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真陽血脈、玄陰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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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11“殺人者。”
“陳望!”
簡短五個字。
卻是勝過一切刀光劍影。
仿佛石破天驚一般。
悶了一夜的天穹,忽然哢嚓一聲,雷聲滾滾,電蛇穿行雲霧之間。
讓本已經陷入沉寂的城市。
恍惚間仿佛成了人間魔域。
隨後。
一場瓢潑大雨更是席卷而至。
雨水在呼嘯的江風中,從之前那些破碎的窗口中,劈裏啪啦的灌灑進來。
電閃雷鳴。
也將漆黑的大廳時而照的慘白通亮。
陳望負手而立,那張臉龐上,比起之前的冷峻,平靜了許多。
借著外麵的電光。
他目光落在身前不遠外。
隨著紀宗徹底氣絕身亡,鎮獄勁也被他收起。
隻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骨。
隱隱還能從那張滿是狼毫的臉上,看到幾分釋然,但更多的卻是不甘。
尤其是那雙瞪大的眼睛。
更是寫滿了不甘。
藥王穀。
他當然聽過。
天底下數得上號的隱世宗門。
但它之所以名聲在外。
卻不是因為武學傳承。
而是醫道之術。
何其可笑?
縱橫江湖二十年。
雙手沾滿人命鮮血的斷眉人紀宗,竟然死在了一個藥王穀的門人手上。
這小子不去學著怎麽針灸治病。
反而一身煉體手段。
比血狼穀的瘋子行事更為狠厲。
這讓他上哪說理去?
傳出去估計都沒幾個人相信。
“死不足惜!”
看到這一幕。
陳望不禁嗤的一聲冷哼。
大頭還能說是脅迫。
但紀宗此人,卻是真正的無可救藥。
到死都沒有半點反悔。
看他這幅模樣,顯然沒有把藥王穀放在眼底。
井底之蛙、鼠目寸光。
好歹跑了那麽多年的江湖,竟然不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真當方家是一手遮天的王侯世家,他們這些人,說到底也不過是人家手上的刀,不對,說是手中刀都過於抬舉了。
不過是豢養的幾個家奴。
一言就能決定生死。
紀宗竟然天真的以為,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和真正的方家嫡係一樣。
成為人上人。
那種世家,規矩何等森嚴。
何況,連方曦那種沒長大的小姑娘都懂的道理。
紀宗反而心存念想。
真是無知幼稚到可憐。
就算有過先例,僥幸破了化勁,被接觸死士契約,賜下方姓的死士前輩。
但對方家人而言。
千金買骨,換取人心。
這簡直就是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
既能刺激其他人。
對方家來說又沒有半點損失,還能博取名望,何樂而不為。
可惜紀宗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隻能說取死有道!
收回目光。
陳望深吸了口氣,身軀下鼓蕩洶湧如潮的氣血,瞬間沉入氣海丹田,歸於沉寂。
做完這一切。
他又順勢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撥通了寧河圖的電話。
雖然已經是深夜。
但寧河圖並未沉睡。
他在等一場大雨落下。
寧家後院。
那棟關押葛家門呂雁的鐵籠,一牆之隔外,還有一座小樓。
從斑駁的外牆看,就知道這棟小樓年代久遠。
確實不錯。
當年寧家先輩從北方輾轉抵達中海,從街頭行醫,為人治病開始,一路走到今天。
這棟小樓,是他們最初的居所。
可以說,它承載了太多的回憶和傳承。
此刻,寧河圖就坐在大廳的一把木椅上。
雖然已經年逾古稀,而且臨近深夜,但他神色間卻沒有半點疲憊之色,身姿挺拔,眸中精光浮現。
手指在木椅上輕輕落下。
噠噠的聲音極有節奏。
原本寧柔因為擔心他身體撐不住,一直在旁邊候著,卻被寧河圖趕回去睡覺。
偌大的大廳裏。
燈光昏黃。
樓外則是一片漆黑。
天穹上重重烏雲覆蓋,月亮都在雲後,氣息說不出的壓抑。
隻有小樓遠處,幾道紮槍般的身影來回巡視。
鈴鈴鈴——
忽然間。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寧河圖猛然睜開眼,原本輕輕敲動的手,則是閃電般抓向電話。
閃爍的屏幕上。
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陳先生!
果然來了!
