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天威難測,不用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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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徽瞥了劉三吾一眼,心說你這老狗也是糊塗,這般年紀了,難不成還猜不到陛下的心思。
就算是你猜不透,那也得好好的思考一下,當初胡惟庸為何會敗亡,一夜之間淪為階下囚吧。
詹徽並未回答劉三吾的問題,反問道:“劉大人以為,逆賊胡惟庸,為何會被陛下誅殺?”
劉三吾冷哼一聲,道:“自然是欲要謀反逆天,行不臣之事,陛下英明神武,哪會被這等奸賊蒙蔽。”
“是,也不全是。”
詹徽掃過左右,與幾位臣工邊走邊說,聲音並不大,道:“諸位大人,隻需要好好想想,為何當初胡惟庸權傾朝野,惹得滿朝文武不喜,陛下卻並未治罪。而導致胡惟庸被殺的,竟然隻是一個小小的馬夫的死,就足以明白了。”
“詹大人的意思是……”
“我沒有任何意思,諸位大人自己思量便是。你我這等做臣子的,為陛下分憂解難是應盡的本分,決不可有其他心思。”
劉三吾大為不喜,道:“說便說,不說便不說,何必這般藏頭匿尾。”
“在下言盡於此。”
詹徽不欲多言,急匆匆的走了,他還需要起草詔書,沒那麽多時間廢話。
其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拱了拱手,坐轎子離開。
官轎內,楊靖思索著詹徽方才所說,眉頭緊皺著。
與其他人不同,楊靖乃是正兒八經的平民出身,在官場之內,可沒有詹徽那麽多的資源。
但是他依舊憑借著自身的能力,做到了刑部尚書的位置,其中辛酸,自不必為外人說。
能夠憑借自身的能力青雲直上,楊靖頭腦敏銳,穎悟異常。
他作為刑部尚書,更能接觸到此案的一些細節,此刻聯係起來,心中登時明白。
胡惟庸案,看似是陛下清理了一個權傾朝野的開國功臣,實際上,最終的矛頭指向的是傳承了幾千年的丞相製度。
從春秋戰國開始,丞相製度就有了一定的形製,隨著時間的流逝,丞相掌握的權力越來越大。
胡惟庸身為中書省丞相,總攬國家大事,幾乎所有的奏折,都會經過他手。
楊靖細細思索,當初胡惟庸權力之大,可謂是冠絕古今,任何奏折,隻要不利於他,都會被扣留。
如此一來,這天下到底是朱家的天下,還是胡惟庸的天下?
正因為如此,陛下才會誅殺胡惟庸,將傳承幾千年的丞相製度就此廢除。
再結合詹徽方才所言,楊靖心中通明,陛下莫不是要再次上演一番十幾年前的胡惟庸案,將所有不利的因素,全部剔除?
當初矛頭指向的胡惟庸,現如今已成為一抔黃土,而現在,立儲之事,指向的人……
楊靖不敢再過多的思考下去了,他隻覺得內心倉皇,一顆心墜得慌。
如果他所想不錯,陛下明麵上是談及立儲之事,暗地裏則是在注意著,朝堂上是否有人在結黨營私!
若真是有人結黨營私,他們作為六部之首,自然是首當其衝,絕不可能置身事外。
至於立燕王為儲君,楊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甚至於,拋去禮法這樁事情,除去已故的懿文太子朱標之外,也隻有燕王朱棣最有能力繼承皇位。
秦王晉王雖有領兵作戰的能力,但個性品格殘暴非常,真要做了皇帝,那便是暴君昏君。
而皇孫朱允炆和朱允熥,年齡太小,難以服眾,恐有主弱臣強之嫌。
“可惜,若是燕王殿下早生那麽幾年,這番爭論也就無了。”
楊靖微歎一口氣,陛下立燕王殿下為儲君,朝堂之上,定有不少人不服。
雖說無論陛下立誰,都會有人不服,但是燕王殿下,禮法上不占優勢。
“其他人未必能如我想的這般深刻,之後恐怕還會有麻煩,不過好在眼前這一關過了。”
臣子腦海中所思所想,朱元璋並不清楚,他的目的,便隻是利用自身的威望,強行鎮壓所有的不服。
他想的其實非常簡單,擒賊先擒王,從最上頭開始,解決主要臣子的不服,其餘人的,大可不必在意。
這意思就是,你們的老大都投降了,你們這些小弟,還傻乎乎的堅持幹嘛,不想混了?
前世他處理獸潮時,隻需要斬殺獸王,便可讓獸潮自行退散,而今用到這朝堂之上,應當也是同樣的道理。
不過,方才處理的是文官,這些靠著筆杆子和頭腦做事的家夥,即便有什麽牢騷,也就是寫寫文章諷刺罷了。
那些個武將,才是朱元璋著重注意的對象,這些作戰經驗豐富,在軍中有著極大威望的家夥,才是真正的麻煩。
輕輕敲了敲桌子,他喊道:“二虎,交給你辦的事情,做得如何?”
毛驤從陰影處走出,跪伏在地,道:“臣已經將錦衣衛布置下去,一旦涼國公有所異動,臣定會第一時間知曉。”
朱元璋點了點頭,對於這個能夠在這一具身軀殘存記憶中,占據不小分量的角色,抱有極大地戒備。
“密切監視,朕要知道他的所有動向,另外……”
他稍作思索,回想起方才幾位臣子所言,又道:“皇孫朱允炆和朱允熥的動向,也一並監視,看看有哪些人,在暗中接觸。”
毛驤心頭一緊,頭埋的更低,他萬沒有想到,陛下為了立燕王殿下為太子,竟然連皇孫都要密切監視,如此決心,實在讓他駭然。
不過身為臣子,毛驤自然知道誰才是自己的主子,毫不猶豫的領命:“微臣遵旨。”
退出奉天殿外,毛驤彎著的身體逐漸挺直,看向昏暗的天色,心中不免有幾分感慨。
太子薨逝,朝堂變局已經初顯,陛下強硬的要推燕王殿下上位,所引起的動蕩,絕不會小。
秦王、晉王、藍玉、皇孫……
天色昏暗,鉛雲低垂,將要有暴雨傾盆。
隨著雨點落下,因太子朱標薨逝的陰霾,似乎要被這傾盤大雨洗淨。
第二日,天氣轉晴,若不是地麵還有所積水,難以想象,昨晚一場暴雨。
自太子朱標薨逝之後,群臣已有許久未曾齊刷刷的參加朝會,如今天氣正好,當有一番全新的氣象。
立儲之事,絕大部分臣工並不清楚,因此暗地裏多有議論,全然不知昨日發生之事。
就連身份顯貴的涼國公藍玉,見了詹徽,也是湊了上去,問道:“老詹,你給我說說,陛下最可能立誰為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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