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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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潔下夜班回到宿舍,對著床架上的鏡子照了照,鏡中的那張臉模樣依舊,隻是眉眼間都是憔悴。
她現在上班是身心俱疲,隻有宿舍,才能給她寧靜。
她擦了擦酸澀的眼睛,拿上毛巾準備去洗漱間。
胡巧巧突然出現在門口,雙眼紅腫,頭發蓬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她一臉無助地望著周潔,顫抖著聲音說:“周潔,我該怎麽辦啊?”
周潔詫異地看著她,她這形象從沒見過,估計是出了不小的事。
她見宿舍裏還有上夜班的人,就把胡巧巧拉到走廊,小聲問:“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我昨天休息,晚上去找羅文,結果發現他出租屋裏,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胡巧巧哽咽著說。
“……我質問他,他卻說分手,那個女的還打了我一巴掌,叫我滾……”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你是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要滾的也是那個女的!”周潔十分氣憤,這個男的人品真差到極點。
“嗚嗚……他女朋友不止一個……”
“他竟然是個騙子!”
“他說感情要你情我願……沒有感情了……讓我別再去找他…..嗚……”胡巧巧蹲在地上,泣不成聲,也不管別人會不會聽見。
周潔望了望宿舍,希望她們都聽不懂她們的家鄉話。
“這種話他都說得出口,真是畜生沒人性!這種人真該千刀萬剮!”周潔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
真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種男的,把無恥發揮得淋漓盡致!
周潔蹲下身子,輕輕拍著胡巧巧的背,靜靜地等她釋放悲傷。
她暗自歎息,她們兩個眼光都不行啊,都遇上了人品差的男孩。
待到胡巧巧哭聲漸漸平息,周潔問道:“我一直都想問你,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自從那次問胡巧巧她男朋友的情況,見她諱莫如深,周潔就再沒有問過。
“他叫羅文,你見過的,就是那次我們去唱歌,給名片我的那個人。”
周潔仔細回想,好像有這麽回事,當時那個男的把名片遞給她,她隻隨便看了一眼,並不在意,以為把名片扔掉了,結果卻在胡巧巧手裏。
胡巧巧的男朋友竟然是他,她要是早知道,肯定會提醒她,和這種在大街上隨意搭訕的男孩交往,得多留個心眼。
“那你們怎麽聯係上的?”
“他是經理,我想著讓他幫我找個輕鬆一點的工作,他當時滿口答應,說可以讓我去他廠裏當質檢,不過要稍微等一等。後來他說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了。”
原來是胡巧巧主動去找他的,周潔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羅文把名片給自己,有可能是先盯上了自己,結果胡巧巧稀裏糊塗湊上去,他就順水推舟,用一個虛假的職位引誘她上鉤,這樣看來,說不定羅文是個玩弄女性的慣犯。
看著胡巧巧,她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愛情騙子的騙術並不高明,她卻看不透,還一再期待。
不得不承認,戀愛中的女孩智商為負數。
她自己不也是一樣蠢嗎?明知謝雲飛那放蕩不羈的性格,卻依然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除了怨自己,怨不得別人。
當初她就覺得胡巧巧是太衝動,這麽快就委身於人,對自己不負責任。她怎麽就不知道,輕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被珍惜呢?
隻是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如今她能幫她做什麽?衝上門去把他打一頓,她沒那個能力;去跳著腳罵他卻又不善言辭,真讓人義憤難平!
“巧巧你想怎麽辦呢?”
“我不知道,想起他惡狠狠的樣子我就害怕,像瘋狗一樣……”
周潔沉默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像這種事情,不可能喧之於眾,隻能藏著掖著,名聲重要。
在外打工,舉目無親,除了靠自己,誰能幫上忙?如果自己沒有實力,沒有依靠,就隻能保護好自己,遠離一切隱患,防範於未然。
她們兩人如今同病相憐,都栽在男人手裏,為情所傷。
不觸碰感情,她們心無旁騖,逍遙自在。陷入了情網,甜蜜苦澀心酸,各種滋味通通都品嚐了一遍。
這就是人人向往的愛情嗎?她不要也罷!
