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自盡,死裏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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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總管入門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頓時嚇得一激靈,急忙攔住封湛。
    “將軍這是幹什麽?這可是二夫人啊!”
    這屋內屍橫遍野的,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不知道,但倘若傳出去,戰神府今年又要淪為笑柄了。
    封湛麵無表情的抽回劍,沒有流露出對賀音的一絲憐憫。
    他無聲的瞥著賀音微白的臉頰,忽又看了眼禾兒,含怒道:“阿令!把那個背主的賤婢給本將軍拉去水牢,鞭打一百,直接沉塘!”
    鞭打一百.....
    沉塘....
    這隨便一項,都可以要了禾兒的命。
    林總管不由得望向地上垂死的禾兒,眉間緊皺,終於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以他對封湛的了解,不可能看到賀音這副模樣還無動於衷的站在那。更不可能劍指賀音,眼瞧著賀音的鮮血染紅了十指,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這賀音與禾兒,究竟犯了什麽事?
    祁雁知摸著桌上的那紙密函,剛要抽走,鄭令就先一步拿回手上,在她看過來時,低頭,退到遠處。
    祁雁知剜了鄭令一眼,心中憋著一股氣,不上不下。
    她已經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了。
    賀音緊緊的擋在禾兒身前,悲戚的喊著:“別動她!”
    “阿湛....我求求你了,放過她吧....”
    祁雁知冷眼看著。
    不得不說,賀音當真是十分有福氣。
    有一個忠心耿耿不怕死的奴婢為她擋下所有殺頭的罪責。還有一個死腦筋,明明知道所有的事都與她有關,卻仍舊不舍得動她的夫君。
    現在的她,隻需要等。
    她等封湛如何處決賀音,倘若這個男人再次不公,她不介意讓鮮血染紅了整個落水院!
    封湛絕情的吼了一句:“阿令!帶走!”
    這一道聲響,徹底把賀音原本升起的一丁點希望澆滅。
    這短短幾個時辰,她的心思起了又滅,皆因眼前的男人。
    賀音不肯放棄,對著走過來的鄭令吼道:“你不準碰她!”
    鄭令冷著臉,對眼前可憐的主仆倆人沒有一絲同情。
    他是親眼看見那一批凶神惡煞的殺手朝祁雁知湧去的人。
    在此之前,鄭令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件事會是賀音做的。
    可當他不顧封湛的阻攔,決意調查,越來越接近真相之時,都忍不住有些後怕。
    倘若祁雁知沒有一絲醫術傍身....倘若她身
    上沒有對敵人一招致命的東西。
    那是不是,她就要當場被奸殺.....
    鄭令覺得,賀音當真不能留!
    賀音猛地抓起禾兒丟在一旁的水果刀,發紅的眼底,蒼白的臉色,此時的她,猶如一個令人膽寒的鬼魂。
    女人撕心裂肺的吼了一聲:“別過來!”
    刀刃抵住了脖頸上的脈搏。
    她想多了。
    封湛見此場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似乎篤定了賀音一定不敢下毒手。
    鄭令麵無表情的退至封湛與祁雁知身後。
    幾人就像看小醜般看著地上的賀音。
    祁雁知扯了扯嘴角,涼薄道:“你死了倒好,那麽多冤魂,你也該為他們償命了。”
    先是小元,再是那惡毒的茉婆婆.....
    賀音不知不覺,已經讓那麽多條人命替她頂罪了。
    祁雁知心中篤定,這次絕不會再放任賀音為非作歹!
    賀音神色難辨,聞言,更是雙目無神的對上祁雁知冷豔的麵龐。
    那自從她入府後,便日夜閃現在她腦中的容顏,是她無數個驚醒的噩夢的製造者。
    “夫人,今日您所有的計謀,都成功了。”
    看了許久的齊鷹忍不住握緊手中的劍,心中微涼。
    賀音這副模樣,無非就還是在堅持不懈的想告訴封湛,她是無辜的,是夫人精心設計這一切來陷害她。
    林總管看了也很是不忍,賀音入府後,她是與賀音相處時間最長的人。
    賀音複又看向封湛,隻見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冷漠的盯著她。
    以往那總是對她留露出憐惜的雙眸此刻盡是冷意與失望。
    “阿湛,你還記得,當初你贏了第一場戰爭,踏馬來尋我時,與我說了什麽嗎?”
