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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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雖然打完了,但空氣裏那股子人肉烤焦混著鐵鏽的血腥味還沒散幹淨。
    腳下的草甸子吸飽了血,踩上去噗嗤噗嗤響,跟踩爛泥塘似的。
    原地休整了三天,埋了死人,喂飽了活人,我大手一揮:“開拔!目標——聖泉城!老子得去看看我那‘天仙妹妹’,問問她這破家還想不想要了?
    如果不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我帶著她和綠珠一起回中土。如果她不喜歡自己的親叔叔,我幫她把那個家夥從王座上踹下去。”
    綠珠騎在馬上,緊挨著我,卻一語不發。
    雙眼隻是望著聖泉城的方向,眼神有點飄忽不定。
    我雖然曾在那裏待過不少日子,但阿卡拉的國都“聖泉城”這個名字,是綠珠妹妹最近才告訴我的。
    我知道她心裏不踏實,那破地方對她來說,有她誓死守護的公主,也有差點要了她性命的陰謀與背叛
    。
    蘇和那幫阿卡拉的殘兵敗將,遠遠地跟在我們屁股後頭,不近不遠,像一群沉默的影子。
    那股子敬畏裏頭,還摻著濃濃的疏離和忌憚。
    我連想都不用想:索隆那死鬼生前肯定沒少在他手下這幫老弟兄麵前編排小爺我的壞話!
    不過我不但能夠理解,而且也毫不在乎。
    隻要他們別不識相擋老子的路,愛咋想咋想。
    至於索隆,一直在心裏當我是情敵,沒下手宰了我,就算是已經對我手下留情了。
    現在我滿腦子就一件事:溫妮那丫頭如今到底怎麽樣了,還安全嗎?是否已經被軟禁了?
    聖泉城,名字挺唬人,城牆是用巨大的白石頭壘的,太陽底下晃得人眼暈。
    城裏最高的尖頂,據說是供他們那個什麽“天龍真神”的寺廟。
    可等老子帶著風雷軍開到離城十裏地紮營時,嘿,您猜怎麽著?
    城門樓子關得跟王八殼似的!
    吊橋高高掛起,城頭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兵。手裏的長矛尖兒在太陽底下閃著寒光,那架勢,不像歡迎凱旋的友軍,倒像是防賊!
    “操!”我勒住棗紅馬,眯起眼打量那緊閉的城門,“這他娘的歡迎儀式挺別致啊?蘇和那小子都沒提前派人回來吱一聲?還是他說話跟放屁一樣不頂用?”
    綠珠眉頭擰成了疙瘩:“恐怕…不是蘇和的問題。城裏…怕是出什麽幺蛾子了。”
    她話音還沒落,城門“嘎吱”開了一條縫,一騎快馬跟火燒屁股似的衝出來,直奔到我軍麵前停下。
    馬上是個穿著阿卡拉宮廷狗皮,一身阿卡拉王宮禁衛服飾的家夥。
    他的下巴抬得能戳破天,拿鼻孔對著老子,用生硬得像石頭磕牙的調調喊:
    “奉穆勒陛下諭令!城外軍隊,即刻止步!風雷軍統帥劉盛,可帶隨從三人入城覲見!
    其餘人等,原地待命,不得靠近城牆五百步之內!違令者,視為主動挑釁,格殺勿論!”
    聽完綠珠的翻譯,我頓時火了:“國王陛下?他是你們阿卡拉的國王,小爺我憑什麽要聽他的?
    在我們“風雷軍”麵前,他算哪根蔥?蘸醬都輪不上他。”
    這句話若翻譯成阿卡拉語,應該有些難度。也不知綠珠是怎麽轉達給那名宮廷侍衛的。
    我趴在綠珠的耳邊輕聲說道:“你隻管告訴他:誰是穆勒?小爺我不認識,我隻要請溫尼公主出來說話。”
    經過綠珠的翻譯之後,那狗腿子禁衛脖子一梗,更傲慢了:“公主殿下深居宮內靜養,國事自有陛下處置!爾等隻需遵令!”
