氣外泄的洞口,慌得連話都說不明白了:“快到父親這來。”
    “那裏不好玩,你過來,父親什麽都應了你!”
    祁櫻的小拳頭攥緊,圓溜溜的大眼睛中滿是恨意,聲聲控訴道:“你剛剛掐著母親的脖子,你想她死!你想害死我們的母親!你想讓我們沒有母親!”
    墓園突然下起了寒雪。
    不再裹挾著雨滴,這是南朝的第一場大雪。
    小姑娘站在地下寒窯邊,鼻子都凍紅了。
    封湛幾乎下意識的,沒有任何思考道:“我錯了!”
    男人聲音響亮,惹得阿紫震驚回頭。
    將軍這也....認錯得太快了吧.....
    封湛上前跨了兩步,輕柔細語的:“我錯了....我以後都不動你母親,也不逼你們做任何事了,好嗎?”
    此時的封湛恨不得讓周圍所有的風都靜止不動。
    畢竟小祁櫻說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
    一陣風過來,封湛都會擔心,那陣風會把自己女兒帶跑
    了。
    祁櫻抬起滿是水光的眸子,奶聲哽咽著問道:“你說真的?沒有誆騙我?”
    封湛當即答道:“我發誓,絕不誆你!”
    “那你發誓!”祁櫻猛得吸了下鼻子,可憐兮兮道:“你發誓....發毒誓!你快點發!”
    還要毒誓......
    封湛頓時有些啞言。
    小祁櫻軟萌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股哭腔:“你發誓以後不能動我母親...也不能讓今天那個壞女人來欺負我母親...欺負這裏的哥哥姐姐!”
    “如果..如果..你沒做到..那你就一輩子都無兒無女!你孤獨終老!”
    祁雁知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封湛身後。
    聞言,她的眸子緊鎖著祁櫻的小身體,手卻抬了起來,惡狠狠拍了下封湛的後背,急切道:“你快發啊!”
    封湛一愣,木訥轉頭,對上的卻是祁雁知焦急的側臉。
    他咬牙,重複了遍祁櫻方才的話。
    末了,他停頓道:“有違此誓,我封湛此生將無兒無女,孤獨終老!”
    鄭迫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家將軍。
    當真是為了墓園的兩個小主子,毫無底線。
    被祁櫻拿捏得死死的。
    封湛盡量的使自己露出輕鬆的笑,伸出大掌:“現在可以過來了嗎?”
    “下雪了,屋外冷,我抱你入屋可好?”
    小祁櫻咬著嘴唇,一抽一抽的聳動著弱不禁風的小肩膀:“那你...那你過來..接我...”
    祁雁知擰起黛眉,有些心疼。
    那是自己心肝上的寶貝啊.....
    今天竟然為了救自己,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威脅封湛.....
    終究還是她這個母親失職了。
    封湛見小祁櫻終於鬆口了,當即踏步走了過去,直到抓到小祁櫻有些冰冷的小手,心才漸漸安了下來。
    他滿目心疼:“凍壞了吧?”
    祁櫻搖了
    搖小腦袋,撇著嘴唇,指著自己一邊發髻上的配飾。
    再指了指寒窯,委屈道:“嗚...我的小櫻桃掉到
    這可被封湛給哭心疼了。
    他連忙攬小姑娘入懷,輕拍她的後背,溫聲安撫:“無礙,一會讓人下去取就是了!”
    隻顧著心疼的封湛絲毫沒有注意到祁櫻那圓溜溜的大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狡黠。
    寒窯洞內四壁沒有任何倚靠。
    祁櫻抵著封湛的肩膀,緩緩出了他的懷抱,哽咽道:“那你..那你幫我看看...小櫻桃還在不在...”
    “萬一...萬一被小鬼魅們吃了可怎麽辦哇.....”
    封湛心疼,連忙輕撫了下她的腦袋,當真半眯著眼睛往下瞧。
    祁櫻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步。
    原本哭唧唧的小臉,瞬間變得麵無表情。
    她輕抿嘴唇,奶聲輕喊:“壞伯伯....”
    “嗯?”封湛疑惑著回頭,一股力道,悄然無息的落在他後背。
    用足了力氣。
    封湛踩空,臨落下寒窯之前,眼睛中滿是震驚。
    祁雁知驚呼:“阿櫻!”
    她上前猛得扯住了祁櫻的小胳膊,與男人的手臂錯身而過。
    封湛根本來不及反應。
    身邊就是自己的女兒,他死心塌地信任的女兒。
    沒有一絲防備的。
    落入寒窯。
    寒窯洞口四周沒有圍壁,他一身武力,更是無處可施。
    “砰!”