周潔再不去關注謝雲飛的動向,對他能避則避,避不開就視而不見,就當作他們從沒戀愛過,當作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可是夏晴又給她帶來一個震撼的消息,車間裏有人說,謝雲飛是結過婚的!
周潔如五雷轟頂,呆愣在當場。難道謝雲飛也是像羅文一樣,是個愛情騙子?
“不可能!”
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就算他們分手了,她也相信他的人品,他除了花心,別的無可挑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差到離譜。
夏晴皺著眉頭,和已婚的男人談戀愛,真是惡心,她也不願意周潔受到這種傷害。
“我也不相信,但這消息你猜是誰說的?”
“誰?”
“陳儀!”
“怎麽會是她?他們不是在……拍拖嗎?”周潔艱難說出那兩個字,心裏發酸。
“她知道後肯定就分手啦。”
“她對誰說的?”
“看一號機的阿華,她們是老鄉,現在關係很親密。”
聽到陳儀和謝雲飛分手了,她心裏一陣舒暢,但很快又被謝雲飛已婚的消息掩蓋,怒氣馬上攻心。
花心是謝雲飛的本性,她無法去怪罪他,因為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卻自願往火坑裏跳,隻能怨自己愚蠢。
但是如果他是已婚,打著談戀愛的旗號欺騙她,玩弄她的感情,那她絕不能忍氣吞聲。
這樣的消息如果置之不理,她真成了車間裏最大的笑話。
她決定親自去問清楚,隻要他敢承認,她一定給他幾耳光以泄心頭之恨!
陳儀又去了車間,找她的老鄉阿華聊天。她最近很喜歡往車間裏跑,女孩之間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比枯坐在辦公桌旁有趣多了。
辦公桌旁,就隻有謝雲飛坐在椅子上,在對著白牆發呆。
周潔怒氣衝衝地來到辦公桌前,居高臨下,兩眼噴火盯著謝雲飛:“謝雲飛,你是不是已經結婚了?!”
謝雲飛猝不及防,被她撲麵而來的氣勢衝擊得有點發懵,他疑惑地問:“這從何說起?你是聽誰說的?”
“到底有沒有結婚?”周潔一雙美目逼視著他,不想聽他廢話。
謝雲飛眼中漸漸有了怒意,咬著牙關,抬頭迎著周潔犀利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結婚!”
周潔望著他惱怒的眼神,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話語,莫名地消了怒氣。她靜靜地和他對視幾秒後,一言不發地轉身走開了。
謝雲飛愕然的看著她的背影,來匆匆去也匆匆,難道就不該對他解釋一下嗎?
周潔回到織布區,一遍遍回想他剛才的話,還有那堅定的眼神,莫名地有些開心。..
她相信他,她喜歡過的人,不會是讓人唾棄的垃圾。
雖然他很花心,但不能代表他很卑鄙。曾經的美好甜蜜都是真真切切的,就算分手也不能抹去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她可以確定,至少在那時,他是真心喜歡她的。
她正在思緒萬千,謝雲飛走了進來,徑直來到她身旁,從兜裏掏出一封信,冷淡地說:“這是我前幾天收到的家信,可以證明我沒有撒謊。”
周潔並不接信,既然相信他,不看也罷。謝雲飛一言不發地將信遞到她麵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既然他這麽執著,一定要給她看,那她就不客氣了。
周潔展開信,一目十行的瀏覽了一下。信是他爸媽寫的,說了一些家長裏短的家事,這些自動被她忽略,她不需要關注。
很快她看到了重點,他家裏的三姑六婆給他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在某個廠上班,讓他去找她,並附上詳細地址。