寧河圖心頭一凜,下意識深吸了口氣。
數個小時前。
天將暗未暗那會,突然接到的消息,讓他派出幾個人去蘇家和百草堂盯著。
雖然電話裏沒有明說是什麽事。
但寧河圖這種人老成精的老狐狸,怎麽會猜不出來。
絕對是有大事發生。
畢竟能讓陳先生親自打電話。
必然是變天的大事。
哢嚓——
還未來得及按下接聽鍵。
外麵又驟然傳來一陣驚人的雷鳴,然後一場仿佛破了天的雨落下。
見此情形,寧河圖臉色更是凝重。
真的變天了。
那電話裏……即將迎來的事,怕是更加驚人。
腦海裏閃過幾個念頭。
寧河圖不敢耽誤,迅速按下接聽鍵。
“陳先生!”
“是我。”
電話那頭,陳望平靜中卻帶著一種說不出威嚴和氣勢的聲音傳來。
“江岸集團知道在哪吧?”
“知道的。”
“叫幾個信得過的人來,有三具漂子需要處理。”
三具……漂子?
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
卻是一下在寧河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讓他整個人瞳孔急劇放大。
甚至向來從容淡定的他,握著電話的手都差點沒抓穩。
原本還算平緩的氣息。
一下變得急促無比。
“……好!”
“陳先生,我馬上過去。”
當下承諾過後。
掛斷電話,寧河圖嘭的一下坐下。
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漸漸平複下來。
隻是反手抹了一把額頭。
他這才發現,眉心,不對,是整個身上都已經冷汗涔涔。
殺人不算什麽。
就算是中海這種大都市,繁華之下,仍舊掩蓋不了暗流湧動。
不說高層大人物之間的博弈。
會有人因此死得悄無聲息。
就是那些市井江湖,為了爭奪地盤,每天都在上演著殺人的戲碼。
隻不過,這些對普通人而言太過遙遠。
但寧河圖又豈是普通人?
他這輩子遊走在江湖和名麵上,見過太多尋常人沒有看到的黑暗。
死個把人算得了什麽。
而他之所以如此震撼。
是因為漂子兩個字代表的深意。
不是誰都能用的。
尤其是從陳先生那樣的強者口中提及。
那隻能說明一種情況。
接下來他要去處理的三具屍體,無一例外,都是武者。
甚至能讓陳先生都掩飾不住殺機。
那三人……
恐怕至少也是暗勁。
“老天!”
想到這,寧河圖胸腔下不禁傳來一陣嘭嘭的跳動聲。
暗勁武夫啊。
他腦海裏似乎再次浮現出。
當日和陳先生初見時的情形。
那時他曾問過一句話。
“中海可有真元武者?”
真元武者便是暗勁。
那是張龍虎大半輩子,做夢都想踏入的境界。
更是他都不敢奢望的存在!
但如今……
張龍虎、張狂奴。
以及葛家門三人。
死在陳望手中的武者多到他都已經麻木。
曾經在他眼底高坐雲端,俯瞰眾生的武道強者,卻被陳望如同殺雞屠狗一般。
距離葛家門重回才過去多久。
又多了三具武者屍體。
寧河圖眼角狂跳,心緒震蕩。
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眼下自己的感覺。
但有一點。
他卻是愈發確認自己賭對了。
那就是拉上整個寧家,奉陳望為主。
最初,寧河圖並未有太多其他想法,隻是感激於陳望為他斷脈重生,替他重修家傳武學開弓拳,震撼於他一夜之間覆滅張家。
這才有了這樣一場豪賭。
成了,寧家青雲直上。
別說區區一個中海。
就算天下也去得。
張家覆滅,寧家一躍從四大古武世家墊底到魁首的轉變,已經證明他走對了。
如今。
隨著一步步的變化。
寧家那些小輩早就沒了當初的怨言。
但寧河圖卻是愈發如履薄冰。
陳望太強大了。
他怕追不上陳先生的腳步,反而會成為拖累他的後腿。
將來連進入他眼底的資格都沒有。
“不行,不能耽誤,必須馬上出發。”
寧河圖騰的一下站起身。
將腦海裏的胡思亂想強行驅散。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履行陳先生交代的任務。
“來人!”
在大廳裏來回踱了幾步。
寧河圖大步走到門口。
外麵的雨越來越大,從屋簷下流下,如同在天地間編織出來了一張巨大的珠簾。
“老爺!”