    寒窯底下傳來一陣悶響,那是封湛緊急的施展內力,避免自己被砸出個好歹。
    就連撲倒在地之時,他的眼裏都充滿了不可置信。
    祁雁知緊緊的抱住了祁櫻,像失而複得的寶物一般,心潮澎湃。
    眼眶泛紅。
    祁櫻的小手輕拍了下祁雁知的腦袋,無聲的安慰。
    她轉頭又看向寒窯底下,憤怒的喊著:“大壞蛋!這就是你掐我母
    親的下場!下次你再敢動我母親!我就打死你!”
    “打死你.....”
    寒窯底下有回音。
    幾個下人一時之間愣在當場,不知作何反應。
    將軍....下去了!?
    祁雁知拉著祁櫻的手,將她往後扯了下,也跟著往寒窯底下看去,對上了封湛的眼睛。
    那雙記憶中漆黑如墨,深不見底,冷酷絕情的眼眸。
    那雙將原主輕而易舉的擊垮的鷹隼般淩厲的眼睛。
    此刻又在此重合了。
    封湛仰頭,猛得一愣。
    這一幕,似曾相識。
    可記憶中那往下看的眼睛,不是這樣的。
    祁雁知一臉的冷漠,眼神更是平淡無波。
    她輕扯著嘴唇,半帶嘲諷道:“封湛,熟悉嗎?”
    “我忘了....”祁雁知自問自答著:“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怎麽可能對這一幕有熟悉感?”
    祁雁知的眼神中露出一股狠意:“可我記得!若非我當年愚昧,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伸出援手,此刻你絕對欺負不到我頭上來!”
    封湛仿佛被冰凍住了一樣,半蹲在地上,滿臉的不解。
    “所幸。”祁雁知輕啟朱唇,聲音涼薄:“今日重來一遍,給了我一個機會,不再對你這種冷血之人施以援手!你就在這寒窯裏好好待著吧!”
    話落,祁雁知拉過地下寒窯的蓋子“哢嘣”一聲。
    封湛僅存的光亮,瞬間被掩蓋。
    他半帶震驚的聲音傳了出來:“祁雁.....”
    祁雁知連聽他說完話都覺得費勁,拉著兩小隻起身,往木屋走,留下一句話。
    “誰敢放他,我就放白鬼魅咬死那個人!”
    祁雁知就當是命運憐惜原主,讓她有機會,好好的替原主教訓那個負心漢。
    時光穿梭回剛剛的那一幕。
    像極了原主與封湛的初相識。
    可惜,無辜少女一腳踏了進去。
    人救了,心也丟了。
    隨著丟掉的,還有她那短暫的生命。
    封湛虧欠原主的,是她十幾年的情深似海。
    原主賭了一輩子,可能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的一輩子隻有十六年。
    她心念著的那個戰神,終究是負了她。
    虧得原主孱弱的身體,為男人操盡心,曆盡磨難。
    連祁雁知有時都感歎,原主的命可真苦。
    芝窯四人同時瑟縮了下身子,害怕。
    她左右看了看,其餘三人還張著嘴,顯然是還沒緩過神。
    芝窯連忙低下頭,轉身跟上祁雁知三人的步伐。
    心中嘀咕著默念:夫人沒錯!夫人沒錯!夫人沒錯......
    大雪降臨,都快把地下寒窯的蓋子淹沒了。
    鄭迫的拳頭都硬了。
    他回頭看了看木屋的位置,重重的歎息了一聲,高喊:“夫人!屬下一定在院中跪足一夜!”
    話落,他衝向地下寒窯的方向。
    封湛,他必須救。
    齊鷹跺了跺腳,也跟著上前幫鄭迫一齊打開寒窯的蓋子。
    “嘩啦”聲帶起大片的雪花。
    底下的封湛捂著眼,手中攥著個紅色的小東西,額頭上冒著冷汗。
    鄭迫焦急喊道:“將軍?!”
    封湛揚聲:“我在!”
    “快拉我出去!”
    鄭迫和齊鷹對視了一眼,連忙尋了條堅硬的麻繩,合力將封湛救了出來。
    不到半米的距離時,封湛鬆了繩子,輕輕一躍,便出了寒窯。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臉色泛著白。
    鄭迫急忙上前:“將軍,您沒事吧!?”
    封湛搖了搖頭,雙手抵著膝蓋,閉了閉眼。
    自從幼時被關入幽暗的井底,他便再也無法忍受相同的環境。
    一旦再次嚐試,都會感覺頭痛欲裂,眼前一片黑,一陣陣眩暈襲來。
    此時的封湛慶幸的想到。
    幸好....祁櫻沒有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