    我怒極反笑,後槽牙咬得咯嘣響,一股子凜冽的殺氣跟三九天的寒風似的,以小爺我為中心“呼啦”一下就刮開了。
    胯下的棗紅馬不安地刨著蹄子。身後的高懷德,手“唰”就按在了青芒劍柄上,眼神冷得像冰錐子。牛大寶那憨貨,更是“哼”了一聲,手裏的金鐧一掂量,一股子洪荒巨獸的凶悍氣息就罩了過去。
    那狗腿子禁衛被這突如其來的煞氣一衝,臉“刷”地白了,胯下的馬也驚的直往後退。
    他強撐著,聲音都有點抖:“你…你們這是想公然違抗王命?!”
    綠珠的小手及時按在了我攥緊韁繩的手上,冰涼的小手帶著點安撫的力道:“小混蛋!別莽撞!先弄清楚!公主安危要緊!”
    我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那口要噴出來的老血咽回去,盯著那狗腿子,一字一頓,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人骨頭縫都發寒:
    “回去告訴你們那個穆勒老兒!
    老子劉盛,是應溫妮公主親口相邀,來幫她‘剿匪’的!順便,看望一下結拜的義妹!
    他算個什麽東西?也配給老子下命令?”
    我猛地一提氣,聲如炸雷,運足了內力,那聲音跟長了翅膀似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砸向聖泉城那高高的、緊閉的城門樓子:
    “公主殿下——小無賴劉盛應邀前來。
    可你的好叔叔穆勒,好像不太樂意開門啊?你要是被綁了手腳堵了嘴,就眨眨眼!
    老子這就拆了他的王座,把這破城門給你劈開當柴燒!聽見沒有——?!”
    “轟!”城頭上瞬間炸開了鍋。
    雖然城頭上的阿卡拉士兵聽不懂我嚷嚷了什麽,但我的盛氣淩人,不把他們的國王放在眼裏,卻是一目了然。
    那些士兵麵麵相覷,交頭接耳,陣型都亂了。
    那狗腿子禁衛臉都綠了,嘴唇哆嗦著,屁都不敢再放一個,調轉馬頭,連滾帶爬地縮回了城門洞裏,那城門“哐當”一聲又關死了,比剛才關得還嚴實。
    “綠珠!”我聲音冷得能掉冰渣。
    “在!”綠珠應聲。
    “你跟我進去!懷德!大寶!”我點名。
    “末將在!”高懷德和牛大寶齊聲應諾,殺氣騰騰。
    “你們倆也跟著!其他人原地待命!”我轉頭,衝著後麵吼了一嗓子。
    然後目光如電,盯在朱三炮那黑臉上,“朱三炮!給老子把‘火龍出水’推出來!
    瞄準他那破城門!裝填好了待命!半個時辰後老子要是沒從城裏大搖大擺走出來,或者你們聽見城裏頭動靜不對,比如喊打喊殺,比如老子罵娘的聲音特別大…別猶豫!
    給老子轟他娘的!把這破城門連同城樓子,一起送上天!”
    “得令!”朱三炮興奮的眼珠子都紅了,嗷一嗓子就蹦了起來。
    “弟兄們!聽見沒?將軍發話了!把家夥推出來!瞄準!裝填!油布給老子裹緊了!引線備足!
    都他媽精神點!將軍要是少根汗毛,咱就把這聖泉城變成‘火泉城’!”
    “吼——!”風雷軍將士齊聲應和,聲浪震得城牆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
    數架猙獰的“火龍出水”被推到了陣前,黑洞洞的炮口(弩車發射口)直勾勾地鎖定那扇緊閉的、象征著阿卡拉王權的白色巨門。
    沉重的壓迫感,死亡的威脅,如同實質的烏雲,沉沉地籠罩在聖泉城上空。
    我一夾馬腹,棗紅馬長嘶一聲,馱著我,帶著綠珠。高懷德、牛大寶緊隨其後。
    四個人,四匹馬,迎著城牆上無數驚疑、恐懼、警惕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走向那扇緩緩開啟的、如同巨獸咽喉的城門門洞。
    聖泉城?老子倒要進去看看,這裏是龍潭虎穴,還是藏汙納垢的蛇鼠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