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修行是水磨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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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暗呼吸了口氣。
    等到情緒徹底恢複平靜。
    柳白這才起身,從林下小徑穿過,不多時,那座涼亭也出現在視線中。
    此時。
    陳望也被腳步聲驚動。
    抬頭從書上挪開目光。
    轉而笑涔涔的看向路口處。
    “柳叔……”
    聞言,柳白臉上也露出笑意,連連擺了擺手,“陳先生,叫我老白就行,柳叔實在不敢當。”
    “柳叔資曆擺在那,哪能亂來。”
    陳望搖頭一笑。
    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請他坐下,隨手拿起一旁已經煮沸的水壺,“柳叔,要龍井還是毛尖?”
    “龍井吧。”
    柳白目露無奈。
    眼前這個少年看似溫和,實則性格決然,認定的事從不會輕易更改。
    不過些許小事,他當然也不會放在心上。
    “好。”
    陳望點點頭。
    淨器、入宮、洗茶、衝泡。
    不算繁瑣的流程,在他手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明快,讓人望而心靜。
    饒是柳白,也不禁眼神一亮,心中暗歎。
    放在這個年代,茶道也僅限於上流家族亦或是醉心此道的人,才會具備,要不然幾個人能靜下心思,品茶看書。
    再加上。
    看他神色,明顯記得今日就是約定期限。
    即將起身前往雁蕩山。
    如此大事之前,心性還能保持這麽平靜。
    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尤其是那雙眼神,明明青澀,卻偏偏給人一種滄海桑田,星空萬古的感覺。
    有時候他都忍不住在想,身前這個少年,真的隻有十七八歲?
    而不是傳說中那種得道高人。
    修行有成,達到了返老還童的無上境界,在此曆練紅塵?
    “咦?”
    就在柳白斂起心思,伸手去拿茶盞時。
    耳邊忽然聽見一道輕咦。
    “柳叔雙目蘊神,氣血中和,如同泉響,這是拔除了暗疾?”
    陳望確實有些詫異。
    要知道上次在蘇家見麵時。
    柳白還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如今才時隔半月功夫,他一身氣血,竟是充盈如泉,明顯是再度站在了龍門之外,隻等水到渠成,一躍重新破境。
    進展之快。
    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還要多謝陳先生的養脈丹。”
    “若不是那等神藥,柳某怕是這輩子也難有寸進了。”
    柳白知道瞞不過陳望的火眼金睛。
    但也不曾想到。
    他都沒有搭橋診脈,便一眼看穿。
    心中震撼的同時,更是不敢有絲毫耽誤,一臉恭敬的抱拳謝道。
    這絕對是發自肺腑。
    畢竟前後二十年時間,他活的渾渾噩噩,在外人麵前強顏歡笑,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每當半夜夢醒時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是何等煎熬。
    如今,籠罩在頭頂上的陰霾終於煙消雲散。
    撥開雲霧見青天!