一股酸楚湧上了心頭,她捏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
這封信的確可以證明,他沒有結婚。車間裏的傳言不攻自破,她卻開心不起來。
他們戀愛了幾個月,他並沒有對家裏提起她隻言片語,這點很讓她傷心。
聯想自己,戀愛一開始,她就告訴父母有男朋友了,分享她的喜悅。這,才是正常的做法。
這封信,直接證明他未婚,卻間接證明了,他對她隻是逢場作戲,給他招蜂引蝶的舉動增加了一條注釋。
周潔心中失落,不露聲色地將信裝進信封,遞還給他。
謝雲飛卻不接信,望著轉動的機器,嘴唇緊抿,表情有些委屈。
見謝雲飛不接信,她無奈地上前一步,把信直接塞進他的外套口袋,低聲說:“我相信你。”
謝雲飛瞟了她一眼,還是站著一動不動,不知道在等什麽。
周潔沒心思關注他,一個玩感情遊戲的人,不值得她關心。何況他現在另有新歡,哪裏需要她的關心?他需要的是她保持距離。
謝雲飛在等,等她給他一個解釋。
無端地懷疑他,懷疑他的人品,就這麽簡單幾個字就打發了?連個解釋都沒有,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見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再打算開口,他忍不住打破沉默:“我想問問,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周潔回過神來,腦子急轉。肯定不能說是夏晴,不然被他記恨上就麻煩了。雖然他有可能猜得到,但她不能說。
他想知道的肯定是製造謠言的罪魁禍首,是第一個說出這話的人,那她就直截了當告訴他,讓他們去狗咬狗,額,有點難聽,但是沒辦法,這樣說心裏很爽。
她揚起下巴,梗著脖子說:“是你女朋友說的!”
“什麽?”
謝雲飛十分詫異,又莫名其妙,他的女朋友?除了她自己,還有誰稱得上?
周潔看他的表情驚訝,哼!裝模作樣!敢做不敢當,鄙視之!
他以為能瞞天過海,真是幼稚!這個車間人才輩出,能讓謠言滿天飛,也能讓秘密無所遁形。連這點都看不穿,幼稚加弱智!
她冷笑道:“你不用裝瘋賣傻,就是陳儀說的!”
謝雲飛皺緊眉頭,這又是哪裏鑽出來的謠言?陳儀什麽時候成了他女朋友?必定是車間裏那些女的編排他。他真想敲敲她的腦袋,怎麽就不長點腦子,人雲亦雲?
看著她嘲諷的神情,謝雲飛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冷聲道:“是,她就是,她比你聰明,比你有頭腦!”
周潔聽到這戳心的話語,眼圈發紅,卻毫不示弱地反辱相譏:“那我恭喜你!”
謝雲飛一時無語,見她水靈靈的大眼睛裏全是冷漠,他親吻過的花瓣一樣的紅唇,現在卻對他吐出尖酸刻薄的話語。
她那如花朵綻放的美麗笑容,他是否再也見不到了?他們的關係,怎麽會走到了這種地步?
他不禁悲從中來,立即仰起頭,望著空中旋轉著的紗線,將眼眶裏的熱淚逼了回去。
周潔微微低頭,眨了幾下眼睛,將眼中的溫熱液體稀釋。
稍傾,謝雲飛快速地擦了一下眼角,轉身走出了織布區。
周潔瞄見他的動作,心中疑惑,他好像是哭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如今新人在懷,春風得意,怎麽會為了她而流淚?
她這是舊病複發,又開始自欺欺人地產生幻想了,必須立即反省。
夏晴過來,疑惑地問周潔:“謝雲飛給你看什麽?”
“他的家信,證明了他並沒有結婚,車間的人是亂說的。”
“這個陳儀,她怎麽要胡亂造謠?”
“他們不是在拍拖嗎?也許故意氣氣他罷了。”周潔表情淡淡的,眼中卻有藏不住的哀傷。
就像謝雲飛氣自己一樣。他承認陳儀是女朋友,嘲諷她愚蠢沒腦子。他說得對!她要是有腦子,怎麽會喜歡沾花惹草的他?
夏晴看出她的傷感,撫著她肩膀安慰她說:“別管他們怎麽樣,就算他沒結婚,也改變不了他花心的本質。”
周潔努力微笑,“他算哪根蔥,值得我為他傷心?”
“呸,他就算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