    封湛一怔,麵上的冷意有所鬆動。
    賀音似是嘲諷的輕笑了一聲,低喃道:“我記得十分清楚。”
    屋內寂靜無聲,偶有寒風穿過,將女子淒涼的聲音帶到眾人耳中。
    “因為那是我重生的第一日。自那以後,葛氏以及那些姨母對我的欺壓少了許多,她們不再將罪責推到我身上了。王都城的貴女也終於不再輕蔑的看著我,甚至有時會對我露出羨慕的眼光。”
    “那時的你,於我而言,是命中難得的曙光。我自以為抓準了,與你相伴幾載,勝過她人無數。奈何終究抵不過祁雁知出墓園。”
    賀音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抬眸,悲戚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其實我不過就是順手救了你幾次,陪了你數十載,當初你功成名就,不管我,我也不會怪你的。”
    “因為於我而言,當初救你,就是在救我自己。我憐你與我一般命運多舛,我想救你,無須你回報。”
    “但是你來了。”說到這,賀音不由得扯著嘴角痛哭了一聲:“可如今,你又走了!入府之時,我以為日後便是我們倆人好好的生活。可卻換來我無數日夜的院門等待,換到如今,你對我狠心以劍相對!”
    賀音微喘了一聲,細細的抽泣聲傳入眾人耳中。
    祁雁知的麵色變得愈加的深沉可怖。
    手中的拳頭硬了。
    封湛早已動容,不由得低下頭,深深的看著賀音含淚的雙眸。
    “早知今日,你當初又何必迎我入府,予我承諾,給我希望!?”
    賀音死死的握著手中的利刃,懇切道:“阿湛,你別殺禾兒。你知道的,你不在的日子裏,是她一人護著我,守著我。她對我感情頗深,不忍我日夜在院中悲苦,更不忍我被夫人折騰得病魔纏身,一個不小心,做了糊塗事。”
    “阿音不怪她。阿音心疼她,更心疼我自己。”
    賀音抬眸,淒厲道:“反正將軍也不會信我,夫人也一定要定我的罪,必要我攬下所有不屬於我的罪責,那又何必讓禾兒來承擔這一切?!”
    話落,賀音複又看向祁雁知,眼神中滿是怨恨:“夫人,阿音這便讓你心滿意足。也請你,不要再糾纏著阿音,放過阿音的身邊人。”
    齊鷹與鄭令幾乎是同時看向那道紅色的身影,眼神中同時流露出心疼。
    賀音這番話,無疑是將所有的錯與罪過推向祁雁知。
    祁雁知不為所動,隻是冷眼看著她:“既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女人聲音一響,滿屋子的人都驚了一下。
    林總管更是覺得心寒。
    戰神夫人太無情了。
    封湛的身子輕輕的抖了一下,他沒有看賀音,更沒有勇氣回頭看祁雁知。
    賀音心狠了狠,握著刀刃的手一緊。
    她心中知曉,今日若不失去一些什麽。這關,她肯定是過不了了。
    這麽一瞬,賀音感覺周圍隻能聽到自己的聲響,她抬眸,存著一點點希冀的看著封湛。
    盯了足足一刻,賀音握著刀刃的手背都被凍僵了。
    她輕蠕動著唇,啞聲喚了一句:“阿湛,是不是這樣,你才會信我
    ?”
    女人的聲音太過淒涼了。
    封湛不由得望了過去,那地上的賀音早就揚起刀刃,毫不留情朝自己的身體紮了進去。
    “撲呲”一聲。
    “呃哼....”賀音瞪大雙眼,悶哼了一聲,兩隻手都被染紅了。
    “二夫人!”
    屋內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祁雁知那雙美眸半眯,心中五味雜陳。
    封湛訝異的張了張嘴,原地躊躇了一會,還是上前,微蹲,離賀音還是有些距離的。
    “你。你這又是何必?”
    林總管與禾兒皆抱著賀音。
    屋內隻剩下她們倆人心疼的喚著賀音。
    賀音虛弱的強撐起眼皮,對著麵前終於靠近她的男人笑了笑。
    那笑容,瞧著極其悲戚。
    “阿湛....我從始至終,都不會舍得害你。”
    複又望向祁雁知,流下眼淚:“夫人,這樣,您滿意了嗎?”
    祁雁知冷著臉,聞言,揚聲,義憤填膺的吼道:“齊鷹!”