    如跗骨之蛆,纏身多年的斷脈之痛也終於解決。
    那種暢快,讓他感覺自己總算可以再次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而不是躲在下水溝的老鼠。
    “柳叔言重了。”
    “藥不難見,難的是承受住痛苦,方能見青雲。”
    陳望擺擺手。
    聞言。
    柳白心裏一陣唏噓。
    養脈丹雖然被陳望重新調配過,換成了更為溫和的方子,但對一個斷了經脈,打破氣海的人而言,再怎麽溫和藥性,造成的痛苦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尤其是斷脈重生時。
    簡直痛不欲生。
    但柳白卻始終咬著牙,哪怕連坑都沒坑一聲。
    這些年,酸甜苦辣,世間滋味他全都嚐了一遍,哪裏還會怕區區痛楚。
    即便那種痛,比之刀割還要強烈數倍。
    但複仇、殺魏雲洲的信念,卻是一直支撐著他。
    “恭喜柳叔,曆經涅槃,必可重生。”
    感受著他神色間的變化。
    陳望笑著安慰道。
    “多謝……”
    柳白聲音哽咽,實在不知道說什麽。
    “好了,柳叔。”
    “說一說雁蕩山之行。”
    都是男人。
    還是曆經滄桑的男人。
    柳白沒有那麽脆弱。
    否則當年也沒有勇氣選擇自爆真氣,以命換命,強行攔下魏雲洲。
    更加難以撐住這麽多年來的痛苦。
    “好。”
    柳白點點頭。
    從口袋裏取出一張圖,在茶幾上攤開。
    一筆一畫皆是手繪。
    看的出來那應該是一張地圖。
    “陳先生……”
    柳白正要解釋,卻被陳望打斷,“柳叔,還是叫我阿望吧。”
    “……也行,阿望,你來看。”
    半刻鍾後。
    陳望心裏總算有了個大概。
    不對。
    而是一個完整的印象。
    就算他從未去過雁蕩山,但通過柳白的描述,以及地圖的分析,卻已經對那個地方了如指掌。
    “好,柳叔,宜早不宜遲,收拾下立刻出發。”
    有近半個月的時間準備。
    陳望早就做了一切的心理預期。
    縱然離宮分舵的人還未死心,隻要魏雲洲沒有親自鎮守,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帶柳白潛入其中。
    “行。”
    柳白自然不會拒絕。
    這些年裏,他做夢都想著回去。
    如今終於等來了機會,除了欣喜萬分,哪還有其他心思。
    “那柳叔你稍等,我叮囑下事,馬上回來。”
    扔下一句話。
    陳望徑直朝前院走去。
    練功房內,寧柔還在苦修,內門心法不同於外家拳,更多需要靜心修行,這個過程更為枯燥。
    所以他隻是隔著窗戶看了一眼,並未打擾。
    隨後便去到前院。
    灌了一大口藥酒的崔照,一身氣血沸騰的幾乎都要壓製不住,正在院中大步流星的錘煉。
    一拳轟出。
    渾身氣血鼓蕩。
    身前虛空仿佛都有一道音爆聲炸開。
    威力驚人。
    見到這一幕,陳望也沒有貿然上前,而是負手而立,靜靜觀摩起來。
    呼——
    等到崔照打完最後一招,收起氣息,長長吐了口濁氣,他這才朝前走去。
    “陳總……”
    聽到身後腳步,崔照立馬轉身。
    “起勢還是差了點,每一招一式都要竭盡全力,尤其喝過藥酒後,想要煉化全部的藥力,就不能絲毫懈怠,現在差一點,將來差的就不是一星半點。”
    “是。”
    見他一針見血指出自身問題所在。
    崔照不敢有半點小覷,神色認真的聽著,將其全部記在腦海中。
    “陳總,還有個問題。”
    “說。”
    陳望沒有絲毫不耐。
    武道修行,自古以來,為何都流傳著一句話。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基礎功夫必須打好,就如百丈高樓平地起,若是最初的路都走錯了,後麵高樓大廈也將崩塌。
    而修行靠個人的意思,就是未來武道之路的上限,需要他自己去闖蕩。
    “我總覺得每次練拳時,腹下氣息淤積,像是化不開一樣。”
    崔照撓了撓頭,滿臉疑惑。
    “不用想了,你那是運氣不暢,經脈淤堵,回頭,我給你寫個藥方。”
    “回頭?”
    崔照一下抓住他話裏的關鍵。
    瞪大眼睛,有些詫異道。
    “陳總你要出門嗎?”
    “嗯,要走幾天。”
    陳望並未隱瞞,點了點頭。
    隨即深深看了他一眼,叮囑道。
    “這幾天,你也不能鬆懈,另外和寧柔說一聲,修行是水磨工夫,循序漸進,不可荒廢,但也不要過度強求,否則容易出問題。”
    “是,陳總,我一定把話帶到。”
    崔照點點頭,一臉認真的答應下來。
    “行了,繼續修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