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柔氣喘籲籲地跑過去。
    “梁齊！快！娃子們去山上玩，說是山和雪塌了，有娃子被困在裏麵了！”
    周圍幾個說說笑笑的村民一聽葉桑柔的話，立刻變了臉色。
    “老五家的，娃子們在哪兒呢？”
    “山河在後邊兒等著，他知道！”
    聽了這話，村民拎著鏟子就往後走。
    梁齊過來扶住葉桑柔，“媳婦兒，別著急，娃子們肯定能救出來，你去村長家把情況說一下，我們先過去！”
    葉桑柔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又往村長家跑。
    跟著村長火急火燎地走到後山，二哥、田甜和山河都等在那裏。
    葉桑柔擔心地往山上張望，梁齊和大哥他們已經上了山，根本看不到人影。
    入眼的是白花花的雪，和一小塊兒黑色。
    那黑色是露出來的岩土。
    葉桑柔明白了，山上不見光，堆積的雪仍如剛開始那般蓬鬆，娃子們的活動改變了原來的形層，導致山雪滑落。
    上層的雪移動，帶著底層的碎石泥渣移動，山河這才會說山塌了，雪塌了。
    “山河！都有誰被困在山上了？”
    村長氣得耳朵冒氣，說了多少遍了不許上山，這些搗蛋鬼就是不聽！萬一鬧出人命，誰能擔得了這個責任？。
    山河知道自己闖了禍，縮著腦袋小聲道：“來福被壓住了，小寶不知道去哪兒了。”
    “不知道去哪兒是什麽意思？”村長氣得敲了敲他的腦袋。
    “小寶去方便了，他走了沒一會兒，雪塌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山河不敢像以前那樣頂嘴，隻能哭著揉腦袋。
    他也怕來福和小寶出事兒。
    “我家來福咋了？到底咋回事？”
    村長質問蔣山河的功夫，幾個聽到信兒的嬸子結伴跑了過來。
    來福和小寶的娘都在其中。
    說話的是來福的娘，翠花。
    翠花上去就打山河，邊打邊哭喊。
    “說！是不是你帶著我家來福去後山的？說了不許去你們偏要去！要是來福出什麽事兒，我一定打死你！”
    “冷靜點兒！”村長趕緊去拉她，“你就是現在打死他，來福也出不來啊！老五他們已經進山了，他們都是好手，一定能把人救出來！”
    “我的來福呀！來福！”翠花越哭越凶，朝著山上嚎。
    “想害死他們你就繼續哭！”葉桑柔惡狠狠地瞪著翠花。
    翠花轉了目標，又對著葉桑柔嚎，“你說什麽？你這個毒婦！你咒我家來福死啊！”
    說著，就要撲過去。
    卻撲了個空。
    葉柏舟將自家小妹護在身後，神情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嚴肅。
    “小妹說得對，你們最好小點兒聲。音波會改變雪層結構導致塌陷，既然幫不上忙，就被雪上加霜！”
    葉柏舟又瞪著翠花道：“我小妹說話是衝了些，但她也是擔心著急，你呢？上來就想動手？
    梁齊去救你兒子，你卻在這裏打他老婆，真是好樣兒的！”
    葉柏舟捏著拳頭，要不是看對方是女人，他早就打過去了！
    “咋的，我願意哭！別覺得你是大城市來的就指手畫腳！兒子出事了哪個娘不傷心？你們還能管得了我哭？”
    翠花越說越氣，哭嚎的聲音也越大了起來。
    忽的，山上傳來轟隆一聲，雪層再次坍塌，那片小小的黑色也擴大了些。
    這雪混著泥沙滑了一分鍾左右，山上才重新恢複了安靜。
    葉桑柔的心簡直要跳出嗓子眼兒。
    她雙目猩紅，揪著翠花的衣領狠狠瞪著對方，嘴唇顫抖，卻說不出狠話。
    她不想因為母親的過錯詛咒無辜的孩子，也不能說出“一起死”這種話。
    她希望大家都平安回來。
    最終，她隻能狠狠地把翠花甩開，隱隱含淚看著後山的方向。
    田甜過去握著她的手，笑著安慰她，“不會出事兒的。”
    可那笑容苦澀無比。
    陳磊也進山去救人了，葉桑柔擔心梁齊，她又何嚐不擔心陳磊呢？
    眾人都被山上的聲響嚇壞了，意識到是因為聲音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連忙噤聲。
    村長也是心有餘悸，他壓低聲音道：“聽小葉的，不要大聲說話！不能給他們拖後腿！”
    這時，又匆匆忙忙跑來幾個人。
    蔣山河的爹娘都在其中，他們是在大棚聽到消息趕過來的。
    “山河，沒事兒吧？快讓娘看看！”
    山河的娘叫霞子，把山河緊緊摟在懷裏，十分後怕。
    “行了！”
    山河的爹，也就是蔣先鋒粗魯地把兩人拽開，罵道：“你個渾小子，敢帶人往山上跑！要是來福和小寶出了事兒，老子非打死你不可！”
    “少說兩句！”村長低吼，“都給我安安靜靜地等結果，誰再添亂別怪我不留情麵！”
    大家這才安靜了下來。
    葉桑柔卻注意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她默默地站在一旁，捂嘴哭了起來。
    她是小寶的娘，叫蘭花，跟著霞子她們一起過來的。
    聽村長說了小寶的事情後，為了防止再次崩塌，隻能默默流淚。
    葉桑柔收回目光，在心中默默祈禱。
    另一邊，梁齊等人帶著鏟子和木板、繩子上了山。
    山上雪軟，踩下去深一腳淺一腳的，大家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不該踩的地方塌下去。
    根據山河的描述，他們很快來到出事兒的地方，沒想到的是，還來不及去尋被埋的來福，上方竟出現了一絲聲響。
    梁齊抬頭一看，是小寶緊緊扒著樹幹。
    大家齊心協力把小寶弄下來，又結合小寶和山河的話，找被埋在雪下的來福。
    細致地尋了十來分鍾，終於看到了一個小手。
    大家趕緊過去，果真是來福！
    他上半身能動，還用小手給自己挖了個呼吸的口子，隻是腿被困住了，加上他覺得腿下的雪不踏實，就沒敢亂動。
    一檢查才發現，來福的腿被淩亂的枝杈纏住了，而他的腿部所指，恰恰是山溝的方向。
    也就是說，卡住他的，是長在路邊兒的枯枝。
    要想解開那些枯枝可是個難活兒，雪蓋住了原來的地麵，若一不小心踩空，準會掉下山溝。
    梁齊深吸一口氣，把木板放過去，以此減少雪的壓力，後才起身往那邊兒靠。
    就在這時，上方的雪忽然稀稀拉拉地掉了一些，大家連忙屏住呼吸，生怕再出事兒。
    本以為穩住了，沒想到幾秒鍾後，那些雪像受了刺激似的，一股腦兒掉下來，形成了第二次滾落。
    來福身下的雪也受到影響，裂開許多。
    梁齊這才注意到，來福的半部分腿是搭在路邊兒積的雪上，處於淩空狀態。
    “來福別怕，抓緊五叔，下半身兒放鬆，五叔不會讓你出事兒的。”
    梁齊邊注意雪滾來的方向，邊努力折斷那些枯枝，可他怎能比得過雪的速度？
    凶殘的雪奔來，卷席著枯枝碎石落入山溝。
    而來福身下的雪，也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