眨眼間。
小樓外的黑暗中,鑽出五六道身影。
一個個猶如長槍般矗立在滂沱大雨中,任由雨水打濕渾身,從發梢間落下,無人在意,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動一下。
這些人全都是經曆過當日長刀之夜的暗衛。
有了血與火的洗禮。
他們身上的氣勢明顯比以前更為淩厲。
“跟我走。”
“另外,把柔兒叫起來,跟我一起過去。”
寧河圖走下台階。
屋簷下立刻走出一道沉默的身影,手裏嘭的撐開一把傘。
將雨水隔絕在外。
寧河圖眼角餘光掃過。
那是個中年漢子,借著小樓內昏暗的光線,隱隱還能從他眼角看見一道長長的刀疤。
赫然是長刀之夜中。
第一次衝入張家大院,立下赫赫戰功的那個小隊長。
如今他的身份。
不僅僅是寧家暗衛的副統領。
更是寧河圖的貼身護衛。
“是,老爺。”
將傘交到旁邊一個暗衛手上,他則是大步冒雨離去。
等寧河圖一行人穿過院落。
一路抵達前院大門處時。
撐著一把傘的寧柔,也從長廊裏追了過來。
看她的樣子,顯然是被從小樓趕回去後也沒休息。
事實也是如此。
寧柔回到住處後,並無半點睡意,她隱隱感覺到今夜有大事即將發生。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所以幹脆盤膝坐地,獨自開始運氣修行。
一直到屋外那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她才猛然睜開眼。
姓嚴的副統領甚至都沒來得及伸手敲門,寧柔便已經打開房門。
聽說是爺爺派他過來。
沒有半點耽誤,便一路趕了過來。
此刻。
寧家大門處。
爺孫二人隔空相視了一眼。
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寧柔卻已經從爺爺寧河圖那張臉上看出了許多東西。
“走吧。”
“陳先生吩咐。”
寧河圖拍了下孫女的肩膀。
這丫頭氣質也越發出塵驚人了。
要知道幾個月前,她還是個一無所知,被養在深閨大院裏的千金大小姐。
如今一顰一笑之間,無意中露出的颯爽,饒是他都難以想象。
“是,爺爺。”
寧柔甜甜一笑。
隻是轉身低頭去拿傘的一刻。
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卻是有一抹淩厲浮現。
先生那邊出事了?
……
江岸集團。
十六樓。
大廳內。
陳望掛斷電話,隨手放回口袋。
轉而一步穿過破碎的玻璃大門。
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踏入燈火通明的長廊。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他忽然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
“二十七分鍾?”
“還行!”
沒錯。
從半路心悸醒來。
到連殺三人,徹底結束這一切。
看似過了許久。
實際上不過短短半個小時。
這還是半路耽誤太久,要不然,暴怒之下的他,會讓紀宗三人感覺到更深的絕望。
隨意將地上破碎的玻璃渣子踢到一邊。
陳望這才快步走向另一側的辦公室。
原本平靜的眉宇間。
此時也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分憂色。
他不是擔心別的。
主要蘇清影身體一向不好,今夜又受到那麽強烈的恐懼,萬一舊病複發。
想到這,陳望腳下速度更快。
隻是……
等他走到辦公室門外,正打算讓裏麵人開門。
抬頭卻看到了讓他心頭驟沉的一幕。
隻見連接書架和裏屋的牆邊。
蘇清影一臉痛楚的坐在地上,楚小瑜則是抱著一床厚厚的被子,半跪在地上將她緊緊抱住。
但即便如此。
蘇清影那張蒼白如紙,不見半點血色的嘴唇、緊蹙著的秀眉以及顫抖的身子。
無一不在表明一件事。
她的寒症……真的複發了!
看到這,陳望哪還敢有半點耽誤,握著門把手用力一擰。
但馬上一股強烈的阻力便從裏麵傳來。
低頭看去,他才愕然發現,辦公室門被人反鎖,而且門後抵著一架沙發和辦公桌。
見此情形。
陳望瞬間便明白過來。
這是兩個女孩子,在他來之前的自救。
玻璃門上那一道道白色的痕跡以及蛛網般的裂紋,更是在述說著當時的情況何等凶險。
嘭!
劇烈的心痛和憤怒,讓陳望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也來不及去喊楚小瑜。
而是選擇了暴力破門。
五指緊握,一拳直接重重轟出。
隻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之前邱陽和大頭兩年費盡心思,也沒能打破的超強防爆玻璃門,在他一拳之下,瞬間支離破碎。
陳望則是一個閃動。
迅速出現在蘇清影身邊。
“陳,陳總……你終於來了。”
楚小瑜那丫頭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看到他出現,一時間淚如雨下。
哭聲也將幾乎陷入昏迷中的蘇清影驚醒。
她艱難的睜開眼睛。
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熟悉無比的臉龐,蠕動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隻有一行清淚,從臉頰上滑落。
“對不起。”
“我來的太晚了。”
看著她的樣子,陳望心如刀割,同時一把握住她的雙手。
掌心內。
一縷金色氣息,猶如血陽一般,慢慢渡入蘇清影體內。
真陽血脈!