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草抿緊了紅唇：“這不是你的錯。”
    “和小溪姐姐去睡覺好不好？明日我送你到外婆那裏去。”
    小蓮的外婆就在隔壁村，也不遠。
    看著女孩乖巧懂事的點了點頭，李野草又給她擦了些藥酒。
    沒記錯的話，之前狗蛋還想跟她幹來著。
    看著人模狗樣的，結果就是這麽個德性？
    李野草唾之以鼻。
    第二天一早，李野草照顧幾個小的吃完飯後，便趁早將小蓮送到了她外婆家。
    聽村裏早起鬆土耕種的嬸子們說，狗蛋昨天喝醉了，跟人打了一架栽溝裏，把腳崴了。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找小蓮的麻煩了。
    等她再回到家時，碗筷已經被收拾幹淨了，石頭和小溪也跟著陳苓川去了鎮上。
    等她穿戴整齊出門時，還沒走到村口，就被隔壁村村長的兒子攔了下來。
    一米七的半殘身高配上一臉厚肉，挺著大腹偏偏的肚子往村口一蹲，嘴裏還叼了跟狗尾巴草。
    他自以為帥氣的擺了個姿勢，卻不曾想是東施效顰的小醜。
    李野草皺了皺眉，下意識的繞著他走。
    誰知她往旁邊挪一步，這人就緊跟一步。
    李野草不耐煩的站在了原地：“我不認識你，有事說事。”
    張富貴美滋滋的笑眯了眼，臉上油光更甚：“美人兒，在外邊隻身闖蕩有什麽意思，不如跟我一起去城裏聽戲。”
    “人生苦短，快活才好啊。”
    說著，他那鹹豬爪般肥胖的手就伸了過來。
    李野草側身輕巧一閃，就躲開了。
    “我跟你不熟，讓開。”
    麵無表情的精致臉蛋兒更是美撼凡塵，看來娘親說的對，隻有這樣的美人兒才配當他的妻子。
    除了李野草，那些村姑根本不配入他的眼。
    見狀，張富貴更起勁兒了。
    沒等李野草走兩步，他就又擋在了跟前。
    鄉間小路本來就窄，被他這肥豬一擋，更沒路可走了。
    “隻要你答應跟我去看戲，今兒我買你了！”
    隨後直接將腰上墜著的錢袋子薅了下來，露出裏麵的碎銀子和銅板。
    自以為是的甩了甩。
    李野草嗤笑一聲：“就這點銀子？還是留著給你抓藥吃吧。”
    不好意思，這點銀子，她兩盤菜就能掙回來，還真不放在眼裏。
    說罷，便抬腳往前走去。
    見這不知好歹的蠢貨還想攔路，李野草屈膝一頂，抬腳一踹，就讓張富貴猝不及防的摔了個狗吃屎。
    那張肥臉摔在泥溝裏，好不狼狽。
    李野草冷哼一聲，直奔安定鎮。
    吃痛躺在地上的張富貴拉了臉：“死娘們，不知好歹，就別怪爺用強的了！”
    到了鎮上，李野草才發現今日比其他時候都熱鬧了許多。
    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往一處湧，人頭攢動，壓根擠不進去。
    無奈之下，李野草隻得站在店對麵的街上，等著人群散去。
    “聽說這王家小姐杏臉桃腮，蛾眉皓齒，長的是花顏月貌啊。”
    “也不知道誰那麽有福氣能入贅到王家，將來一輩子可不愁吃穿了呀。”
    嗯？李野草耳尖一動。
    鎮上的王家，是王玉蘭本家吧。
    李野草來了幾分興趣，抓住一個火急火燎往前趕的大哥，出聲問道：“這位大哥，咱鎮上有啥新鮮事兒啊，人們咋都急吼吼的。”
    這大哥猛的一拍大腿，興致勃勃，激動的答道：“你是不知道啊，王家小姐王玉蘭，要拋繡球選夫呢！”
    說完，便迫不及待的投入到人群中去了。
    王家非富即貴，行商坐賈，要是能被王玉蘭選中，還愁前路？
    李野草把玩著腰間的玉佩墜子，前兩日她不是還喊著非陳苓川不嫁麽。
    嘖嘖，女人果然是善變的啊。
    鎮上的人大多都去了王家那邊，倒顯得這邊街上有些冷清了。
    左右店裏無人，李野草幹脆拉上梁姐去看個熱鬧。
    兩人占了個好位置，能清晰的看見最新情況。
    梁姐手裏抓著一捧瓜子，邊磕邊皺著眉頭說道：“也不知道那小蹄子對陳苓川死心沒有啊，我咋覺得太陽穴突突的？”
    “安啦，繡球招親，誰能接到算誰的。”
    李野草言下之意，便是陳苓川不會來接。
    他一向不喜歡熱鬧嘈雜的場合，今日恐怕也不會來吧。
    鏘——
    “今日我家小姐拋繡球選夫！”
    “不管誰接到繡球，一律可當堂向王家老爺夫人提親求娶。”
    猛的一道衝天銅鑼聲響起，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
    樓上二層的窗子被丫鬟打開，穿著鮮豔織錦色長裙的王玉蘭，手持真絲泥金圓扇半掩麵。
    剪水雙瞳，儀態萬方。
    我見猶憐的碧玉容顏宜喜宜嗔，多少男人都心動呢。
    李野草悠哉的嗑著瓜子，誰不愛看美人呢？她也不能免俗。
    空地上的單身漢們不停的吹著口哨，試圖吸引王玉蘭的注意。
    “王小姐，您盡管拋吧，我肯定能接得住！”
    “朝我這扔，我疼媳婦，以後您說往東我絕不往西。”
    歡呼呐喊聲不絕於耳，可王玉蘭似乎並不著急拋出手中精巧重工的大紅繡球
    一雙描畫妍麗的美目流轉，似乎在尋找什麽。
    忽然，李野草袖口一緊。
    梁姐震驚到結巴：“野、野草，我看見陳苓川了。”
    轟！
    幾乎是震耳欲聾的一句話，李野草腦子裏嗡嗡的，如同被灌進了水泥，沉重不堪。
    她脖子僵硬的扭過頭看去，陳苓川一身玄色衣袍，上好的刺繡藤紋滾邊精密。
    微風拂過，衣訣翻飛間，竟與王玉蘭身上的那件長裙有幾分相似之處？
    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李野草心頭。
    與此同時，王玉蘭也注意到了他。
    擦了紅胭脂的唇歡快勾起，她舉起了手中的繡球。
    李野草心跳加速，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啊——”
    繡球猛的一躍而下，樓底下的人爭相去搶，迸發出一陣尖叫。
    “繡球已落，還請這位公子上樓與我家小姐一會。”
    全場寂靜。
    誰？
    誰那麽好運氣接到了繡球。
    所有人的視線不停的尋找，最終落在了人群右前方的陳苓川身上。
    所有人都震驚了，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是，是陳小先生？”
    “他不是和淩霄野閣的李老板在一塊了嗎，怎麽今日又來搶王小姐的繡球啊，這……”
    此時此刻，李野草口中還未來得及咽下的瓜子仁，竟沒了味道，如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