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豬大腸真難洗！臭死了！”葉立十分嫌棄。
    “洗完就好了，叔你不知道，現在村裏人最喜歡的就是豬下水，便宜，做出來還好吃。”梁齊笑的有些慈祥。
    “成！今晚就嚐嚐這豬大腸！”葉立笑著轉頭，一下就看到了屋裏的柳夢，“她們回來了！”
    說著，葉立屁顛兒屁顛兒地跑進屋子跟自家媳婦兒炫耀去了。
    晚飯是梁家和葉家真正的相聚，兩大家子人其樂融融，歡笑不停。
    葉桑柔鬆了口氣，她方才偷偷觀察了葉立和柳夢，發覺二人對梁家人十分滿意。
    她覺得，爸媽已經接受了梁齊和梁家。
    葉立和柳夢並沒有多做停留，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他們和葉柏舟便離開了綠水村。
    葉桑柔十分惋惜，她還想帶著爸媽去縣裏逛逛，可惜這兩位都是大忙人，隻請了兩天假。
    目送親人遠去，葉桑柔心中卻沒有那麽傷心。
    她知道，相見的時間不遠了。
    不過，這隻是一方麵原因，另一方麵原因是沈遲北。
    他因態度惡劣被開除了。
    葉桑柔早就想到了這種結局。
    村長是個認真的人，尤其還有蔣支書在一旁幫襯，二人對村裏孩子的教育十分放在心上，絕不會容許這樣一個疏忽職守的老師任職。
    沈遲北被開除後和程美麗大吵了一番，甚至動了手。
    不過，吵架這事兒僅僅是聽說，聽誰說的？自然是李燕兒。
    李燕兒將手頭的一小把脆白菜洗幹淨，扔進泛著香味兒的滾燙的鍋裏。
    “妹子，你是不知道，向來好脾氣的沈知青竟然摔了東西！”
    “摔東西？”葉桑柔的關注點有些奇特，“他摔了什麽？”
    “摔……”李燕兒看她一眼，“嗐！我哪兒知道，隻在門口聽見一堆劈裏啪啦的響聲，怕得嘞！”
    “既沒人看見，誰知道他是不是真摔？”葉桑柔指了指一旁的豬皮，“姐幫我拿下那個。”
    聽到這話，李燕兒心裏驚訝，她邊將豬皮遞給葉桑柔，邊問。
    “妹子，你的意思是他們在唱戲？”
    “不清楚，”葉桑柔笑著搖頭，“不過嘛，姐你的麵要煮好了。”
    得葉桑柔提醒，李燕兒這才趕緊將鍋裏的麵盛出來。
    送走葉立夫婦後大家都留在葉桑柔家吃飯，這不，麵好了。
    吃完飯他們也沒歇著，農活幹完了，大家都閑下來了，梁斌張羅著村裏的哥哥姐姐叔叔嫂嫂們學做飯呢。
    飯後葉桑柔和李燕兒三人也去搭把手。
    今兒梁斌教的是做薄餅。
    用開水把麵和起來，揪下小小一團攤開放在熱了的鍋上。
    兩三分鍾後，一張薄餅就做好了。
    這種餅做出來較軟，入口也非常有嚼勁，往裏麵包上青菜或者肉片，跟甩餅差不了多少。
    現在雖然還沒有用白麵做餅的條件，但學做法是沒問題的。
    隻見院子裏的嬸子們屏息凝神，仔細看著梁斌手上的動作，看到不懂的地方還出聲詢問。
    更有在掃盲班學了字的嬸子，拿著自家孩子的本子和筆寫寫劃劃。
    要是過去看看她的本子，定會發現她已經記了小半個本子。
    梁斌的教學班開了小半年，村裏家家戶戶都來過人，所以這年冬天家家戶戶門口都能聞到香氣。
    在這樣彌漫著香氣的冬天，高考分數出來了。
    出分數那天葉桑柔幾人騎著自行車去了縣裏，看著麵前的紅紙，葉桑柔立刻興奮起來。
    “夏殊第一！”她激動地拉著夏殊的手，“你第一次！”
    “英子第二！”夏殊指著紅榜笑，“我們隻差一分。”
    “太厲害了！”田甜也為夏殊和英子高興。
    可她們自己的分數也是要找的，仔細往後翻，在第一張紅榜前端找到了葉桑柔，田甜則在紅榜第二張。
    再看梁齊，他在第一張末，陳磊則在第二張中間。
    “不錯不錯，”陳磊十分滿意，“不枉我天天挑燈夜讀。”
    梁齊卻是皺著眉頭，“媳婦兒，我們之間差得很多，我們是不是上不了同一所學校了？”
    “沒關係呀，我們可以去同一個城市嘛！”葉桑柔壓低聲音道：“到時候我們在學校外麵租房子，沒差的！”
    聽到這話，梁齊這才又露出了笑容。
    他們這邊倒是喜氣洋洋，可有人就不開心了。
    信誓旦旦一定會考上大學的沈遲北竟都沒考上。
    沈遲北不信邪地將紅榜看了個遍，卻還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沈遲北第一次在人群麵前失態，“他們一定搞錯了！怎麽可能沒有我？”
    “沒有那個實力唄！”程美麗輕蔑地看著他。
    “不可能！”沈遲北憤憤看著田甜，“她都能考上，我為什麽沒考上？這分數不對，出問題了！”
    田甜瞬間不樂意了，“什麽叫我都能？我努力了，他努力了嗎？”
    “就是！”陳磊自然幫自家媳婦兒，“不知道努力，就知道看不起別人，你們能考上就怪了！
    對了，我也考上嘍，羨慕吧？嫉妒吧？不可置信吧？略略略！”
    陳磊白她們一眼，帶著自家媳婦兒離開了。
    葉桑柔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們，也離開了人群。
    此事很快在村裏傳開，信誓旦旦能考上大學的沈遲北成了全村的笑柄。
    程美麗也是嘲笑他的一員。
    因著沈遲北要繼續留在綠水村，程美麗果斷選擇和他離婚，那之後，程家可真是每天都劈裏啪啦一陣摔。
    沈遲北不願放棄程美麗這個大腿，但程家兩個兒子回家對他一通威脅，饒是他再不願意也隻能和程美麗離婚。
    他灰溜溜地回了知青點。
    同樣成為笑柄的還有楊秀。
    她要和蔣信軍離婚。
    楊秀考上了大學，看到自己的名字後回家就要和蔣信軍離婚，她當著村裏人的麵兒指著蔣信軍鼻子罵，直言他是狗腿子配不上自己。
    蔣信軍也是個有骨氣的男人，經此一遭看透楊秀，頭也不回地拉著她去離婚。
    除此之外就是李柔柔，她忙著帶孩子又被丈夫壓迫，自然沒考上。
    但她似乎沒有放棄，在別人窩冬的時候仍在擠著時間看書。
    然，無論如何，葉桑柔在綠水村過的最後一個春節馬上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