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清晨。
    葉桑柔起床時梁齊已經做好了早飯。
    吃過早飯換上喜慶的紅衣，二人帶著準備好的禮物去了隔壁。
    剛出大門，便看到梁文拿著一串紅色鞭炮走了出來。
    “大哥？”葉桑柔笑問，“怎麽一大早就放鞭炮了？”
    梁文心情十分舒暢，他笑嗬嗬道：
    “家裏一下出了三個大學生，放個鞭炮圖個喜慶。
    你快進院兒，別嚇著！”
    “是呀媳婦兒，你先進去，我和大哥一起點鞭。”
    看到那串紅色的鞭，梁齊也手癢了起來。
    “小叔小嬸！”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家裏的小鬼頭也跑了出來。
    安安跨出院門，“爹，我也想放炮。”
    “我也要我也要！”圓圓也在一旁起哄。
    “你們先在一旁看著，等爹放完這第一掛鞭，你們再來玩兒！”
    說著，梁文劃著了火柴。
    劈裏啪啦——
    鞭炮聲催走了寒冬的冷意，新的一年注定不平凡。
    這年春節，家家戶戶都討論著大學生的事情。
    村長和蔣支書更是開心，且不說綠水村出了好幾名大學生，就說英子一舉奪魁就夠給他們長臉的了。
    梁家更是成為大家的重點討論對象，畢竟一家出了三個，著實令人羨慕。
    但，生活畢竟是自己的。
    親戚之間來來往往，鄰居之間說說笑笑，冬日陽光格外吸引人。
    直到幾天後，村裏來往的人逐漸變少，大家的親戚走完了。
    走完親戚的這段時間更加舒適。
    葉桑柔有時會像村裏的嬸子般搬著小板凳坐在一旁，聽這個說說未來的期許，又聽那個說說做了什麽吃食。
    每每聽到這些她心中都甚是溫暖。
    現在的綠水村雖算不上富裕，但比她剛來時好了許多。
    未來，這個詞隻有在現在安穩時才會被人提及。
    至於沒有暖陽的寒風日子，大家要麽圍坐聊天，要麽悶在家裏鼓搗美食。
    就是迎著這樣的寒風，葉桑柔出門了。
    她敲響了村長家的門。
    過完年她就要離開，不止她，還有梁齊、英子甚至所有梁家人。
    她想為綠水村做最後一點貢獻。
    見到來人是葉桑柔，村長笑得咧開了嘴。
    “老五家的？你怎麽有空過來了？”
    “這不閑的無聊，過來串串門兒。”
    村長笑得臉皮皺在一起，“剛好你嬸子在熬湯，快進來喝兩口！”
    葉桑柔也不客氣，進院之後直奔廚房。
    李秀蘭剛將火熄滅，看到葉桑柔，笑盈盈地給她舀了碗豆腐湯。
    熱乎乎的豆腐湯下肚，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閑聊幾句，葉桑柔便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
    她希望村長考慮在後山散養雞，做成大型養殖場。
    “不成不成，”村長立刻拒絕，“養那麽多隻雞做什麽？人都吃不飽呢！”
    “嗐！”葉桑柔笑道：“您別這麽大反應，我就是嘴上說說。
    實不相瞞，那天我做了個夢。
    夢到後山全是散養的雞，還夢到大家夥兒把雞做成小車推著推車到縣裏賣。
    當然，那隻是個夢。
    咱還是要本本分分幹農活兒，做小買賣那種事兒咱不能想。”
    她胡亂說了一通便離開了，可坐在小板凳上的村長卻止不住地亂想。
    推車？買賣？
    大家夥兒現在的手藝倒是好了很多，經常做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美食。
    可……
    也許未來真的會有推著推車賣小吃的場景，但不是現在啊……
    村長吸了口煙，沒再提這個話題。
    葉桑柔自然知道現在時候不到，但她借著夢將搞養殖、擺小攤這些事情說出來，就是想在村長心裏種下一顆種子。
    她了解村長，村長是個人精，聽得多說得少，別看他現在拒絕得緊，但心裏一定會一直琢磨這件事兒。
    等到將來環境允許，村長一定會帶領大家搶占先機。
    做完這件事兒，葉桑柔又去了縣裏。
    今兒是裁縫鋪節後第一天開張，但因著沒有什麽訂單，所以店裏隻來了張曉蘭和蔣婷婷二人。
    “五嫂？”蔣婷婷驚喜萬分，“天兒這麽冷，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你們，”葉桑柔笑著拿出些甜餅，“今天沒客人吧？別忙活了，快來吃點兒東西。”
    “甜的？”張曉蘭毫不客氣，“還是跟著妹子有口福啊！”
    “那可不！五嫂對我們可是一等一的好！”蔣婷婷倒來兩杯水，“我要跟著五嫂混一輩子！”
    張曉蘭哈哈大笑起來，“我也要！”
    本該是溫馨的氣氛，葉桑柔卻不得不將殘忍的現實說出。
    “店鋪可能要關掉了。”
    張曉蘭和蔣婷婷皆是一愣，“關掉？”
    “是啊，”葉桑柔抿了口水，“年後我要去上學，沒有精力再處理這邊的事情。
    今天來這裏，就是想和你們商量下以後的事情。”
    聞言，張曉蘭和蔣婷婷沉默不語。
    她們早就想過葉桑柔走後可能會關掉滿意裁縫鋪，可這一天真的到來，二人止不住地低落。
    “曉蘭姐，婷婷，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為鋪子盡心盡力，你們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
    你們願意和我一起出去打拚嗎？”
    聽到出去二字，張曉蘭和蔣婷婷眼中均是一亮。
    可隨即，二人眼神黯淡下來。
    蔣婷婷苦笑著搖頭，“五嫂，我沒什麽文化，也沒考上大學，出去也做不了什麽事情。”
    張曉蘭也是苦笑，“我倒想出去，可我有家有孩子，想出去沒那麽容易。”
    “我理解，”葉桑柔輕歎一口氣，“大家情況不同，自然有所顧慮。
    你們可以好好想想，尤其是婷婷。
    隻要你想，五嫂一定會把你安排好，隻不過外麵不比縣裏，麵臨的挑戰更大，吃得苦也要更多。
    至於曉蘭姐，我明白你的為難。
    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補償你。
    嗯……多補你一個月工資，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