    “賀妾室與賤婢禾兒夥同驍勇府設計謀害本夫人,妄想殺害當朝郡主!其罪當誅!人證物證俱在,當即呈報罪理司!處決賀妾室與她的奴婢還有整個驍勇府!”
    女人的聲音響亮,一字一句落在在場人耳中。
    林總管震驚的望向桌上的那堆染了血的信紙,複又看向冷血冷酷的祁雁知,複雜的開口:“戰神夫人,您何必趕盡殺絕?”
    “就算二夫人與這婢女當真犯了錯,他們如今也都這副血淋淋的模樣了,您還不肯罷休嗎?”
    祁雁知目光如炬,輕嘲般的笑了一聲,冷冷的瞥著賀音腹部上的那把刃刀,寒聲道:“當真想死,為何不直接紮在心髒上?”
    “如今紮在這個位置,難道不是想通過這種激盡的手段來惹人憐惜,逃過本應該處以的死罪嗎!?”
    “如今你們倒是覺得我趕盡殺絕了,那當初不管遇到了何等問題,你們都將罪過冤在我頭上,對我處以鞭刑,刀刑之時,怎麽不覺得自己在不分青紅皂白的趕盡殺絕?”
    封湛默默的站起,轉身對上祁雁知怨懟的眼神,冷聲道:“那奴婢已經承認了所有罪行,確實該死。”
    祁雁知瞪著他,死死的攥緊拳頭。
    “來人!將這賤婢拖到水牢,鞭刑沉塘!一個處罰都不能少!”
    封湛宣布完對禾兒的審判後,複又頓了頓,無聲的與祁雁知對視。
    “至於賀音....便囚入落水
    院後院,沒有本將軍與夫人的允許,決不能再踏出院中一步。”
    祁雁知倒吸了一口氣,心髒徹底跌入穀底,手背上冷白色的皮膚下隱隱爆著青筋。
    封湛吼了一聲:“還不帶下去?!”
    男人聲音一響,當即有幾個護衛湧了進來,先是拖走了雙目無神,心如死灰的禾兒,複又將葛氏拖了下去。
    林總管扶著賀音起身,擔憂道:“將軍,尋個醫師吧?”
    封湛沒有看賀音一眼,隻是深深的看著祁雁知,默不吭聲。
    林總管無奈歎息一聲,與另一個下人準備一起拖走賀音。
    祁雁知的視線隨著賀音的身體移動,急躁的喘著氣,怒而轉身,撥起齊鷹手裏的劍。
    劍刃反光,晃得封湛差點瞎了眼。
    他閃身到了賀音麵前,祁雁知的劍刃剛好指著他。
    “夫人!”
    眾人驚呼了一聲,林總管肉眼可見的慌了神:“夫人!您別衝動,這可是將軍啊!”
    祁雁知一雙美眸寒星怒懟,吐出的話冒著熱霧:“你既不公,那便死開!”
    封湛承認自己心有不忍。
    因為賀音那番話,更因為她毫不猶豫的對自己刺了下去。
    他沉沉的看著祁雁知,難得有些乞求的意味:“她已經受到應有的懲....”
    “你給我閉嘴!”祁雁知憤恨的打斷封湛的話,眼神淩厲:“你自己惡心護短,別妄圖道德綁架我!她自己挨了一刀,我也挨了一刀!從馬車上滾下來的人不是你!與一眾殺手生死搏鬥的人也不是你!”
    祁雁知一聲怒吼,帶著恨意:“立馬給我滾開!”
    封湛知道這件事終究有愧於祁雁知,麵對祁雁知的指責,他沒有半句怨言,隻是沉沉的命令道:“把她帶下去!”
    林總管趕忙半拖著人離開。
    祁雁知眼神一變,劍尖一偏,封湛當即就擋了過去,眼神複雜:“我替她受。”
    這一字一句的砸在祁雁知的心上,不知為何,她的心尖頓疼。
    祁雁知輕輕蠕動著朱唇,抬眸,涼聲道:“那你,就去死吧。”
    那一瞬間,她當真想殺了他。
    祁雁知睜著眼,側劍,刀刃直指心髒。
    “將軍。”
    千鈞一發之際,鄭令麵無表情的推開封湛,擋在他身旁。
    祁雁知看清眼前人之時,收劍早就來不及了。
    眼看著劍尖沒入心髒的位置一點,祁雁知趕忙拔了出來。
    “哐當”一聲,利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