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番外 得成比目何辭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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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
    清俊雋永的少年人朝我伸出手,臉上帶著溫和如日初般的笑意
    “我叫公輸忌。”
    我伸出手和對方短暫的握了一下手,同對方微冷的指尖一觸即分
    “李留白。”
    兩年的時間,足以讓我熟悉新環境裏麵的一切,包括一個全新的名字。
    在碗窯村中的歲月被逐漸拉遠,有時,我竟也下意識的會以為我原本就是這個名字。
    對方似乎知道我是誰,並不打算在此糾結,而是開口說道
    “小白妹妹,你的二叔在同我父親說話,可能要晚些,我們去別的地方等吧?”
    屋裏麵原來還有人,可內裏剛剛交談的聲音卻已經消失,我站在原地等了片刻,確定一門之隔的書房內有兩道呼吸聲,這才往後退了一步
    “那我們一起散散步吧。”
    內裏有兩道呼吸,但二叔沒有提出讓我進去之類的話,並且在我們對話時保持了沉默,顯然是默許了公輸忌的提議。
    大人這種生物,可能總覺得自家孩子永遠長不大,總覺得有什麽話孩子都不能聽。
    我點點頭,隨著公輸忌一起下了樓,稍前我半步的少年人似乎非常不放心我,幾乎走兩步就要停下來看看我有沒有掉隊。
    我們二人穿過回廊堂前的餘暉,穿過蔓蔓的草坪,穿過別墅區的小徑,穿過莊園外的小溪最後停留在了一片藤蔓餘蔭之下。
    公輸忌站穩腳步,深吸一口氣,道
    “我覺得我們不是散步的,我們是出來拉練的。”
    誰家好人,能一口氣走十個公裏?!
    我清楚的從他臉上看到這麽一句話。
    公輸忌分外得天獨厚的臉上劃過一絲愁容,額間也多了些細密的汗珠。
    賞心悅目。
    隻有這四個字能夠描述此情此景。
    我的視線順著對方額間細密的汗珠下移,劃過他高挑的眉峰,琥珀般的眼瞳,挺立的鼻梁,最後定格淺緋飽滿的唇畔
    【今日教的是一個禮儀常識,請務必牢記——
    和普通朋友說話時,請將視線放在對方的眼睛上,盡可能讓對方感覺自己有在被聆聽,如此也能恰到好處的表達出對於對話的重視。
    看熟悉一些的朋友可以看鼻子顴骨等三角區,放鬆,交談,也不會帶給人視線上的壓迫感。
    最後有關於嘴巴喉嚨等地方
    請務必等到你有十分心跳的人,才將視線落在對方的這些部位,切記,切記。】
    我心中第一時間回想起了心理老師同我說過的話,隨之而來的還有第二句
    【您天生有些情感缺失,您父親一定也是花費了很長時間和您建立了不可分割的聯係。
    對於您這種患者不,我的意思是,對於您這種人士來說,遲鈍是非常正常的不太懂情感以及分寸的話,請務必牢記我的話,先用禮貌的方法對待對方。
    有什麽事情,請第一時間按照第一想法說出來。】
    第一時間說出來?
    我在公輸忌略有疑惑的目光中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聽從專業人士的建議
    “公輸忌,你能給我親一口嗎?”
    我指自己的嘴,示意突然呆化的對方
    “你的嘴巴看起來真的很好親。”
    沒有人回答我。
    等待我的就隻有公輸忌連連後退,直到落入身後小溪的‘噗通’聲。
    他跌坐在隻有腳腕深的明淨溪水之中,臉上的緋紅更勝秋天的楓葉。
    我朝他伸手,他也不上來,一直待在溪水裏麵和我耗著。
    一直等到後麵有人來尋我們,公輸忌才站在溪水裏麵,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姍姍來遲的二叔臉上頗有餘怒,對著尚在溪水裏麵的公輸忌就是一頓輸出
    “你把我閨女帶到這裏來是想做什麽?!”
