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吸氣又吐氣，盡量克製著心中洶湧的怒火，聲音冷冷的說道：“師父府上去了一個刁蠻無理的女子，纏著師父不算，還推了小溪。”
    少年的眼中有風暴在洶湧，濃濃的心疼與自責下，是冷到極致的戾氣。
    “隻不過是因為小溪在課業休息時，摸了她的衣袖，說上麵繡的花和姐姐做的甜花糕一樣好看。”
    “小溪的手都被石子擦破了，也不知身上還有其他的傷沒有。”
    不等石頭話音落下，李野草連忙拉起軟團子的小手，動作輕柔地鬆開她緊握的掌心，看著血肉模糊的一片，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來不及思考，李野草抽下腰間的錢袋子就遞給了石頭：“石頭快去請郎中，一定要快！”
    石頭拔腿就跑，充分發揮了大長腿的優勢。
    李野草麵色冷厲，眼神頃刻間變的狠戾，渾身上下泛著懾人寒氣。
    石頭說的，很有可能是王玉蘭。
    王玉蘭對她有怨氣，不能拿她怎麽樣，便對她弟妹下手。
    很好，觸碰到了她的底線了。
    這時，小溪的哭聲已經小了許多，但還是癟著小嘴，紅著臉蛋止不住的抽泣。
    單薄的肩膀一顫一顫的，晶瑩的淚珠順著嬰兒肥的臉蛋滾落，眼眶紅了一圈，略微有些腫。
    娃娃臉上是說不出的委屈。
    “溪兒不哭，姐姐給吹吹。”
    “身上還有其他地方痛嗎，不要自己忍著，要說出來知道嗎？”
    李野草回了自己屋裏，將小溪攬在懷中，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轉手從桌上拿了一顆甜蜜棗，塞進了小家夥嘴裏，輕輕給她吹著滿是血漬的掌心。
    小溪巴咂了一下嘴，軟乎乎的下巴靠在野草的肩頭，可憐兮兮的求抱抱。
    “姐姐，小溪不痛的。”
    說罷，還伸著小手拍了拍李野草的後背。
    這小家夥，還安慰起她來了？
    李野草心疼更甚。
    眨眼的功夫，石頭就背著一位老郎中火急火燎的衝進了後院：“姐，郎中請來了！”
    緊跟在後麵的還有梁嫂。
    梁嫂眼中含著淚花，柔媚的臉上滿是焦灼：“哎呦我的小寶啊，怎麽傷成這個樣子，快讓嫂子看看。”
    她光顧著忙了，連這倆孩子回來都沒瞧見，要不是剛才石頭去請郎中，她這還蒙在鼓裏呢！
    小溪和石頭是她看著長大的，現在傷成這樣，梁嫂猶如心如刀絞，很痛。
    “嫂子沒事的，小溪不痛啦。”
    說這話時，李小溪葡萄似的眼睛裏還沁著淚水，想拚命擠出一絲微笑安慰姐姐和梁嫂。
    卻因為疼痛，肉嘟嘟的小臉怎麽也揚不起一絲笑意。
    李野草見狀，打濕了帕子，輕輕的給她擦去臉上的泥汙。
    雪白的帕子被染的灰撲撲的，灰塵擦去，露出了軟嫩光滑的臉蛋，李野草目光忽的一沉，眼中寒氣逼人。
    “這是誰做的。”
    白膩的小臉上赫然有一記掐痕，鮮紅刺目。
    小溪垂下眼，雙手背在身後，顯得有些不安：“是……是師父府上那個姐姐掐的。”
    忽然，小溪猛的抬頭，稚嫩的臉上是李野草不曾見過的憤怒。
    她的情緒很不穩定，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不是小溪的錯，是她說姐姐壞話，我才咬她手的！”
    “姐姐，真的不是小溪的錯。”
    怕野草生氣一般，李小溪連忙哭著解釋。
    李野草隻覺得自己心好痛，痛得無以複加。
    將小人兒抱得更緊了些：“傻妹妹，你是在保護姐姐，姐姐怎麽會怪你呢。”
    “而且就算是你先動手，姐姐也會為你驕傲，為你鼓掌叫好，然後再給我們小溪做滿滿一桌子美食。”
    懷中啼哭不已的女孩吸了吸鼻子，抬頭露出一雙比家裏養的小兔子還要紅的眼睛。
    “真的嗎？”
    “當然了，你可是我和哥哥一輩子要保護的寶貝啊。”
    李野草拍了拍她的頭頂，寵溺溫柔的說道。
    隨後攬著終於放下心來的小溪，抬眸看向驚慌中還沒緩過神來的老郎中。
    這郎中已上了歲數，石頭心急如焚，情急之下直接扛著他過來了。
    示意石頭給老先生倒杯茶，李野草恭敬有禮的說道：“接下來就交給您了，家弟一時情急，稍後會給您付相應的銀子，算是一點心意補償。”
    老郎中拍著胸口連連喘氣，笑了幾聲：“這少年真有勁兒啊，扛著我跑了一條街，竟然連氣都不帶喘的。”
    “原來是家裏小妹受傷了，做哥哥的也是情理之中，無妨。”
    好在老頭是個通情達理的，半點架子都沒端。
    和藹慈祥的拉過小溪的手，細細的清理幹淨傷口，將沙泥混合物從傷口中剔除。
    郎中皺了皺眉頭，麵上有些不忍：“擦傷有些嚴重啊，而且有些傷口已經結痂了，要想往後不留疤，還需要將結好的痂掀開上藥啊。”
    這麽小的孩子，過程中免不了痛。
    李野草抿著唇：“那就麻煩郎中了。”
    這筆賬，她記住了。
    之後的幾刻鍾，小溪的眼淚撲簌撲簌的掉，卻死死咬著牙，不肯出聲。
    石頭愛妹心切，忍不住開口催促道：“郎中，您倒是快一些啊，不然這要疼到什麽時候去。”
    老郎中也是無奈的很：“小少爺，這可怪不得啊，必須清理幹淨了才成。”
    “你妹妹長得這般粉雕玉琢，總不想讓她日後留疤吧？”
    說罷，便繼續自己的事了。
    石頭緊緊的攥著拳頭，眸底暗沉一片。
    半個時辰後，總算完事了。
    上藥的時候痛苦減輕了些，火辣的傷口還帶著絲絲涼意，孩子哭累了，便在李野草懷中睡著了。
    李野草額外給了些銀子，讓石頭好生送走了郎中。
    梁嫂看著睡著的李小溪，滿臉心疼：“這孩子得是受了多大的罪啊。”
    “不會白受的。”
    李野草聲音清冷至極，比寒冬冰雪還要凜冽幾分。
    今日去找陳苓川，難怪進他屋裏時，聞到了一股脂粉幽香。
    而這股幽香濃鬱甜遠，很熟悉，是王玉蘭身上的，名為貴妃香。
    她最愛這種昂貴的香料，熏在衣服上，可積日不散。
    李野草收回思緒，掖好被角，讓石頭看著小溪。
    以免她醒了害怕，找不到人。
    石頭先一步叫住了要出門的李野草。
    “姐，你去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