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陸北琅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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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沒有實體的黑影像一團煙霧一般盤桓在齊羽的頭上,猩紅色的眼睛大大長著,鬼魅一般蠱惑的聲音不住地往齊羽的耳朵裏鑽去。
齊羽抬頭,目光撞上那個紅紅的空洞的眼。
對方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每一句都紮在了齊羽的心上。
“那般禽獸的人,怎麽配做你的父親,他讓你,讓你娘親都陷入了無盡的痛苦,甚至拿走了你娘親的命,讓你變得孤苦無依。他殘暴嗜血,從來未曾對你有過好臉色,不過就是把你當他隨便養的一條狗,整個鳴鐵堡也看不起你們。”
“甚至他還有意掩蓋了你的天賦,讓你多年來都無法修煉,若不是被外祖發覺不對勁,救下了你,恐怕現在的你也不過是和你娘親一樣的境遇。可現在,他連你剩下的親人都要一網打盡,都要將其剝皮抽筋拿走魂魄收了他的命,占了他的肉身。”
“但是你什麽都做不了,以前救不了你母親,現在救不了你外祖,就連自己你都救不了。承認吧,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隻能抱著回憶不斷後悔,成了你的心魔,就連築基都無法突破。”
“齊承允還活著,折磨了你,折磨了你的母親,折磨了楚叔,現在又要折磨你年邁的外祖,你當真不恨?當真不想殺了他?”
黑影不緊不慢地環繞著齊羽,不斷吐出那些傷人的話,齊羽的眼睛裏漸漸蒙上一層血氣。
黑影又朝齊羽靠近了一些,他幾乎是貼著齊羽的耳朵,蠱惑道:“可是,我可以幫你,隻要你放下你的成見,願意接納我,我可以給你百倍千倍的力量,但是,就算是十個齊承允都不是你的對手。”
“你可報了你的殺母之仇,讓他為過去忽視你,虐待你付出代價,還能救下你的外祖,豈不是兩全其美?”
齊羽垂著頭,腦子裏混亂一片,但突然又閃過了那座荒漠裏的山,他咬著牙,聲音微弱:“我不能墮魔。”
黑影笑了一聲,尖厲的聲音直直剮蹭著齊羽的耳膜:“什麽是正道,什麽又是魔,修仙修的不過是長生,是更強,這些,我都可以助你做到,若是有一天你攀上了頂峰,又有誰在意你是仙還是魔。”
“仙魔之分,不過是你們這些仙界的弱者給自己的找的借口罷了。”
黑影的笑聲散去,可門框裏突然又變了景象,他看見齊承允抓著盛雁,雙手一舉,就要將她投入鼎中。
那雙悲戚的眼與他遙遙相對,齊羽隻覺得腦子裏轟然一聲,過去的痛苦千倍萬倍襲來,幾乎將他的理智燒了個粉碎。
蠱惑的聲音又響在耳邊:“你要是接納我,就可以救她。”
盛雁的哭泣求饒與黑影的聲音攪在一起,齊羽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了那幅他無數次在噩夢裏親眼所見的場景。
一瞬間的失神中,讓黑影找到了機會,他瞬間化作幾縷霧氣,爭前恐後地朝著齊羽的七竅鑽去。
可一陣白光閃過,那黑霧竟然是直直斷成了幾截。
一道聲音橫插入整個幻境:“心魔幻境這種老掉牙的東西,怎麽還有人在用。”
幻境像紙片一樣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而後分崩離析,瞬間化作了粉塵。
地麵顫動了一刻,裂開一個極大的口子,將齊羽送了出來。
盛維連忙撲了過去,將齊羽抱在懷裏探著他的脈搏,感受到氣息尚在,這才鬆了一口氣。此時,他忍不住看向陸北琅,目光中多了幾絲忌憚。
陸北琅蹲下去,覆蓋著鱗甲的手指敲了敲齊羽的眉心:“快起來了。”
話音剛落,方才還雙眼緊閉的齊羽喘了一口氣,慢慢地睜開眼來。他的目光裏依舊有些茫然,似乎思緒還未回位。雲昭將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師兄你還好嗎?”
齊羽回過神來,抓著盛維的手,低聲喊道:“外祖,我見到母親了...我見到那個畜生對母親...”
他說不下去了,盛維也是濕了眼眶,隻低聲哄道:“沒事了羽兒,沒事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你沒事便好。”
“幻境裏,有人想要蠱惑我接受他入身,我猜,那便是齊承允那禽獸用邪術煉出來的邪魂。”
陸北琅垂下眼看他:“你終於明白過來了?既然都清楚了,那就該走了。”
陸北琅提腳便走,雲昭扶著齊羽跟在他的身後。
一路上,她們每前進一段,腳下的地麵便會更加晃動幾分,甚至有鐵片浮出,拚命地朝著他們紮來。
這一些,陸北琅視若無睹,他如履平地一般走在紛飛顫抖的鐵板上,那些鐵片在他周圍就像是撞上了透明的牆壁,瞬間破碎了去,很快,幾人便到了五樓齊承允的寢殿。
推開門的那一瞬,黑霧正巧鑽進了齊承允的身體。
陸北琅一笑,斜倚在門框上:“還真是趕巧了,正好碰上邪魂歸體。”
床上的齊承允身體顫抖一下,突然像個僵屍般坐了起來,那張蒼白到像死人的臉轉向幾人,青黑的眼眶裏目光像磁石一樣黑,竟是連眼白都沒有。
齊承允張了張嘴,許久沒說話的嗓子裏溢出生鏽一樣沙啞的聲音:“真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居然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這話,是對陸北琅說的。
陸北琅笑了笑:“我姓陸,不姓程。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結果了,不如幹脆束手就擒吧。”
齊承允桀桀笑了幾聲:“你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嗎?”
他說完,竟是直接從床上躍了起來,飄在空中,背後陣陣黑霧溢出,竟是在肩膀上成了三個一模一樣黑色的頭顱,隻是眼眶裏都是血紅色。
“我修煉至今,倒是真沒碰上什麽對手,今日一看到你,我改主意了。我那個兒子雖然能承載我的魂魄,可是在羸弱得很,但是你的身體,卻是不一樣。”
“這麽好的身體,不為我所用,豈不可惜?”
齊承允尖利地笑了起來,身後的黑霧膨脹,瞬間布滿了整個屋子,而後又瞬間朝著陸北琅侵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