    “我就和你爹說幾句話,讓你帶著留白走遠,沒讓你走這麽遠!”
    “你就不能哄著小姑娘帶著去蕩蕩秋千,買買裙子,陪著她玩嗎?”
    “還好是你掉進去,如果是留白掉進去,你非得仔細你的皮!”
    這說的話,不說是黑白不分,起碼也算是乾坤顛倒。
    但我還是趁機點頭,順便告狀
    “對,怎麽就不能哄著我,順著我的意思,給我親一口呢?”
    “小氣。”
    二叔猛猛點頭
    “真沒想到,我以為我醒的早算是好處,但忘記了人的性格可能不一樣!”
    “你這孩子,真是小氣,讓我家乖寶親一口嗯呃?”
    二叔發出一聲驢叫,目瞪口呆
    “什麽親一口?誰親誰?誰?!”
    姍姍來遲的另一位黑衣中年漢子,原本似乎準備解救溪水中的公輸忌,但聽見這句話,不僅頓下腳步,甚至調轉方向扭頭就走
    那天很吵,我就記得莊園外全部都是二叔憤怒的咆哮聲。
    我當然沒有親到公輸忌。
    我被二叔一把攬在腋下,奪命似的抱回了自家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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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輸家的父子就此告辭,令我著實有些可惜。
    二叔撓著頭,一臉憔悴,終於在他第三十遍路過看書的我眼前的時候,我問二叔
    “我不能這樣說,對嗎?二叔。”
    “老師教我的,難道是錯的?”
    我想從二叔的口中得到答案,但二叔似乎也不知道答案。
    二叔一臉欲言又止,麵容之上愁苦與百思不得其解並存。
    他又再一次翻看起了那本在這兩年時間裏麵看過無數遍的那本‘無字天書’。
    一直到月亮西沉,我緩步走過去按住他癲狂似翻動紙張的書籍,他這才緩緩的歎了一口氣
    “留白,你不會錯的。”
    “公輸忌那小子不給你親,是他的錯。”
    “你才十四,你懂什麽?有錯也是沒錯的,他虧大了。”
    二叔緩緩的碎碎念著這句話,摸了摸我的腦袋
    “你不會錯的,隻要順著你心意來就好,無論是怎麽樣,二叔一定會為你了結後顧之憂。”
    “無論你犯什麽樣的錯,二叔這回一定會成為你的後盾。”
    “你不必太理智,也不必一輩子隻做對的事。”
    好僵硬的話,而且我真的親眼看到了二叔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偷偷瞄了一眼書。
    二叔在這兩年時間裏麵,總是會說這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鼓勵,溫柔的話層出不窮,這是他這個糙漢子從前從未說過的。
    我聽不懂,不過二叔可是阿爹,他說的話,我一定會聽,會相信。
    於是我摸向了二叔驀然落淚的臉,問道
    “那我沒有犯錯,二叔為什麽要哭?”
    我不懂,我還是不懂。
    我心有些慌,我還是覺得我做錯了。
    二叔卻說
    “不是你的錯,留白。”
    “是二叔的錯,這兩年的順遂,讓二叔忘記了冥冥之中,這世間還真有命數使然,全以為自己能夠替代所有人”
    “沒有在碗窯的初遇又如何呢?總會有下一個碗窯的,而且,總會有那場心跳的,那個木連理,那場奔赴雪國的列車”
    “事情總會發生嗎?那麽痛苦,可偏偏就會發生”
    “二叔錯了,或許二叔真的錯了。”
    二叔碎碎念了許久,終於抬起頭,對我說道
    “留白,二叔帶你去見見世麵,怎麽樣?”
    “從前的事,未必再有,已行的事,未必再行”
    “你會明白世界是和善的,溫暖的。”
    “二叔帶你去常州,帶你去雲夢,帶你去很多很多的地方,這回一定,不會讓你感到害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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