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深宮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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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宮門在小爺我身後“哐當”一聲合攏,那動靜,跟關棺材板似的,一下子把外頭的陽光和風聲全都隔絕了。
一股子陰冷潮濕、還混著濃重熏香味的空氣直往鼻子裏鑽,聞著就讓人犯惡心。
這阿卡拉的鳥王宮,比他娘的地窖還憋屈!
引路的侍從穿著白袍子,跟吊喪似的,低著腦袋,腳步輕飄飄沒點聲兒,活像地府裏飄出來的白無常。
老子才不管那一套,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頭,腰裏的寒冰寶刀都沒解,刀鞘偶爾磕到旁邊冰冷的石柱子,“嗒”的一聲脆響,在這死寂的長廊裏顯得格外刺耳。
嚇得前頭那白無常肩膀一哆嗦。
我心中不由地暗笑:都說無常是勾取活人性命的小鬼。卻對我如此警惕,好像生怕我取了他的性命。那我豈不是成了活閻王?
這世道真該變變了。一個儀表堂堂,待人友善陽光的大帥哥,硬生生被逼成了活閻羅。我心裏的憋屈,能向誰訴說?
綠珠緊跟著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哪根柱子都覺得後麵藏著刀斧手。
高懷德和牛大寶一左一右,跟兩尊鐵塔金剛似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刮過每一個角落,那煞氣,壓得引路的侍從腦門子上全是汗珠子。
議事大殿倒是真他娘的大,也真他娘的空!
高得離譜的屋頂畫著些神神叨叨的壁畫,光線從花花綠綠的玻璃窗透進來,昏昏沉沉,跟鬧鬼似的。
最裏頭的高台上,擺著張金光閃閃、鑲滿寶石的破椅子。許多人把那張破椅子叫王座,上麵還坐著個人。
他穿一身紫不溜秋、金線繡得能晃瞎人眼的袍子。
臉盤子跟死了的老國王有點像,但更白,白得跟死人臉似的,眼袋耷拉著,看人的眼神兒像陰溝裏的耗子,又疲憊又陰鷙,還藏著深深的算計。
不用問,這就是溫妮那“好叔叔”,新鮮出爐的阿卡拉國王陛下——穆勒!
他旁邊杵著幾個臉拉得跟驢臉似的官員,還有幾個穿著金燦燦鎧甲、抱著膀子、眼神跟鷹隼似的武士,一看就是他養的心腹狗腿子。
我腳步不停,徑直走到那高台台階下十步左右才站定。大咧咧一站,雙手往腰裏一叉,眼神跟探照燈似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那穆勒老兒掃了個遍,嘴角咧開,掛上一絲玩味的笑。
“大膽!”一個驢臉官員跳出來,指著老子的鼻子尖兒叫喚,“見了我們尊貴的國王陛下,還不速速跪下見禮?!”
我抬手掏了掏耳朵,權當沒聽見這狗吠,眼睛就盯著王座上的穆勒:“喲,這位就是穆勒國王?臭架子端得挺足啊?
小爺我在城外替你們打跑了密陀羅那條瘋狗,解了你阿卡拉的燃眉之急,差點把命搭上,你們阿卡拉人就是這麽款待救命恩人的?
公主呢?我是來看自己義妹的,不是來看這張老絲瓜瓤子臉的!快點請她出來!”
知道這整個大殿之上,除了綠珠之外,應該是誰也聽不懂我說了什麽。
那我就百無禁忌,想怎麽說就怎麽說了。
穆勒那張死人臉“唰”地一下變得極其難看,扶著椅子把手的手指頭都蜷起來了。陰森的雙眼中“噌”地竄起兩簇小火苗,但很快又被他強行摁了下去。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幹巴巴的,像在背台詞。
我回頭瞅了綠珠一眼。她心領神會,靠近我輕聲翻譯道:
“劉將軍遠道而來,助我阿卡拉擊退強敵,功勳卓著,本王…自然十分感激。隻是…”
穆勒頓了頓,開始拿腔拿調:“王宮自有王宮的規矩。溫妮公主她…偶感風寒,身子不適,正在靜心調養,不便見客。
將軍一路辛苦,本王已在偏殿備下酒宴,為將軍接風洗塵。至於將軍麾下雄師…”
他拖長了調子,眼珠子滴溜溜轉,接著說道:“畢竟非我族類,久駐城外,恐生事端,驚擾百姓。
待休整數日,糧草備齊,本王自會奉上厚禮,送將軍…班師凱旋。想必你們大順皇帝陛下,也正翹首以盼將軍歸國吧?”。
嗬?跟老子玩這套?卸磨殺驢?過河拆橋?還想拿大順皇帝壓小爺?
我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可眼神卻冷得能凍死人:“瞧瞧這老絲瓜瓤子這話說的,可就太見外了!
小爺和你們的公主殿下,那可是磕過頭、喝過血酒的結拜兄妹,比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還親!
她的家,就是老子的家。哥哥在自己妹妹家裏住幾天,看看風景,誰敢說三道四?舌頭給他拔了!
至於城外那數萬兄弟…”
我的笑容一收,眼神陡然變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在穆勒臉上,聲音也寒了下來:“我自己帶出來的兵,老子自會管教!誰敢驚擾百姓,第一個砍了他的狗頭,掛城門上風幹!不過嘛…”
我隨即話鋒一轉,帶著濃濃的嘲諷和毫不掩飾的懷疑,也開始故意拿腔拿調:“老子剛替你們宰了密陀羅幾萬精銳,打折了他的狗腿,這會兒正該是趁他病,要他命,一鼓作氣把他老窩端了的時候!
你可倒好,不琢磨著去痛打落水狗,反倒急著攆老子滾蛋?”
我故意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卻帶著一股子逼人的煞氣,“這老絲瓜瓤子跟密陀羅那孫子,私下裏還有什麽見不得光的勾當,怕被老子…撞、破、了?!”
“無理,放肆!”。
雖然聽不懂我說了些什麽,但看到我不卑不亢,甚至態度囂張的表情,穆勒身邊一個金甲武士頭領忽地勃然大怒,“嗆啷”一聲就把腰刀拔出一半,往前踏了一步,顯得殺氣騰騰。
幾乎就在同時,“嗡——”一聲清越的劍鳴。
高懷德的青芒劍已經閃電般出鞘半尺!
冰冷的劍氣如同實質的毒蛇,“嘶嘶”作響。瞬間就鎖定了那個拔刀的武士的頭領。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突然間都驟降了幾度。
“哼!”牛大寶更是重重地一跺腳!他腳下那堅硬的黑石地麵“咚”地一聲悶響,跟打鼓似的。
他手裏那對沉重的金鐧猛地一抬,一股子狂暴、凶蠻、如同洪荒巨獸蘇醒般的恐怖氣息,好似看不見的怒濤,“轟”地一下洶湧而出,死死地籠罩住整個高台王座區域。
大殿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針落可聞。隻剩下幾道粗重的呼吸聲和兵器微微震顫的嗡鳴。
無形的殺機如同繃緊的弓弦,一觸即發。
穆勒那張死人臉徹底陰沉下來,黑得像鍋底,眼神裏的怒火和忌憚瘋狂交織,死死地盯著我。
他腮幫子咬得緊緊的,那眼神兒,恨不得把老子生吞活剝了。
老狐狸,尾巴終於藏不住了吧?有本事主動出招呀!我正等著看熱鬧呢。
我氣定神閑,不慌不忙地抱起了自己的雙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